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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死神的声音

我们又继续游了将近一个小时,谁也没有再说话。事实上,我们是难以再说话的。随着氧气的减少,身体机能在急剧的衰退。

漆黑的环境,看不到头的长廊,使人昏昏欲睡。

老猫在氧气快完的时候,跟我学着每吸一口气都得憋很长时间,可是他毕竟身体素质与我不一样。很多次都没有憋住,以致有潮式呼吸的迹象。这样的呼吸反而更急剧的消耗氧气,对心脏的危害极大。只要氧气一耗竭,不出两分钟,他便会出现缺氧休克,甚至死亡。

我说过,没有任何一种感觉,是比缺氧更让人觉得恐怖的。第一阶段,就会觉得头昏、头疼、恶心、心慌、气短、烦躁、甚至呕吐;第二阶段,就会四肢无力、意识模糊、产生幻觉、皮肤,嘴唇发紫、血压下降、昏厥、呼吸停止、休克;第三阶段,死亡。

如今,老猫已然进入的第二阶段,脸色发青,嘴唇发紫,呕吐物和虚汗使得他的防护罩已经湿透。

我好不到哪去,本来已几乎虚脱,又将昏迷的老猫背上,体力更是几倍几倍的消耗。甚至也出现了幻觉。

因为我看到,前面有光!

我心中苦笑,绝望的笑。跟所有描写死亡前兆的文字一样,死之前,总有一道光,那是回光返照吗?

大概是我命不该绝,那不是死亡之光,那是出口!我心中的兴奋是无法言说的,以至于神经一松,昏厥了过去。

好在并没有昏迷太久,快出洞口的时候又醒了过来。可是情形并不乐观,出水后可见的水面太短,唯一的可能,就是前面是瀑布。所以我根本来不及也不能解开防护罩获取氧气。

如果运气不好,即使没有在水下窒息而死,也会下瀑布时撞石头。而有防护罩在,至少能减轻头部受到的震荡。

河道不长,总也比没有的好。我能做的,就是尽量卷紧老猫的身体,双手锁紧他的手,减少关节暴露,除此之外再无他法。瀑布是高是低无从判断,我们如今就像走向断头台,是死是活全看老天爷的心情。

终于,我们漂到了瀑布边,过山车也似的,先是一慢,然后是极度空虚的失重感,本来已经缺氧想吐的感觉这时候达到了最顶点,五脏六腑不再安分守己,全然化作妖魔鬼怪,一个个横冲直撞地要冲出关押它们的躯体。

不过区区三秒多钟时间,却长得如一个世纪。我已没有多余的精力去看,或者去算瀑布有多高。因为老猫的身体已经被甩离我的身体。

可能由于仅剩的一点点意识都崩紧了,我竟奇迹似的没有感到疼痛,或者是身体早已麻木,唯一有知觉的,是右脚踝,好像被什么虫子咬了一口,酥酥麻麻的。老猫离我不远,他的身体已经没有的自主动作,全是外力使然,看起来很怪异。

我的头太沉了,用最后的一点力气将他拖上岸,艰难的解完防护罩(因为衣服已然出现破洞,不解开防护罩可能有窒息的危险。在几百米深的水下没有被淹死,反倒在岸上被两管水淹死,那就好笑了),人便晕了过去。

在倒下之前,我似乎看到远处的树上跳下一个黑影,然后一道光闪了一下,但也没办法再看清楚。无所谓了,人是一定要经过大凶大险,被折腾得体无完肤才能体会到平淡的幸福的,即便现在是几十把枪对着我,相比在水下缺氧、绝望无助的感觉,已经是上帝般的待遇了。

我不知道我昏睡了多久,当我有意识后,第一反应就是能自由、顺畅地呼吸了,这才是最重要的。这时候天色已经黑了,好黑,黑到不清楚自己的眼睛是闭着还是开着;体力还没有恢复,全身还是散架了一样。

“猫,你在吗?”老猫没有回答,我立即跳起来,可是我发现,我根本坐不起来。我又喊了几次,还是没有回应。

“又是你,”突然一个声音道,“你又来了。”

“谁,谁在说话?”

“这一次,我要把你的记忆全都抹掉。”那个声音又再度响起。

无论我怎么听,都无法追踪声音的来源,如果有,那似乎是从我身体发出的,因为我简直可以说是“感觉”到那声音,没有耳膜的震荡,我却“听”到了声音。

“你是谁?”我几乎是用喊的。

“你不用知道我是谁,没有意义,只要你不再来打扰我们。”

“我打扰了你们?我甚至不知道你们是什么。”

我不问他们是“什么人”,而是问是“什么”。当然只是皮一下,因为他既然故作神秘,不肯说是谁。我想,这样问,或者能刺激他说出自己的身份。

那声音竟然道:“我们是金牛使者。”

我哈哈大笑,道:“金牛使者是什么鬼?”

“我们不是鬼,我们是一种生命的形式。在我们的星球上,我们算是高等生物,相当于你们地球的人类。”

我是有涵养的,有文化的一个人,但听到他们这么说,竟不由自主的骂了几句粗口。他们说他们是什么玩意?什么叫在我们的星球上,算是高等生物?难道他们不是地球上的生物?我他妈的竟遇上了外星人?

我冷冷的道:“阁下要是这么说话的话,我想我们没有交谈的必要了。”

“看来你还是不相信?”

我学着他们说话:“我信不信有什么意义?”

“你应该相信的,我们了解你,你的学识与众不同,比常人更能接受怪异荒诞的事情。本来已经可以容忍你接近我们,可惜……”

“别可惜了,我的确能接受很多怪诞的事,但这不意味着我什么都信,甚至是接受戏弄。”我继续道,“还有,我要接近谁,那是我的自由,不劳阁下审批。”

“既如此,我们只好跟二十年前一样,删除你的部分记忆。”

“等……”

我本想说“等等”,可是没有说出口,一道光已打了过来。

我本能的一闪,滚到了一边。我的双手压在碎石块上,真真切切的传来的硬物触感,我的身体恢复知觉了!顿时右脚传来了一阵剧痛。眼睛忽然能看见东西了,原来天色根本没黑,瀑布在哗哗作响,老猫躺也在我的旁边。

“别动,你受伤了。”

“嗯,好像是。”说完这句话,我才意识到又有人跟我讲话,这次的声音不一样,是个女人的声音。

我立即朝声音源转过身去,不由又是一阵剧痛。

“哎,你别动啊。”

我看清了,这次跟我说话的是人,不是鬼。而且,还是个十分可爱的少女,身上穿着淡蓝色,七分袖的上衣;下身穿着宽松的,黑色直筒的裤子。

整体大方,朴素,给人的感觉如同民国时期女学生的样子。

但见她蹲在我身边,眼眉如黛,目光流盼,发不多寸,轻披于肩,面洁如玉,容似粉桃……我对女人不是没有抵抗力,写了一辈子文章,也没有一下子用过那么多形容词,尤其这么近距离的四目相对更是极少。总之,她的容颜搭配着夕阳,着实美丽动人。

直到又是一阵刺痛,我这才发现我的脚踝被石头划开了一道两寸多的伤口,表皮已卷起,汩汩流着血。

越南少女(应该是的吧,因为她说的是越南语)从身边的地上拿起一块手帕,上面有着绿色的东西,然后将那东西敷在我的伤口上。我认得,那是一种止血的草药,嚼烂后敷在伤口之上,效果很好。她敷好了药,又用手帕小心翼翼的把伤口包扎起来。

竟然有这么漂亮的少女给我嚼草药疗伤,我太幸福了,难道是从一个梦,掉入了另一个梦中?

“你好,谢谢。”我道。

越南少女微笑道:“不用客气。”

“一定要谢的,不然就失礼了。你是学医的?”

“啊,不是,是我奶奶,我常跟她上山采药,所以认得一些。”夕阳照得少女的脸微红,“我是不是说太多了?”

“没有没有,原来是你奶奶会治病,那你的父母呢?”

“我也没见过他们,奶奶也不是我的亲奶奶,”少女眼神飘过一丝忧郁,但马上又恢复了笑容,“我是她在这附近的河边捡回去的。”

她跟奶奶生活,我原只是寒暄也似的一问,并不太在乎答案的,无非是父母有自己的事业,或者在别处生活,或者极少来往。怎知她竟是个孤儿。

当一个人用乐观的心态讲述自己悲惨的经历时,往往会使人生怜爱之心。

“哦,不好意思。”

“没什么,我已经习惯了,现在也很好啊,没朋友,没人管更自由不是吗?”

我已被她简单的快乐感染,笑道:“对,快乐的方式越简单越好。我姓赵,你可以叫我文叔,大家都那么叫。”

“文叔?”少女咯咯一笑,“你看起来不老啊。”

“是。”

真心尴尬,我怎么能在女孩面前说自己是“叔”,我又不能用越南语解释“辈分”这个词,那依然是老的意思。真是聪明一世,一秒蠢死。

少女起身,不知从哪里取出一张箭竹的叶子,跑到溪边,卷着叶子打水。

“我叫雨梅。”她说。

“好名字,‘暖雨晴风初破冻,柳眼梅腮,已觉春心动。’”

“这是李清照的蝶恋花,你也喜欢她的诗词?”女孩说话时脸更红润了。

“你会中文?”我惊讶道。

“嗯,会一点,来,你喝点水吧。”说着,将水送到我的嘴边。

连李清照的诗都认得,何止一点?这回反倒是我有点不好意思了。我真是春心动了?青葱一样的玉手,带着微微体香给我喂水,这是我喝到的最甜的水。

我连声道谢。她又跑到溪边给老猫打了一趟水。

“哦,那个,我朋友怎么样了?”

“啊,他没事,只是晕了。”雨梅也回过神来,“对了,你们怎么会在这个地方?”

“我们是从那个地方摔下来的。”我指着瀑布头道。

雨梅吃惊的看了看瀑布,又看了看我们的衣服,脸一下又红润了不少。

我也是第一次打量那瀑布,不禁后怕起来,那瀑布是叠式的,有三个,前两个落差不大。最后一个,也是我和老猫摔下来的,少说也有三十米,足足的十层楼高。也就是说,第二个瀑布之下,就是那水洞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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