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老公:
对不起,我与沄沄先你一步,走了。
生不如死,不如死。我们已经绝望了,才会这样做,你不用有任何内疚的心情,不用想是不是因为自己没有保护好我们。我们的死是与你无关的。
不要怪我们,好不好。
我们的自杀是我们自己的选择,你的确是一个好父亲。
只能来世再见了。”
“亲爱的爸爸:
非常抱歉,我知道我们死后是会给您带来很大麻烦的,但是,也请见谅吧。
我还是想继续画画的,但当我看到颜料,看到宣纸看到笔时,我就再没有那个勇气了。
画画是我最喜欢的东西。其实当它们在我的世界中破灭时,我就已经是半死不活了。这对我来说,或许是一个解脱。
最后感谢您的养育之恩,我和妈妈,走了。”
办公室里片刻的沉默。
“嗯,我知道了。”季疏桐边听边随便望着一个点出神,盛泱怀疑她没听,但是偏偏头又看见自家支队长无所谓的表情,也就没敢说什么。
“周燚的话,你这边有查到什么吗?”江迦年问季疏桐。
“我能查到的东西你们肯定查到,”季疏桐微微的笑了笑,“周燚在妻女自杀的前一天傍晚罕见地在公司请了假,请假原因是因为家事,你能告诉我他请假做了什么吗?”
“我想想。”江迦年嘴上说着想想,但歪了歪头,过了不到两秒,就回复了季疏桐。
“根据笔录,周燚对此问题做出的解释是,女儿那天下午到六点了还没有回家,妻子打电话过来,希望他可以去学校什么的地方找找。”
“那他妻子?”
“他妻子害怕女儿回到家里来,没人给她开门,所以待在家里。”
“他女儿为什么迟归?”
“周燚说是她放学后去逛了一会儿街,回去的有点迟。”
“还是先回家了,但也并没有确切的证据能证明他女儿是去逛街了对吧?”
“是。”
“我知道了。”
季疏桐若有所思。
“呃,那个,”盛泱看见没人说话,踌躇着开了口,“我可以问个问题吗?”
“问。”
“其实我过来的时候就想问了,不是说案情最好不要让案件以外的无关人员知道的吗?那季前辈?”
季疏桐听到这里不小心笑出了声,向盛泱打了个抱歉的手势,转头问江迦年:“你们没有跟他讲吗?”
“不知道啊,他好像是老周带的。”江迦年摊开了双手,一脸无辜和按耐不住的笑意。
盛泱一脸懵逼。
“是这样的,我是市局的外聘侦探。”
“外,外聘侦探?”
“就是虽然不是警察,但是是警局特聘来协助办案的工作人员,我们市局是称之为外聘人员,”江迦年解释道,“她就是市局的外聘侦探,还有一名外聘的心理专家,不过她现在不在本地。”
“外,外聘。”盛泱依旧十分懵,这样说,四舍五入自己就和季升集团董事长是同事了??!!
“我是有侦探资格证的,放心,是我自己考的。”季疏桐的笑让人看了很舒服,没有旁边江迦年笑得那么贱,而且无论怎么看,盛泱脑子里都只有一个词:“平易近人”。
盛泱已经懒得去想季疏桐为什么会是市局的外聘侦探了,光粗略地想想自己眼前这个人身家有多少就已经足够让他惊得头晕眼花了,没再多问。
“不是说要去医院那边吗?”盛泱在那一边头脑风暴,这一边江迦年已然撇开了这个话题,问季疏桐。
“现在去?”
“随你。”
季疏桐点点头,打开办公桌的抽屉提出了一个蓝色的挎包,站了起来。不得不说挎包和她身上穿的白色吊带连衣裙嗯和蓝色的中跟鞋非常配,妆容是一如既往的淡,全身上下都完美的诠释了一个词,温婉。
江迦年随手将仍然愣在一旁的盛泱拽起来,扔出门外,等季疏桐也出了门之后才出去,还顺手带上了门。
三人走进电梯,江迦年抬手,按了一楼。
“你是开警车吧?”
“你这不废话,办案的时候当然尽量不开私家车。”
“啧,幸亏你还记得办案最好不开私家车,以前我看到你开得最多的不是警车,”季疏桐抬起头,不屑地望了他一眼,“是你那辆大众途锐吧?”
“害,别在意这些细节嘛~”
一旁跟着下来的闻秋非常好奇地对盛泱问这问那——这货喜欢小哥哥,而且很会撩。
说笑之余就到了一楼。
“季董,我给您安排车了,这边。”闻秋打了个手势。
季疏桐点点头,江迦年刚准备走到警车那边,又想起了什么,对她说:“注意跟着我们的车吧。”
“知道,”季疏桐点点头,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放心吧,如果没出意外的话,周燚今天之内就能搞定。”
江迦年也不知道他听见了没有,反正是应了下来。
季疏桐不再多说,走向了准备好的车。
杂艺咖啡馆。
肖鹤和周林念坐在一张四人桌前,等着周燚。
店主端来两杯咖啡,虽然他们并没有点,但因为实在太熟,执意让他们接下了。
“叮铃铃——”
门上的铃铛响了起来,一个穿着浅蓝色衬衫,带着眼镜的斯文男子走了进来。周林念和周燚见过,认出了他就是周燚。
他显然不怎么来这种地方,神态与周围的环境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肖鹤他们身着警服,非常好认,周燚进门后环视了咖啡馆一周,没怎么犹豫地朝他们走了过来,问:“请问是肖警官吗?”
“我是,周燚先生请坐。”肖鹤站了起来,做了个手势示意他坐在二人对面的桌子上。
周燚推了推眼镜,拉开椅子,坐在了靠窗里面的位置。
“对案子有什么可以帮到你们的吗?”
“主要是来确认一下您的不在场证明和向您打听一下一些事情。”
“哦,这样。”周燚用很明显的眼神打量起他们,看到周林念突然瞳孔收缩了一下。
“周燚先生好久不见啊,两个月前我们还见过来着。”周林念挺反感别人这样看着自己,但还是挂起笑容,装作很和善的样子。
周燚听着,想了起来:“你是……周警官?”
“是啊,那个案子没有查出一个合理的原因,真的十分抱歉。”周林念看起来是满脸歉意。
“没,没关系的,”周燚用力地摇摇头,挤出一个笑容,“你们也尽力了。人没了,原因什么的,对我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不好意思,又向您提起了一些伤心事。”肖鹤抱歉地笑笑,周燚摆了摆手,表示没关系,他就没有再多说其他的,开门见山。
“其他的我也就不多说,您也知道我们此行的目的是什么,您的友人,李敏原先生一家遇害了。”
“这在电话里你们有讲到,说实话,我觉得很惊讶。”
“据我们了解,李敏原先生的女儿,李成湘小姐是您的前同事,而李敏原先生本人则是您女儿生前的国画老师,您与他们一家应该比较熟吧。”
“还好吧,平时也并不太来往。”
“哦,这样。”肖鹤看起来有些漫不经心,并不打算深入了解的感觉。
当然,演的。
“还有一些问题照例是要问的,您在6月1日当晚的行程是如何的?”周林念一直在旁边拿本子记着,此时问了一个问题。
“一直待在家里。”
“有人能为您证明吗?”
“没有。”
“哦。”
周燚的状态从一开始就是很自然的,没有什么破绽。
肖鹤和周林念又问了几个不痛不痒的问题,周燚从刚开始的聚精会神变得有些许敷衍,不过也算正常。
“那,您认识徐晴吗?”
这个问题他们也不知道为什么要问,是季疏桐叫他们帮忙的,几番斟酌之后还是决定问了。
周燚的表情变得有些微妙,眉毛微微上挑,似乎在回想到什么,但是却很快就做出了回复:“可能在其他地方有听到过这个名字吧,好像有印象,但好像又没有。”
“不好意思,尽问些奇怪的问题。”肖鹤本来就不怎么爱笑,要办案的时候就更显严肃。
“啊,应该是我道歉才对,没帮上什么忙。”
“哪里有,不过据我们调查,您当天晚上是外出了吧?您家附近的监控,您的车,都可以告诉我们,您外出了,对吧。”
“周燚先生,撒谎可不太好。”
周燚身体明显的一颤,不知道是不是不敢直视他们,但他们能看见他全身散发出来的尽是被揭穿后的惶恐。
他低着头,想着什么,攥紧拳头,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
“我,我承认。”
“您承认什么?”
“是,是我,”周燚对这种毕恭毕敬的语气突然感觉到了厌恶,额头上冒出了冷汗,是个人都能感受到他的紧张,恐惧或者有一丝后悔,“是我杀的。”
“只有你一个人吗?不见得吧。”周林念直勾勾的盯着他,周燚不敢直视她的目光。
“不止我一个人,还有一个人,但是我也不知道他是谁,他叫什么名字。平时他都是让我叫外号。”
“外号?”
“大狼。”
“嗯,好的,周先生,那么现在,跟我们去警局一趟吧。”
周燚整个人像泄了气一样,估计他也是明白掩盖不了他杀了人的事实的,很疲惫的点了点头。
他站了起来,又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抬起头望向肖鹤,眼里带着几分希望:
“要是我继续配合,罪名有减轻的可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