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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客满楼

今年,夏,竹岭镇,大旱。

烈日焦灼,土地晒的冒热气,旱死不少庄稼,饿死不少农民。

山林里的猎物数量骤减,猎户也难以为继。

天灾下,大人都难以成活,更别说小孩。

为了给父母减轻负担,林星身为家中老大,背井离乡,外出某求生路。

根据村里的规矩,离了家,就代表独自立业,不能再靠自己的爹娘和宗族。

离家前,林星向爹娘三拜九叩,他知道自己这一去,很可能不再回来,心里悲切。

林星的爹爹满脸疼爱地把他扶起,从怀里小心翼翼地递给他一只小匣子。

匣子红色,上有考究的条纹,显然不像凡物。

林星惊讶于自己穷困的家境,爹能拿出这种东西,正要问,林星的父亲开口了。

“这里面是我林家家传的秘书,你学会书上的东西,足以在这乱世,谋口饭吃。”

打开红匣子,里面果然放着本线装书,林家是祖上出过秀才,到了林星父亲林海这一代,虽没落,但还是识些字的,自小跟父亲学了一些的林星,一眼认出书上两字。

摘星

林星不懂这俩字含义,抬头询问父亲。

林海摇摇头,说自己也不甚了解,他只是知道,这是祖上代代相传,必须交给每代长子的东西。

林星又看了眼这书,没有太当回事,他知道祖上出过秀才,以为是什么古书,丢进包袱,又朝父母拜了拜,转头离开家门。

林星的父母站在草屋外,观望好久,直到林星已完全变成一个黑点,消失视野,林海这才叹口气,拉着早已成了泪人的林星母亲,回了屋子。

林星的家在竹岭镇边的竹岭山的一个小山坡上,下了山坡,就是竹岭镇。

竹岭镇由于经历旱灾,镇子路边饿死不少乞丐,到处是身穿破烂的腐烂尸体,县衙也不派人处理,长此以往,有了瘟疫。

居住镇子里面的人,也因此跑了不少。

在这个医疗水平极匮乏的年代,染了瘟疫必然是个死,没有药师会冒着感染瘟疫的危险,救人治命。

以医治天下苍生为己任的医术大家,终究只活在古书里罢了。

从山坡上下来,林星用了大半天时间,肚子饥饿,想进镇子里碰碰运气。

小镇街道荒凉,不少店面都紧关店门,估计也拖家带口逃荒去了,仅剩下一些零星商铺,还照常开着。

但门前寥寥,迟早也要被拖垮。

唯有镇子中心的一家大酒楼客满楼,大门敞开,地靠竹岭县衙,门庭若市。

不少县衙里的官差,在里面喝酒吃肉,放肆大笑,好不热闹。

林星来到酒楼前,闻着飘来的肉香,馋的要死,年仅十二的他,不懂人世险恶,踌躇着就往门前靠,想进去讨些吃的。

“哪里来的死乞丐,想在这里蹭吃蹭喝?”

里面一个小二眼尖,送菜路过门口,走出来,对准林星就是一脚。

林星连打了两个滚,趴在地上,身上的剧痛,差点令他眼泪都掉下来了,可他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恨恨地看了这小二一眼。

“嘿,小乞丐还挺横,敢瞪大爷我?”

小二横眉一竖,撸起袖子走上前,正要打,一个声音却叫住了他。

“王二,住手。”

小二回头一看,一个身穿干净衣服的中年人站在门前。

小二立即一改脸色,维诺讨好起来,道,“掌柜的,这个小乞丐……”

这中年人看了眼骨瘦如柴,双眼却炯炯有神的林星,叹口气,道,“这死人的年头,这么小的孩子都出来要饭了么?”

“小二你先进去招待几位官爷。”

“是!”

小二点头,跑进客满楼。

中年人来到林星面前,目光在林星身上扫了扫,又淡淡道,“把衣服撩起来,给我看看。”

林星一愣,不知道这是何意,但好歹刚才也是他叫住了小二,他才免顿毒打,就没拒绝,老实把身上破麻衣撩起,露出瘦骨嶙峋的身子。

中年人仔细看了看,点点头。

“身上没什么大伤,倒也不算废人一个。”

“也罢,最近旱灾,跑了几个跑堂,你就到我客满楼里,当个打杂的吧,虽没有工钱,但总归有饭菜填饱肚子,比你在外面要饭强。”

看着中年人不苟言笑,却露出些许温和的双眼,林星当即跪在地上磕了几个响头,连道。

“多谢掌柜的!”

中年人一言不发,转身进了酒楼。

林星在后面犹豫,那中年人站在台阶上,眉头微皱,道。

“还不快进来?”

“是!”

林星大喜,忙起身,追着中年人,跑进客满楼。

中年人在大堂随手拿了俩窝窝头,丢给林星先吃,又道:“过来,给你安排住处。”

林星胡乱吞咽着,抬头看向中年人,吃的有些口齿不清:“唔,好。”

中年人看林星凶猛的吃相,不由摇了摇头,转身去了大堂后面。

穿过大堂,跟中年人来到后院的一间矮房,

矮房里面摆着一张大通铺,中年人从一旁柜子里取出一件干净的布衣,扔到通铺最里面,淡淡开口。

“里面那个是你的位置,以后你就跟着王二打下手,这是你的衣服,一人一件别弄破了,弄破了自己想办法补。”

“现在把衣服穿起来,出去干活,我这里不养闲人。”

说完,中年人就出去了。

林星点头,当即把衣服穿起,摸了摸干净整洁的衣服,这可是林星在家时,过年都穿不到的好衣裳,欣喜间认为自己真是遇上好人了。

穿好衣服,林星把包袱放进床头一个小柜。

里面除了那本所谓家传秘书《摘星》,就是一些换洗衣裤。

虽不值钱,但也是他目前的全部家当,自然小心存放好。

不多时,刚才踹过林星一脚的那个小二,从屋外走进来,看了眼林星,满脸嫌弃。

“真不知道掌柜的哪根筋不对,竟会招个小乞丐进来当跑堂,也不怕他身上有什么瘟疫,祸害了整个酒楼。”

王二是故意说给林星听。

林星眉头一皱,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知道以后这人就是自己顶头上司,万一以后给他一些小鞋穿,可不是他能受的了的。

王二见林星没有反应,心里满意,颐气指使地道,“小乞丐,过来,小爷教教你怎么跑堂。”

林星听得乞丐二字,双拳不由捏紧,但还是忍下来,跟着王二,离开矮房,进了酒楼大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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