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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子瑜践约淡雅探实情

蓉芬和一德从逃难地光福返回苏州后,已无正式学校可读书,就考到乐群社补习班补课,准备等原本各自就读的学校开门后,再插班进去。

返城后的生活十分艰苦,振琴靠做些零星女红换取口粮。

还未成年的小美芬靠给老舅妈姜春家踏草绳,每天可收集点零星散落出来的废料,带回家当柴烧。

一德仍在自家小天井前种丝瓜、蚕豆、南瓜等,节省开支。要想蔬菜长得好,只有精心管理,一德勤于浇水、施肥、捉虫、架棚、挂采……每天早晚忙忙碌碌。

自从苏州枪炮声停止,百姓逐渐返城生活,上海的好亲婆和邹家四婆婆子瑜全家都在牵腸挂肚真男(吴心安)一家的安危,担忧凶多吉少,心思重重。

真男失踪的消息,最先由振琴回信报给了上海亲人。后来菊田去上海时透露出真男遇害的情节。除瞒过淡雅一人外,老四房的亲戚都知道,非常痛惜和同情。

子瑜决定亲自去趟苏州,去看依琴(不知依琴已改名振琴)一家生活得如何,並安慰依琴。

一个阳光明媚的上午,子瑜带了一个女管家,来到小王家巷探亲,带来了许多衣服和吃用的东西。

快人快语的她,人还未进屋,笑声先夺人。“哈哈哈……依琴,我是来践约的。还记得吗?上次在上海分别时,我说过如我大病能好,一定会来苏州看你们的。这不是来了!”

振琴忙出来迎接,久别重逢,尤其是劫后,又喜又悲。

振琴说:“子瑜娘娘,未及远迎。前些天菊田舅舅来看我们,说起你要来此。想不到今日的春风已把你送来,快进屋吧。”

边说边扶子瑜进屋坐停。

车夫、女管家忙把满车带来的的大包小包东西搬下来,送进屋里。

子瑜一包包地数说着是谁家送的,她也是代表老四房亲戚来看望的。当然里面少不了淡雅和心平家托她捎来的东西。

蓉芬、美芬上前亲热地喊了声:“四婆婆”,随后蓉芬给四婆婆沏上一壸苏州的碧螺春新茶。

四婆婆满面笑容,夸道:“几年不见,蓉芬长成大姑娘了,出落得越发漂亮,不知今后花落谁家。”说得蓉芬脸红起来。

蓉芬见四婆婆一改往常大红大紫、鲜艳亮丽的着装,穿了一身素色喑牡丹花锦缎衣裳,知道四婆婆已经知道他爸遇难,前来吊唁。

只见子瑜站起来,走到心安坐台遺像前,上了三支香。

随着口中默默地念道,她眼角流淌下一行热泪,泪水在烛光的相映下闪闪发光。

她倾听着振琴和蓉芬母女俩的哭诉,並劝慰。

振琴顺便告诉她,为鼓励自己振作起来,已把名字“依琴”改为“振琴”了。

子瑜突然发现一德不在边上,提出要找一德看看。

一德正在外面玩耍,毕竟幼小,不想见她们,又不得不回去,顺手找到一根铅丝,躲在门外,把铅丝从窗口伸进屋去舞动着,大喊:“蛇来了!蛇来了!”想吓跑她们。

幼稚的表现引得子瑜哈哈大笑,忙叫女管家推门出去,拉他进来让四婆婆亲亲。她拉着一德的手连声叫:“好心肝,好乖巧呀!”

又连连鼓励姐弟俩好好读书,长大后回上海。並说:“我会栽培你们的。”这些话增强了蓉芬一心求学的动力,也成了一德一心回上海奋斗终身的信念。

近中午了,振琴想给子瑜做些好吃的饭菜,苦于无钱去采买食材,真是巧媳妇难做无米之坎,只有叫一德去摘些自家地里种的时鲜蔬菜。

子瑜笑着说:“不用做了,我已安排好午餐。我来时,专让车绕道护龙街,让管家进观前街松鹤楼订了一桌上好的饭菜。”

正说着,松鹤楼的伙计到了。一共十二道菜肴,丰盛地摆了一桌,都是店里的名牌菜。

子瑜说:“没要酒水。没有大男人在,都是些小孩不喝酒,我身体不好是禁酒的。”只见振琴眼圈一红把头低下了,自知失言,勾起了振琴对心安的悲伤。就连忙转过话锋,说些轻松快乐的话。

孩子们高兴极了,他们久没吃晕菜了,尤其是一德。

子瑜要一德坐到她身边,给他碗里夹大块的肉,说:“你在长身体,是家里顶梁柱,要多吃些,要吃好。''

说归说,心中一阵酸楚,觉得一德好可怜,平时食不果腹,哪有条件吃好。

一德说:“四婆婆,你简直是救苦救难的菩萨!你不要走了,就住到我家,我们天天有好吃的了。”说得满堂大笑。

一德又说:“如无法一直住,就常来看我们吧。”

子瑜叹口气说:“我年纪大了,心有余,力不足。腿脚不灵,下次能不能来,还是问题。”

振琴说:“子瑜娘娘乐观开朗,心态好,没烦心事骚扰,已过了上次大病险关,定能长命百岁。”

……:

大家席间说说笑笑。

最后子瑜对振琴摊牌,说出一件为难的事。临来前,她去看望淡雅,淡雅让她取回心安的一纸平安信(只要亲笔写几个字就行。)

因为心安精神上虽有点病,但还能在家信中,在依琴的书信后附几句,如:‘’儿一切均好,望母亲勿念。”或“母亲大人保重‘’之类。

不得不令淡雅生疑的是,现在振琴的回信中不再提起心安的任何事,‘’心安”两字不再主动出现在振琴信中。如果淡雅去信问,振琴总是说:“挺好的。”余不多说一字。

更有她周围的人,避谈心安,惊慌异样的目光,象刻意瞒着什么,令她顿生疑窦。为此她想出此法,以探实情。

振琴的心咯噔一下,知道瞒不过去了。大家闺秀的淡雅是识字的,她认得出大儿子的绢秀笔跡,有谁能模仿出来,无计可施,慌言只有穿棚了。

未开言,泪先下,知道这是一道对婆婆的催命符,重病的婆婆会命休矣。

和子瑜想不出办法,只有让子瑜回去说得缓和些,人死已不能复生了,多劝劝她。

子瑜邹家住上海成都北路,属法租界。淡雅和吴平安一家住山海关路英租界,当时日军是不能侵犯租界的。

虽然人身和财物不受侵害,但山海关路住处狹窄,人口众多,环境恶劣。

淡雅日夜为苏州的大儿子心安一家的安危忧虑、伤心。如今探得心安已惨遭日军杀害的真情,犹如晴天霹雳从天而降,从此卧床不起,旧病复发,双足瘤火烧身,医治无效。

振琴得知婆婆病危,不管家里如何离不开,急忙抛开手中活计,安排好家务,一人匆匆从苏州赶到上海。亲自服伺尽孝,直至四个月后婆婆去世。

那时,淡雅的小女儿心怡住在法租界贝勒路(现黄陂南路)一条位于颜科大王贝仁生后花园住宅背后的弄堂内,弄堂口有印度阿三守门。离谈雅家仅三条马路间隔,她可以经常前去服伺病重的老母亲。

心怡嫁的是上海赫赫有名的颜料大王贝仁生妻子的侄子浦凡先,是亲戚做的媒。

至此吴家还有二个女儿:上一代的明珠太太和如今的吴子瑜,分别嫁给了上海的两个颜料大王。

浦家是大家庭,三个儿子中,凡先的父亲排行第二。

凡先的父亲先去世,后来母亲也过世,他和妹妹成了孤儿,就住到苏州桃花坞外婆家,舅舅是张乃平,很有钱。

几个石库门,墙很高,高妈妈领蓉芬去过。

凡先在外婆家成长。桃坞中学是教会学校,高中毕业出来英文很好,被家人“拖”到上海,在叔叔当老闆的齐齐哈尓路顺风染织厂,跟外国人学染颜料、织布技术。

浦家的女儿嫁给贝仁生后,在黄陂路贝家一条都是红房子的弄堂里,拿出三幢石库门宅子,分别给娘家的三房兄长家住。

给大房和二房的房子是侄子住着,浦凡先结婚后和心怡就住在第三幢,他的妹妹(蓉芬叫她小三娘娘)住在楼上。

开顺风染织厂的三房三老爷是本人住着,住中间一幢。有时能看到梳着横S头的三太太,悠闲地手抄一只热水袋到隔壁石库门找心怡聊天。

心怡长得很美,水汪汪的双眼皮大眼晴忽闪着,透着机灵,但不失稳重和优雅。鹅蛋脸上,嘴角微微向上弯,常年挂着微笑。待人真诚和热情。

这条弄堂叫宝安里。

蓉芬在后来美芬结婚时去过一次,进去是贝仁生弄堂的后门,靠这边是心怡等娘家人住的三个石库门,叧外还有一幢石库门贝家租掉了。

房间都有百叶窗。当中客厅,两侧都是一房一隔厢,最后是卧房和后房,从后房穿出是厨房,总面积很大。

对过是贝仁生的家宅后门,能看到后花园和他大女儿的房子。铁门关着,从铁柵栏往里张望,有小孩的脚踏车停在棚下。

凡先的本家和外婆家的人对他非常好,家里分遗产时,同样一份。结婚时,按旧时的六仪(六礼)进行,並备足聘礼。

贝家的娘娘派头大,凡先结婚时,除给了幢房子外,配上新买的一套德国傢俱:很大的三联橱、镜台、铜床、五斗橱,五斗橱上有刚时兴的收音机……给心怡一付钻圈,心怡把之存进银行保护。

这是心怡出阁时的情况。如今她和凡先的独子大兄,年纪已和一德差不多一样大了。

淡雅病情恶化。孝女心怡特地买来好看的寿衣、寿衫,在娘亲面前晃动,呼叫:“娘呀,娘呀,我买来鮮艳的衣服来了,快看呀!”逗她开心。但奄奄一息的淡雅已双目失明、两耳作聋,只见眼珠少许侧动一下就断气了。

家里乱作一团。振琴刚好不在,有点事回苏州一趟,急忙带着一德,跟着报信人赶回上海奔丧。按祖上老法规矩,无论下棺、葬礼、开吊、送客,都要由长房长孙抢头,就是叔叔也要随其后迎送客人,所以一德是重要角色。

一德的堂哥——叔叔心平家的丙官,年龄比庆官大四岁。这时,他已上海敬业中学初中毕业,竞能说一口好英语,在聚丰银行(英国)汇票台当练习生,有了收入。特地给一德买了双黑皮鞋,给他撑撑场面,顺便带他到各房亲戚家去转转,好熟悉起来。

老四房的亲戚都来了,一切按祖上的规矩办,包括淡雅还是穿着她的红长裙下葬,虽然红裙自结婚后压在箱底几十年了,已色褪显旧,也没让她穿心怡买来的新寿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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