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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见瞳(二)

接连几月,这公主时不时便来孤云峰上寻烠旭,最初便是连烠旭的衣角也寻不到,倒也惹得见瞳整日的不快,后来见瞳便是熟视无睹,也不遮遮掩掩,自顾自地和师父过着自己的日子。

终是这公主沉不住气,“这么长时间了,你还是不答应,你,你没有心吗!”。

“可惜,无心才好相配,殊途岂能同归,不过才月余,公主不要再来了”。烠旭出声,便不再理会。

烠旭与见瞳下了山,夜晚的京城十分热闹,二人走到一处站定,原来是游戏,将红绳两端各缚于参赛二人手腕上,两个人一同进行表演,有的人默契不足,竟将红绳缠于二人身上,不得其解,动弹不得,引得众人抚掌大笑。有长者手执红绳走到烠旭与见瞳面前,“二位可否一试?”,烠旭看向见瞳,见瞳弯腰谢过,接过红绳。

烠旭拉动红绳时,见瞳便借力使力飞舞起来,彩绘蜡染的长裙随着墨色长发在空中盛开,美不胜收,憔悴与明媚的身影交织,好似一幅相得益彰的画卷。舞毕,周围人都发出喝彩声,烠旭执起见瞳的手,走出人群。

烠旭用衣袖擦去见瞳的汗珠,理好她的长发,“对我不必如此谦卑,方才实是可以拒绝”,烠旭开口。

“师父,我这是温柔。”,见瞳嘟起嘴。

“是呀,这世上再不会有人待我如瞳儿一般。”,烠旭的声音在幽长的小巷中响起。

“是呀,这世上再不会有人待我如师父这般。”,见瞳看着烠旭深邃的墨眸,认真地答道。

“瞳儿,我们明日便离开”。

“师父,我们去哪呀!”。

“不问为什么吗?”。

“吾师在,乃为家”。

“好,随为师归去”。

三年的时间,烠旭带着见瞳周游列国,得到各地能人的赏识,但也常被卷入勾心斗角之中,看遍这世间芸芸众生迂回误会,算计筹谋,相遇错过。

这期间,皇帝也做足了召见瞳回宫的表面功夫,以警示复宠的陷害见瞳生母的妃子。也许皇帝依然相信,有乌泪痣的是不祥之人。

跳跃的烛火下,映着烠旭棱角分明的脸庞和起霜的发尾。这些年来,他倦了,但所幸还有见瞳,只要他稍稍一引,见瞳便知其进退,他老了,他的瞳儿也长大了。窈窕的女子推门走进,“师父”,她软软地唤着。这样美好的场景,一如从前,他从她的眸中找出了答案。

见瞳不敢累,她怕自己温暖不了疲倦的师父,她笑着,明媚着,只因眼前的这个人。她听见烠旭如水的声音响起,“瞳儿,你说人怎样才算完美呢?”,女子笑着暖如斜阳,“对见瞳来说,能陪师父变老便完美了。”,男子笑了,柔和了眉眼。

十日后,一支暗箭向烠旭射去,彼时,他站在桃树下久立。见瞳飞奔而去,从后环住了烠旭的腰,

“瞳儿,别闹。”,烠旭微笑着回头。

却只看见明媚的少女对他笑着,连带胸口的箭也轻颤着。他倏地变了脸色,抱住软软倒下的见瞳。

“瞳儿。”,一向沉稳的他如水的声音也染上十分颤抖。

见瞳努力地微笑,“师父别伤心,我还能陪您一会,不过不长了”。

“师父,有点疼,幸亏没射在师父身上,不然见瞳,咳咳,会心疼的”。妖娆的血花从胸口绽开,一寸一寸蔓延开来。

“师父,没有了见瞳,便要对自己好一些”。

一滴晶莹的泪珠从烠旭脸上滑落。

“师父,能赚得您的眼泪,见瞳,值,了”。

那个少女离去了,烠旭的泪滴落到见瞳的眼角,又顺着毫无血色的脸颊落到地上,摔成了两瓣,好似怀中的女子也落泪了一般。

烠旭喃喃开口

“瞳儿,你知道我恨什么吗,

恨不生同时

日日与君好

我生君未生

君生我已老

我离君天涯

君隔我海角

化蝶去寻花

夜夜栖芳草”。

烠旭回到了孤云峰,昏黄的灯光下,烠旭抬眸,

“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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