尹一凡有些头痛,这南奚欢真会掐他七寸,一个女子都自动请缨,他却推诿着不肯去,岂不是丢脸丢到家了,真要袖手旁观确是做不到
只不过让他打架斗殴,收保护费倒是还行,稀里糊涂的去破什么铸钱案,他是一窍不通,
谁知南奚欢拍了拍胸脯,
“凌大将军,只要有你们在身后支持,这事就交在我们身上,”
尹一凡恨的牙痒痒,白了南奚欢一眼,
“你一女子,有这能耐?”
南奚欢悄悄掐了他一把,小声道,
“你不会真要浪迹天涯一辈子,连娶媳妇的钱拿不出来?”
“······”
然而凌子斐却皱着眉头,
“不行,你一柔弱女子,怎可去矿山这种地方,都是大老爷们,以后会扫了你的声誉,一辈子就别想嫁人了,况且前途未卜,动辄有生命危险,我不会同意了,”
南奚欢笑了笑,
“南家已经没了,况且小女子的志向并非嫁人,不能为南家还冤,活着又有什么意思,生与死无甚区别,况且我习了武术,能傍身,”
“你何时···习武,”在凌子斐的印象中,南奚欢似乎很讨厌舞刀弄枪,又怎么可能习武,他觉得南奚欢变了,却不知道哪里变了,隐隐约约有些怅然若失感。
凌子斐没办法拒绝南奚欢,好像从来都无法拒绝,
“我会保证你的人身安全”,
“谢谢凌大将军的成全,你···就当以往的南奚欢已经死去,欠你的已经加倍奉还了。”
而她不是南奚欢,更不是过去的楚承欢,她是全新的南奚欢
凌子斐沉默了许久,没再开口,好像真的错过就是错过了。
尹一凡彻底没辙,扯了一下自己的裤脚,
“那个,我可以先看看那四具尸体吗?”
“当然,”
凌子斐起身,
“待会我让刘也带你···你们去义庄,只不过人虽然死了,但是家属却息事宁人,应该是矿山上给了一笔不菲的安抚金,所以并没有闹大,也不愿意上报官府处理,最后被压了下来,至今为止尸体还在义庄,”
南奚欢点了点头刚想问一问具体情况,
就见一小厮从门外走了进来,
“大人,京里贵人到了,已经到门口,”
“怎么这么快,吩咐好后厨准备最好的茶点,千万不可怠慢”
凌子斐张嘴愣了一下,连忙整理仪容,看起来格外重视,
看了看还杵在大厅里的南奚欢跟尹一凡,
“这样吧,我现在有客人,我先安排人带你们去义庄,”
说着就吩咐刘也带她们去义庄,
南奚欢点了点头,看来这位京里来的人有点派头,就连堂堂镇北大将军都能这么慌张,难免有些好奇,
南奚欢跟尹一凡识趣的准备离开,外面的雪花还在飘飘洒洒,还未被带出门口,这时候一队人马走了进来,
为首都男子身形欣长,身形偏瘦,一身暗紫色的劲装,领口袖口都是金丝线绣的流云纹滚边,腰间缀着一枚白玉佩,披着白色狐裘大氅,风帽上的雪白狐狸毛夹杂着雪花迎风飞舞,
那人长发用镶玉金冠半束着,在众人的拥簇着走了进来,
旁边还有一个穿着墨色长袍披风的男子帮他撑着纸伞,
南奚欢的脚步顿了一下,像是粘在地上一般,
这是一张好看的脸,在飘零的雪花中,越衬托着苍白,轮廓分明,眼皮微微的褶皱,眉骨高耸,眼窝深陷,眼尾狭长似丹凤翘起,高挺的鼻梁和薄唇,五官拼凑起来,引人夺目,
只不过表情太冷漠了一点,一身带着生人勿近的气场,
南奚欢的心莫名其妙的抖了一下,霍奕,居然是霍奕,
从来没想过有一天她还会再次遇见他,那年宫廷政变她到死都没有见到霍奕,成亲三年便出征三年,归来她便死在霍家军队的箭羽之下,
如今算算死去的五年,原来已经有八年了,霍奕似乎没有一丝变化。
南奚欢不由的多看了他几眼,由然而生的心底反应。
周围哗啦啦的跪了一片,南奚欢跟尹一凡莫名其妙了一下,思考着要不要也跟着跪下来行礼,
两人站在中央就显得有些突兀,为首的那位似乎也看到了她,南奚欢能感觉到他眼角细微的颤抖,脚步慢了下来,而后收回眼眸,微阖着双眼,跟没事人提步,就像任何事物都无法入眼的模样。
显然,他根本不在乎这些行礼的人,
南奚欢松了一口气,摸了摸脸,这种憋气一样难受的感觉真差劲,以往心心念念的人,却是自己的仇人,她不知道该用什么姿态去面对,想杀之而后快,却难过的无法动弹。
南奚欢吸了一口气,跟着刘也离开,
霍奕和她错身而过,南奚欢还是礼貌的鞠了礼,
忽然细微的物什落入雪地的声音,南奚欢抬眸,就见雪地里坠落下一枚玉珏,
南奚欢差点踩到脚底,是霍奕遗落下来的,南奚欢像一脚践踏过去,但是她这样会更加引起怀疑,南奚欢愣愣,连忙叫住他,
“大人,您的玉珏掉了,”
因为在脚边,南奚欢拾起玉珏,和田暖玉打造的拇指大小的玉哨,简简单单的配饰,看起来做工坑坑洼洼,但是因为常常被摩挲,周边圆润,这玩意看来很受那位大人的重视,
那位大人侧过了脸,像是在看她眉间的朱砂痣,又像是盯着她手中的玉珏,他伸出了手,那是骨节分明的纤长手指,直接握住了她的手腕,
手握过来时候,她能感觉到刺骨的冰凉,他的掌心有薄薄的茧,硌的她手腕发麻,不用猜就是常年练武遗留下来的,
她忍不住瑟瑟了一下,
然而手掌的主人似乎也在微微颤抖,眼中蕴含着风雨,就像在极力压制着什么,
怎么这气氛怪怪的,这般拉拉扯扯有违常理,忍不住开口,
“大人,我手麻了,”
许久,南奚欢觉得过了半个世纪,握住她的手腕手终是松开了,左手捞起了她手中的玉珏,
霍奕嘴角扬起了淡淡的弧度,很奇怪,南奚欢能感觉到他此时并不开心,
“脏了,”
低沉的声音,很好听,却是十分的厌恶,他嫌弃她触碰了他的玉哨,嫌她脏,
她怎么不知道霍奕有洁癖,那么只有一个可能,霍奕越来越龟毛了,当了大司马了不起?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不起?
南奚欢有点义愤填膺,但是这场景周围跪倒一片在瑟瑟发抖,害怕脑袋不保,南奚欢像兔子一样拖着一脸懵逼的尹一凡蹿了出来。
逃出门口心还在“噗通噗通”的直跳,
尹一凡一副见鬼的模样看着她,
“我说你怎么跟做贼一样心虚?”
“......”
“还有,你刚刚那献媚的模样我都抹了一把冷汗,不要见人是大官就眼巴巴的凑,”
不正经的尹一凡真是让人恨的牙痒痒,她怎么不知道他们熟到可以这么开玩笑了,南奚欢直接给了他头上一爆栗,
“说什么呢,那人的玉珏掉在我脚边,难不成让那位大人弓身向我行礼?”
“你不是很嫉恶如仇,视权势为粪土,现在知道怕了?”
“这是两码事,”
“怎么两码事,只不过这位大人长得可真是隽,可惜了,我不是女子,不然我也赶忙的往上凑,有权有势又有颜,就连驻北将军都敬畏三分,”
南奚欢真是气不过,要追上去殴打,一旁带路的刘也实在看不下去了
“你们得多大幸运见到大人,不要妄自非议,这位大人可得罪不得,一不下心你们项上人头就没了,”
尹一凡觉得有点意思,
“那位大人什么来头,”
刘也抿了抿唇,
“这是机密,不可透露,”
“戚,迟早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