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曲大人的乐观不同,杨树本还是摇晃着了脑袋,曲大人也不恼,嘴里突然说道:“杨兄,现在的你和我以经坐在了一事一条船上,至从你答应帮我修路开始,我们就己经一起上船了,要是这第船沉了,你说是你先死呢,还是我先死。”说着,“从怀里掏出一把折扇来,还帮杨树本扇了扇,杨树本一开始没注意,但架不住他一直扇呀。
简易的窝棚本来就不挡风,现在又是十月中旬了,都己经进入深秋了,谁没事还拿把扇子扇来扇去,多冷呀,可杨树本不敢直接挡知县大人的扇子,只好抱着拳说:”大人不可如此,这可折煞下官了,下官了,官了.....“
杨树本确实被扇子上的大红印章惊着了,这才明白曲进是有意让他看的,而他更在意的不仅仅是印章,还有那四个大字”天子门生“,杨树本虽然没当过官,但家里也是读书人,不可能不明白,这四个字的含义。虽然每届的进士都说自己是天子门生,可那个进士有皇上亲手提的字,就长有,是这几个字吗。门生代表的可是师生关系,类似于父母,就算这曲进不是皇亲国戚,也是皇上的心腑之人,这那是自己能得罪起的,这几个字不是字,是要命符,也是救命符,是见官大一等最有力保证,而自己是个什么货色,只是一个小县里的土财主而以。今天主曲大人,特意降低身份,请自己喝酒,还真是看得起我杨树本,哎,我这一生,坏事也没少干,这回碰到这曲大人,也算命数,就好好的跟着这曲大人大干一场吧,从这里开始,杨树本再不敢有一点怨念。
三天后,李貌才的粮队终于运来了粮食,让杨树本松了一口气,在曲进的安排下,领着这伙灾民回当阳去了,曲进的施工队伍全力修路,进程越来越快,终于看到潜江的边界了,曲进松了一口气,可没等松完,前方又来传信,施工队伍被人拦住了,路不得又一次的停了下来。
曲进急匆匆的来到前面一看,却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前方跪着密密麻麻的人,看样子得有一千多口,从七八十岁的老人到三四岁的孩子都有,这么多的百姓,排成一排跪在泥地里,出不出的可怜。
曲进是个纨绔子弟不假,但不是不能人情,忙把看起来最年长的老者扶起来,才问道:”老人家,你们这是为什么呀。”
老者睁开那昏花的眼睛看了曲进一眼,然说道:“大人,这路修得呀,我村上的祖辈跟随着洪武皇帝造反,历经百战,战死一百八十多人,而我祖上命大,侥幸活了下来,官至武义将军,得洪武皇帝赏识,特封的一块地,后来又经后人们不断的开青,才得到这一片好地,而今天你们要修的路,不仅仅把封地一分为二,而且还要穿过祖上的坟地,让我们这些受祖宗庇佑的人,该如何是好呀,大人,求你开恩啊。”
这番话属实让曲进很为难,这条路是经过曲进多方运算之后的产物,可以比原来的路节省二百多里地,如果绕路的话,那又得多走不少冤枉路,可不绕路,这地是人家的封地,还是开国的功臣,看这些人的样子,也是老实本份的朴实人家,自己用强的话,还真说不过去,这可如何是好。
曲进挠了挠脑袋,才问道:”老人家,你们先别怕,让大家先起来,我们好好说说话,我们修路也是为了乡亲们好,而且早就已经知会你们县里的林县令,他没有跑你们解释吗?“
老者嘴里念叨着:”林知县派人下来了,说是要修路,让我们全村搬走,可我们这么多人,往那搬呀,再说我们世世代代的生活在这里,虽然种地为生,可也是一条活路呀,搬走了那还有活路,再说,祖先们的吉壤怎么办。我们做子孙的,难到要眼睁睁的看着祖宗被人挖坟掘墓吗,我们做不到呀?
刚开始曲进并没有生气,必定这要是谁,都不能干,人家祖先在这住好好的,你说搬就搬,还讲不讲理了,可听这老者一说,还不完全是这回事,就算要修路,用的地方不过是几丈宽,怎么可能需要全村搬走,难到这里面有猫腻。
就又问道:”老人家,我们修路不过是需要几丈宽的地方,而我刚才看了一下,你们这里方圆得有几百里地,为什么要全村都搬走呀,这不合道理。“
”听你这么说话就知道你是外地人,我们这里叫林家铺子,姓林的居多,但整个潜江好地不多,大多的地里都往外冒黑乎乎的石脂水,还伴有很臭的气味,庄稼都给毒死了,连鱼也活不了,这不好多人就相中我们的这块宝地了,都想来占一块,多是一些本地的大户,而我们的县令又管不了,也不想管,哎,要不是我们村子人团结,后生比较历害,估计早就被人霸占去了。每年光是死在上面的人,就不知凡几,想去年一年就发生了两场械斗,三娃子的爹,不就是在那场争斗里没的,不说别人,就说老汉我,年轻的时候也和别人争斗过好多场,只是运气好,还活着罢了,现在老了,争不动了,可后生们还得活呀,哎。
这话把曲进说得呆住了,一个能长庄稼的是好地,难到往外冒油的就不是好地了,反而没人要,这是怎么了,全反了,想一想也就明白了,湖北远离战场,虽然在明代攻城的时候早就运用了猛火油,但大多数是攻城的进候用,一般的时候,没有用,因为效果不好,这些石油只是经过简单的提练,可燃度不高,还不持久,又不方便,最主要的是费银子,所以用的人少,特别是对付鞑子,你费了老劲整个罐子扔过去,没着两分钟呢,灭了,你总不能去点吧,外面打仗呢?而鞑子完全可以绕过火堆,从一旁过来,所以猛火油的运用,只是城墙附近,或城墙上下。
这地方还械斗,还死人,就为了一块粮田,以前听过为了水源发生械斗的,但为了粮田,这事可真是不多见,这粮田得好到什么程度,才能让两帮人打生打死的。而自己这一路跟着过来,并没有发现太出奇的庄稼呀,还真是怪事。
“老人家,你能仔细说说吗,你们本村的人都和那些人发生过械斗,衙门里不管吗,必定你们生活在这里,可是有年头了,又是祖宗的封地,这占着地呢。”
衙门是什么地方,是张着八字口的,只会认钱,没钱,怎么会管我们的死活,每次发生械斗之后,衙门里也都会来人,可不过就是记录一下,要不抓几个人进去,然后就不了了知了,再然后,还是械斗,可怜我的那些后生晚辈,多少人都死在械斗上,哎,穷人家命苦呀“
”那老人家我还想再问一句,这回知县让你们搬家,是打算把你们安摆到那里,没有公文吗“曲进弱弱的又问了一句。
这林老汉像看白痴一样的看了曲进一眼,然后才说道:“公文,开什么玩笑,老汉在这里生活了一辈子了,什么时候见过公文。不过是衙役来传了一句话而以,还公文。”
想了想又说道:“知县说,新来的大知县正领着人修路,这个人可历害,动不动的就要杀人的,所以我们这些庄户人还是少惹为妙,如果我们同意,他出头安排,把我们安排进陈家庄,可谁不知道我们和陈家庄有世仇呀,这些年,和我们争得最历害的就是他们。这我们要是搬过去了,还有活路吗?”
这些话把曲进弄得彻底无语,想了想才说道:“老人家,如果你信得过我,把你林家铺子的人全领着,我和你们一起去县衙,去讨一个说法。”
这林老汉听曲进这样一说,忙把头摇得像鼓一样,嘴里还念念叨叨的说着:“没用的,没用的。”
说完晃晃荡荡的走了,而林家铺子的人也在后面跟着,一时间队伍接得挺长,曲进看着这些人消瘦的背影,感觉心里堵的历害,恨不得,抓住一个人暴打一顿,可打谁呢,潜江的知县执行的也是自己的命令,虽然有些偏差,至少人家表面文章做了,让你挑不出多少理,而且也这种情况,也不能用这个理由打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