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五名青衣罩袍的狱卒一路小跑的赶了过来,个个凶神恶煞,还手握着刀柄,眼露杀机,连腮绑子上的横肉也在不断的抖动。
曲进又不傻,虽然是一名外来人员,还做为一名嫌犯,可必定出身富豪家庭,可谓是见多识宽,一见这种情形就知道大事不好,这些人要对他动粗,很可能自己的小命就要交待在这里,曲进不是英雄,连狗雄也算不上,所以一见这种架式,就很没觉悟的学着戏文里也大叫一声:“你,你要杀人灭口。”这一句声音也是被逼急了,连尖音都出来了,如果真要比较的话,还真能和魏老鬼的声音一较高低。但这句话刚一听没什么,但仔细一分晰,就明白这是个疑问句,因为只有在同伙之间,为了掩盖罪证,消除后患,才会用杀人灭口来形容,而严党在现阶段是不可能公开侮辱皇上的。
现在面前的两位大人,可以说都是人群里尖子,当这句杀人灭口说出来之后,陆炳第一时间就反应了过来,可能和他特务头子的身份有关,因为他太明白了,在监狱里要弄死一个人太容易了,各种刑讯手段花样百出,一磕一碰就可能丢了性命,而作为主审官,如果这名通天的犯人不明不白的死了,他职责所在,罪责难逃。想到这里,不由得脸上一寒,嘴像不听使唤一样就说道:“魏兄,你我身负皇恩,肩上的职责重大,不可为了私愤,弃皇恩国法于不顾,不可操之过急,我看,还是先等等再用刑,可好。”嘴上这么说着,手还是向远处比划了两下,于是,又有四五名穿龙鱼服的武士跑了过来。
魏有同怎么也没想到,这么简单的一件事,只要嫌犯一死,对严党来说就是重大的胜利,没想到七弄八弄之后竟然变成了这种结果,完全脱离了自己的控制,特别是嫌犯的这句杀人灭口一出,连陆炳都开始怀疑他用刑的动机,不由气得双袖一甩后退几步,嘟囔一句:“嫌犯刁钻,既然陆大人开了品,那这一切有劳大人。”
曲进虽然心里怕得要死,但多年养成观察人的习惯还没有忘,虽然他们之间的对话听得不是太明白,但看表情就知道,一个想打他对他用刑,另一个不让打,从这一点不难看出,他们并不是一伙的。做为一个在后世接受过无数职场训练的人,指要不是二百五,一根筋,缺心眼,不吃眼前亏这一基本定律,是每个人必须尊守的,趋利避害更是一种动物的本能。想到这里就说了句:“还是大人明事礼,谢谢大人。”,
接着又想起什么似的说道:“大人,我现在在那里,犯了什么罪,为什么我浑身都疼,两只脚更是火烧火了的,是谁毒打的我,是谁给我用的刑。”还没等陆炳提问,先是一连串的问了好几个问题。这几个问题把陆炳问得愣了一下,心想什么时候在牢里是犯人提问了,这可是大理寺,你这么问,还有没有王法了。但这个犯人比较特殊,又刚刚苏醒,一但晕迷起来,其它的刑讯手段对他无用,而且他刚才说的杀人灭口,好像指出点什么,但这也可能是胡话当不得真,这又是通天大案,不知这里有没有皇上和其他人的的耳目,想起这些,只好把曲进犯的罪刑一五一拾详细的介绍了一遍。
曲进越听越气,自己不明不白的来到了嘉靖年间,才出现就被卷进了这么大的案子,还没醒就遭受一顿非人的虐待,查清了还要砍头,不光要砍自己的头,还要砍祖宗十八代的头,有果有的话,想想,幸亏是自己来的,不是组团来的。而这一切起因不过是因为自己光了屁股没穿衣服,这可真是冤死了,古代真是没人权呀,如果是现代,顶多不过是派出所呆一宿,交点罚款了事。想了想,又面露出喜色,还是哥们牛逼,可真不是吹,在古代谁敢在皇帝面前光着腚呀,,哥们就敢,这要是在后世,那还不得粉丝无数,不红得发紫才怪。
曲进一会喜一会忧,陷入深深的意淫之中,脸上更像是万花桶一样不停变幻,一会咬牙切齿,一会眉开眼笑,让一旁观察他的陆炳也真是醉了。心说:“没救了,这就是个二百五,不是缺心眼,就是一筋,要不然就是一个疯子,这都要砍头了,还能乐的起来。”天呐,我的命怎么这么苦。一个神神叨叨加上疯疯巅巅的嫌犯,加上一个居心叵测出尔反尔的陆炳,让旁听的魏老鬼再一次的陷入了蒙逼之中。
过了好久,当曲进的意淫结束,幽幽的说道:“陆大人,谢谢你,我没几天好活了,我饿了,我想在临死之前吃口鸡腿,不知大人可否满足在下的愿望。”当曲进自己说完这句话之后,连他自己都感觉到脸红了。要不是太饿了,和看了太多的古装影视剧,曲进是张不开这张嘴的,但连曲进自己都没想到,一旁的陆大人,听到他这个小小的愿望,脸上却是一喜,忙着向手下挥了挥手,嘴里说出简短的几个字:“去买,多买几个,在加一壶酒”。
一旁的魏老鬼听到这两个字,气得直哆嗦,刚刚问候他祖宗十八代的那些脏话又一次的出现在脑海里,还在不断盘旋,就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火气,嘴里大声的说道:“陆大人,这里可是大理寺大牢,还没有犯人想吃什么就吃什么的道理,大人,我看你不是要问案,你是要寻私。”这话说得很重,更重的在后头:“来人,上大刑。”
陆炳做为一个特务头子,皇帝的哥们,虽然不是正一品,但锦衣卫工作的性质决定了他见官大半极,除了皇上,从来没有一人敢如此说话,严嵩都不敢,如果此话一但传扬出去,他还没有任何表示,那他以后就不用在朝廷混了,因为当官讲官声,讲脸面,你好我好大家好,现在自己的脸皮被人活生生的扒下来了,一点脸面也没留,气不由得往上涌,抬起头就是一脚,一脚就把魏老鬼踹倒了。
外面的大理寺的武将一看,主将被人踹倒了,这还了得,刀一下子就拔了出来。锦衣卫一看他们敢当着锦衣卫的面拔刀了,锦衣卫可不是吃素的,就也把刀拔了出来。一时间,刀光剑影,大呼小叫,大牢里彻底乱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