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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好人做到底(下)

孟西华笑骂道:“出场费,你以为你是谁,你是梅兰芳还是刘喜奎?即便是四大名旦之首的梅兰芳,‘女伶三杰’之一的刘喜奎也没有这么高的出场费吧?”

陆啸天用力一拍舵轮,嚷嚷道:“我不管,三爷是义匪,不是善人。三爷辛苦了一夜,不能就这么白忙活。”

孟西华素来知道陆啸天的脾气,决定了的事,九头牛都拉不回。况且孟西华知道陆啸天这么说,不是为了他自己,而是为了山上那一百多号兄弟。既然如此,孟西华只能退让一步,用商量的口吻说道:“也罢,既然老三你要出场费,那咱们就留下三万大洋的金银珠宝作为你昨夜的辛苦费,你看行不行?”

陆啸天翻着白眼想了想说道:“行吧,三万大洋虽然少了点,总强过什么都得不到。不过咱们可说好了,三万大洋是底线,大哥你若是为了你自己那所谓的良心突破了这条底线,三弟我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当一回真正的恶人,把船舱里那二十五个士绅大户统统丢进江里喂鱼。”

孟西华一边往驾驶舱外走,一边保证道:“不突破,绝对不突破。”

进入船舱,孟西华把二十五个士绅大户聚在一起说道:“诸位,

既然那些被匪徒抢走的金银珠宝是诸位的全部家当,在下有责任帮诸位追回。因此,等一会儿到了神臂城,请诸位把各自被抢的财物列个清单,在下好拿着清单去找匪徒追讨。”

范大诚闻言劝阻道:“蔡英雄,追讨财宝之事最好还是交给官府去处理,我等不希望蔡英雄为了我等再以身犯险。”

孟西华摆了摆手说道:“老爷子请把心放回肚子里,我和三弟有功夫在身,即便是遇到了什么危险也能自保。只不过追讨财宝需要时间,请诸位给我兄弟两天时间,不管能否追讨回诸位被抢的财宝,两天后的傍晚,我和三弟必定会回到泸州城给大家一个交代。”

范大诚见孟西华主意已定,不便再说什么。拽着几个年纪稍大的乡绅走到一旁,互相咬着耳朵嘀咕了一阵,而后快步走到孟西华面前说道:“既然蔡英雄有心帮我等追讨被抢劫的财宝,我等也不能没有一点表示。方才我等在一起商量了一下,不管蔡英雄帮我等追讨回多少财宝,我等愿意拿出三成答谢蔡英雄。”

孟西华心道:二十万大洋的三成是六万大洋,这可比陆啸天索要的出场费还要多出一倍。既然是这样,那就索性好人做到底,把大木箱里的金银珠宝全部归还给众乡绅。

打定主意,孟西华返回驾驶舱,把自己的想法向陆啸天和盘托出。

陆啸天小声问:“大哥,假如那些士绅大户言而无信怎么办?”

孟西华笑道:“很简单,请你老泰山出面帮咱们索要。”

陆啸天听后有些愕然,问:“我老泰山?”

孟西华点点头:“没错,郭姑娘的父亲郭忠恕。老三,大哥这么做可全都为了你。”

陆啸天问道:“全为了我,怎么讲?”

孟西华小声道:“程麻子围攻泸州城的浩大声势郭姑娘可是见识过的,你能在两千多号匪徒中来去自如,不仅搭救了二十五个士绅大户的性命,而且还一文不少的追回了被抢劫的财宝,到那时不仅是郭姑娘,就连郭忠恕郭老爷子都得对你刮目相看。届时我再请范员外出面保媒,郭忠恕郭老爷子自会答应这门亲事。”

陆啸天心里一突,再问:“大哥,你有几成把握?”

孟西华弯起中指在陆啸天的额头上弹了一个爆栗:“瞧把你美的,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有九成。”

临近午饭时间,陆啸天驾驶着大船停靠在神臂城码头。众乡绅下了船,向人索要来纸和笔,各自把自己被抢劫的财宝一一誊写在纸上,然后交到孟西华手中。

孟西华把清单揣进怀里,而后取出二十元大洋交给范大诚,叮嘱众乡绅吃过午饭后可先行坐船回泸州城。

范大诚揣起大洋,把孟西华拽到僻静处,小声嘱咐道:“蔡英雄,土匪人多势众,万万不可跟他们硬拼。那些被抢劫的财宝能索要回来最好,实在索要不回来也不打紧。毕竟人比钱重要。”

孟西华心里憋着笑,一边答应,一边说道:“老爷子请放宽心,我和三弟不会那么鲁莽,自会小心在意。”

辞别范大诚和众乡绅,孟西华返回大船,待陆啸天转舵掉头后,他把大木箱从藏匿地拖到甲板上,打开盖子,比对着清单仔细清点木箱内的金银珠宝。

清点来清点去,大木箱里的金银珠宝不仅一件未少,反而多出五锭银元宝、三锭金元宝外加一柄翡翠玉如意,想来应该是程麻子、穆拐子从别的地方抢劫来的财宝。

既如此,孟西华便毫不客气的把多出来的财宝从大木箱中取出,找了一块棉布将其包裹起来,塞进自己的背囊,以备不时之需。

大船转过三个弯道进入合江县水域,陆啸天问孟西华怎么走,是拐进赤水河溯河而上去赤水县,还是沿江而下赶往重庆。

孟西华想了想说道:“咱们此行的目的是为了游山玩水,消磨时间。既然士绅大户被抢劫的金银珠宝都在船上,已无必要再去赤水县。况且赤水县位于川黔边境,土匪肆虐横行,为避免引起不必要的冲突,咱们还是沿江而下去重庆吧。”

陆啸天轻轻摆动舵轮,提醒道:“大哥,你和范老爷子约定的时间可是两天,咱们若是去重庆,恐怕没有办法在约定的时间内赶回。”

“这我倒是没想到。”

孟西华低着头思忖片刻:“这样,在合江县东北方向有一个商贾集散地松溉场,咱们不如到那里去停留一天,后天一大早再起程返航。”

陆啸天对松溉场并不陌生,早年曾随马帮到过那里。据说,松溉场是永川、荣昌、隆昌、泸州、内江一带商贾来往重庆贩运货物的物资集散枢纽。场镇内商号林立、市场繁荣,有“白日千人拱手,入夜万盏明灯”之说。

夜幕降临,陆啸天驾驶着大船停靠在松溉场的上码头。

考虑到价值二十万大洋的金银珠宝就藏匿在船舱中,为安全起见,孟西华和陆啸天一合计,决定由一人上岸去购买饮食,另一人留守看护大船。

孟西华毕竟是川西七虎的大当家,像这种跑腿的小差事,自然用不着他亲力亲为。因此,两人合计出结果后,陆啸天不等孟西华吩咐,起身离开驾驶舱,弃船登岸。

大约半柱香的时间过后,陆啸天手里拎着买来的熟牛肉、烧鸡、薄饼,笑嘻嘻地出现在孟西华的面前。

孟西华问陆啸天笑什么。陆啸天把买来的熟食放在桌子上,一边打开包装食物的荷叶,一边说道:“大哥,方才在买这些熟食的时候听到一段江湖趣闻,你想不想听?”

孟西华笑问:“是关于谁的江湖趣闻?”

陆啸天抓起一块牛肉塞进嘴里:“傅剑秋和薛颠。”

孟西华“哦”了一声,说道:“听闻傅剑秋和薛颠是同门师兄弟,俱都拜在李存义老先生门下学艺。”

“没错。”

陆啸天接口道:“傅剑秋比薛颠年长七岁,加上入门时间比薛颠早,拳脚功夫自然比薛颠要强上许多。”

孟西华点了点头道:“尚云祥、傅剑秋都是李存义老先生的得意弟子。听闻十年前傅剑秋只身前往奉天,与一白俄拳师比武,三拳两脚便轻松取胜。

“两年后,也就是李存义老先生去世的那一年,有一日本武师叫小佐次郎的,带着三个徒弟来到中国,并在奉天小河沿摆下擂台,扬言要和中国武师一较高下。一些中国武师见不得日本人张狂,纷纷登台挑战,怎奈小佐次郎还是有些真功夫的,故而这些登台挑战的中国武师,要么被打下擂台,要么被打伤致残。

“傅剑秋原本是要赶回河北深县南小营村,去见李存义老先生最后一面,突然听说此事后,毅然决然登上擂台,先是将小佐次郎的一名出手最狠的徒弟打成重伤,随后又分别把小佐次郎以及他的另外两名徒弟踢下擂台,为中国武师挣回了脸面。”

陆啸天问:“大哥,那傅剑秋最后见到李存义老先生了没有?”

孟西华缓缓摇了摇头道:“没有。傅剑秋因为打擂耽搁了时间,未能见到李存义老先生最后一面。对了,你方才说傅剑秋和薛颠怎么了?”

陆啸天回道:“是这样的。薛颠是李存义老先生晚年收的最得意弟子,加之天份很高,用功又勤,因此李存义老先生经常在旁人面前夸赞他。如此一来二去,薛颠便觉得自己功夫了得,已经天下无敌。

“有一次,傅剑秋和薛颠在一家酒楼吃饭时在饭桌上谈论武艺,身为师兄的傅剑秋当即指出薛颠的不足之处。薛颠不服气,请求比试。傅剑秋为了挫一挫自己师弟身上的傲气,欣然应约。

“谁料,两人交手不到三招,傅剑秋故意卖了个破绽,待薛颠招数用老,而后趁薛颠不备,使了一招‘回身掌’把薛颠打下酒楼。薛颠本是心高气傲之人,输给自己的师兄后便不告而别,离开李存义老先生前往五台山寻访高人,发誓要报这一掌之仇。”

孟西华问:“后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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