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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厉害与更厉害

跟小和尚打打闹闹是有原因的,哪怕狠狠地一巴掌拍他的大光头也没太大问题,虽然必定会得到一个哀怨到极点的眼神,这眼神看多了也不舒服,但总归是没问题的。

有这光景,一方面是佛教数百年来给人留下的好印象,和尚这种职业一般都是无害的,哪怕佛教有怒目金刚的说法,但自己也没到妖邪的地步不是。另一方面就是周老头的说法,周老头与小丫头心满意足地离去,把小和尚留给自己,七斤当时便有点不乐意,后来周老头给了他一个危不危险跟修为没有半点关系的说法,才让七斤勉强答应了下来,相处了十多天之后发现也确实如此,混熟了之后,现在七斤能心安理得且毫无顾忌地拍小和尚的光头。

你还别说,小和尚的光头是很大很圆的,这种大与圆只是稍微的一点,但又因为小和尚年纪还小的关系显得格外突出,光头配合他眉清目秀的面貌总是有一种怪异的大。

“和尚,我不想再吃豆腐了!”

“成仁兄,我也再不想吃馒头!”

“你还说,上次讨来的薏米粥不是让你喝了?”

听着屁股后面两个人吵得烦人,七斤怒吼道:“吵什么吵,吵什么吵,你瞅瞅,一天到晚只知道吃不知道挣钱,还有脸吆喝,有豆腐和馒头吃就不错了,看什么看,说的就是你,小和尚,出门在外连化份斋饭都化不来,就你最没资格挑三拣四,那边长得白的小娘子正朝你看呢,你去给兄弟们化份斋饭,怎么样?”

七斤一看到眼前两个活宝就一阵烦心,嘴上和眼睛里都冒着火,李成仁贵为李家公子,谁知道出门不带半分钱,每次一问他就是“手中一剑足矣”,剑能干什么,能当饭吃吗?兜里比脸都干净,真是没白辜负他这张脸。还有小和尚,连化斋都不会还出门干什么,悄悄躲在寺院读一辈子经书不好吗?静给人添乱。三人身上的盘缠就这么点,每天都得省着用,操着老娘的心还被人当做丫鬟使唤,谁能守得了。

申州地处天下之中,哪怕是冬天也有一份不错的美,这里的女子也不错,眼神总是柔和,红坊里大胆的姑娘此时就盯着小和尚看,大概是没见过这么俊俏且圆润的小和尚,受欢迎的程度还在这位风流潇洒的李家公子之上,而小和尚听七斤说到化斋,偷摸看了红坊内姑娘一眼,小脸又满是通红,双手合十道了一句阿弥陀佛,不好意思说道:“女子都是猛虎,小僧还没到以身饲虎的年纪,不能冒险,阿弥陀佛。”

不敢以身饲虎还敢夜入闺房?七斤很想撬开小和尚的圆脑袋看看里面装了什么,七斤一抖肩膀无言以对,不再管小和尚扭头走了,以往都是要直言以对,说教他一番的,但说的太多就没意思了。

七斤抬头看了云外天色,还没到晌午饭点,肚子又咕咕叫了起来,早上只吃了两个馒头垫垫肚子,修行者消耗又大,别看他们只是平常的走在路上,一身筋骨熔融,全身肌肉汇聚一体,练肉练骨,练筋练皮,怎么也不可能是两个馒头能解决的了的,七斤回头看着小和尚和李成仁,说道:“饿了,怎么办?”

“上酒楼。”两人齐齐应声道。

七斤手头还有些银子不假,但也不能白白浪费了,得花在刀刃上,看着面前两人诡异地一笑,说道:“光想着吃饭不出力气,这哪成啊,地主家也不兴这个吃法,要不你们卖卖力气比划比划。”

七斤又想起对付宋一卜那一招,不过这次不一样,李成仁明显也有这个想法,上次又是深夜又是李轻玥与他联手制敌,看不出来好坏,以为只是寻常,等后来听七斤提起小和尚把周老头撞了个踉跄,才觉得错愕,现在听了七斤的提议顺水推舟道:“确实不能白吃。”

小和尚明显没有要动手的想法,只是扭捏道:“这样不好吧,打打杀杀的有违佛门教诲。”

“不打就没有饭吃。”七斤恶狠狠地呵斥道,完了再补充一句:“连馒头都没有。”

小和尚是个脸皮极薄的主,和漂亮小娘子说半句话脸皮便烫手得很,自然也是不乐意打架的,但一听说要是不打架就没饭吃,跑到墙角独自一个人寻思了小半天,终于过来点点头道:“至少要有一碗红枣糯米粥。”

完了还急匆匆地补充道:“没粥的话没有力气,肯定也就打不过。”着急的态度很有耍小性子的意味,一碗红枣糯米粥值多少钱?七斤豪迈道:“成交!”

舒舒服服地找了一家过得去的酒楼,舒舒服服吃了顿饱饭,七斤抱着酒坛子一边痛哭银子的流逝,一边把酒水哗啦啦灌进嘴里,诱导小和尚也来喝口酒,小和尚吓得紧紧抱住粥碗不放,垂下头只是一顿猛摇。

不同的是原本不喝酒的李成仁开了口,酒碗里倒一碗酒,细细品味。

......

......

城外五里的梅子林景色不错,冬寒之下,唯有梅花开的最艳。这里应该也是出名的景观,只可惜天气太过寒冷,无人有心赏梅。

山外有长亭,可供歇脚,李成仁一袭白衣站在亭内,手负长剑,全身站的笔直没有一丝褶皱,飘飘乎恍若仙人,亭外梅子林空地上站着小和尚,一身布衣难免寒酸了点,但姿态却不输,双手合十道了一句阿弥陀佛,一如佛祖,李成仁颇显重视,腰间长剑已经擎在手中,剑出已半,俯身对亭外的小和尚示礼,小和尚空手站立略微点头,最终李成仁长剑出鞘,脚尖只是轻轻一点,惊鸿过隙,一人一剑已经奔袭而至亭外,剑气森寒,小和尚略皱眉头,身形也不后掠,双足站定,寻了个缝隙错身而过,一拳敲在剑脊上,把奔袭而来的长剑硬生生敲弯了一个弧度,李成仁的剑看似不甚轻便,剑刃锋利但剑脊起棱颇厚,是有名的厚锐式剑,霸道与灵道同修,能把这剑砸成弯曲成弧的模样,足够可见小和尚的本事,李成仁使了个巧劲将身躯移到一侧,长剑迸发出惊人剑气,围绕小和尚周身三寸之间,剑法古怪又激冽,密如雨点,看似只是瞬间,实则出了二十一剑,剑气爆发之下,小和尚仍旧不动如山,浑身散发出金色罡气,不大的空地竟掀起巨大波澜,罡气只在方圆数尺之间,层层推去,将李成仁冲击的倒退回去,一个鹞子翻身回了亭内,一剑无功而返。

只是听七斤说到却不曾亲眼看到的李成仁现在彻底相信了,面露惊讶道:“果然厉害!”

小和尚连连摆手,扭捏一笑道:“不厉害,不厉害。”

李成仁长剑一振,再次笔直以对,面朝小和尚,开口提醒道:“和尚,当心了。”

看来适才只是试探,下面才见真章,纵然是用了秘法,但能撞得周老头踉跄的小和尚岂是能轻了的。七斤在旁兴高采烈认真观看,他见过的高手对决不多,纵然宋一卜与石成金打了一场,想来多半也是为了适应他故意压制修为的草草了事,再说了,那是前辈,现在正好遇到两个同辈的厉害人物,各有各的乐趣。

天机阁定了份江湖宗师榜,不也是一份正榜一份副榜?

当时他与李成仁一战,李成仁心善留了手,仍旧要胜他一筹,这是事实,七斤得认,假如说李成仁如果那夜用全力和他比试,七斤肯定是打不过的。

两人比试仍在继续,七斤偷偷松了口气,虽然承认比不过人家,但要是差的太多也不是好事,两人比试十分写意,并未下死手,像是在比试又像是在印证,印证自己的道与别人的道,李成仁一袭白衣一柄青剑叶底穿蝶随波逐流,举止俱是风流,小和尚只一双老拳拨草寻蛇大开大合,挥拳恰如举鼎。打了小半个时辰,斜挂横批,深入浅出,胜负未分。

各自拼一计踢斗与卸甲,飘然分开,李成仁长剑已经归鞘,山道上李成仁心中感慨。

大概便是这么个结果,和自己想的分毫不差,七斤稳了稳心神,挥手示意不打了,远远奔到亭下李成仁身边,这才问道:“怎么样?”

李成仁淡然道:“厉害。”

看似快要黄昏,七斤不明所以,再一次问道:“知己你是什么修为?”

这一次,李成仁不再隐瞒,淡淡说道:“一年前入了先天。”

江湖人把修为分了九境,第一境至第五境为后天,第六境为先天,李成仁能年纪轻轻便入先天,已经成了江湖能说得上话的层面,果然不愧为李家公子。

七斤笑了笑,道:“果然厉害。”

李成仁摇了摇头,只是问道:“和尚比我厉害。”

七斤问道:“能猜出来是谁不?天机榜上有名?”

李成仁回想了片刻,思量以后沉声说道:“没有,天机副榜上一个和尚都没有。”

七斤笑了笑,道:“这帮和尚,还真是藏得够深的。”

明明很厉害的小和尚,却声名不显,是禅宗全都如此厉害,还是为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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