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堡墩哪破旧的房顶上,覆盖上一层厚厚的积雪,墩台外面的山头上,也是白茫茫的一片。
做为这座墩台的头领,杨二蛋正窝在屋里吸着金丝草,随意的和几个手下聊着。
聊来聊去,这些人早已经将能想到的话题翻来覆去聊了不知道多少遍,已经学会吸金丝草的韩富贵忽然又想到了自己的老乡,像模像样的呼出一大口烟气,低声说道:“这都过去一个月了,也不知道法哥怎么样了。”
杨二蛋显然更为专业,长长的呼出一口极为细长的烟气,说道:“这小子,追头羊也能追丢了,这么久不回来,十有八九是落到蒙古兵的手里了。”
“那他不会有什么危险吧?”韩富贵比较担心王法。
“唉!”杨二蛋叹了口气,说道:“这也说不定,要是被板升城的人抓走,凭他的机灵劲,保命还是没问题的,不过他穿着一身军服,要是遇到那边的军队,只怕会……”
就在几人闲聊的时候,“嘭”的一声,屋子的后门猛然打开了,一阵狂风卷着积雪飞进屋内,冻的几人忍不住有些哆嗦。
正在后面瞭望塔值守的老兵跑了进来,紧张的喊道:“队长……队长!”
杨二蛋裹紧衣服,骂骂咧咧道:“队尼玛的长啊,你个混账玩意,开门就不能清点,屋里好不容易攒点热气,都被吹跑了!”
“有人!有人!山下有人!”老兵来不及解释,指着身后大声的喊道。
“有人就有人,你急个什么?”杨二蛋说了一半,忽然停了下来,问道:“你是说北边来人了?”
“是是是!”老兵连连点头。
“你个龟儿子怎么不早说!”杨二蛋又骂了一句,撒腿就往瞭望塔上跑。
大堡墩建立在一座山头之上,山脚下就是一条山谷,连通关内关外,山谷的南面就是杀胡口堡,北面则是茫茫雪原。
在此时的山谷里也都堆满了厚厚的积雪,杨二蛋定睛看去,一眼就看到有几十个人正在往这边赶来,后面不远处还有更多的人马,不过离得太远看不清楚。
最近这些天因为天降大雪,所以这条山谷已经很久没有明军出去了,杨二蛋立刻断定那些人并不是自己人,连忙吼道:“快点烽火!”
站在后面翘着屁股也在观望的韩富贵一听,立刻手忙脚乱的和几个老兵开始点火,这塔台之中一直都燃烧着篝火,只需要将火苗引到上面的烽火台即可。
干燥的柴火搭配着牛粪等东西,一烧起来就有些呛人,不过也会带来滚滚浓烟,好方便远处的人观望。
杨二蛋连忙下令几个老兵留在这里,继续观望,掐着时间算算,若是时间久后面的杀胡口堡没有动静,说明他们还没有注意到这里的烽火,就要放炮提醒他们。
若是不久后杀胡口堡也烧起了烽火,说明他们就已经知道了情况,自己的任务也就完成了。
这几个老兵在这里已经待了好几年的时间,对这些流程都是轻车熟路,倒也不必担心,交代完后,杨二蛋又对着慌乱不堪的韩富贵喊道:“你跟我一起来,我们往山下走走,看看具体情况。”
韩富贵傻傻的点了点头,连滚带爬跟着杨二蛋下了山。
等他们赶到半山腰的时候,已经可以遥遥看到身后远处的杀胡口堡里也升起了浓烟,看样子是信息传到了。
杨二蛋松了口气,带着韩富贵找了个坑洼的地方,直接趴在灌木后面,瞪着眼睛向着山谷里望去。
这里距离山脚下的山谷只有十多丈的距离,可以清楚的看到前方那几十人正在疯狂的奔跑,穿着有些杂乱,有的是板升城的巡逻兵的军服,有的是土默特部的军服,还有的是家常衣服。
后面的大队人马已经离得很近,虽然看不清面目,但是可以清晰的看到他们大概有数百人之多,而且统一着装,甚是壮观。
“看样子是前面的人在跑,后面的人在追,这是什么情况?”杨二蛋自言自语的说道。
韩富贵看不懂,急急的说道:“看这架势,肯定后面的是蒙古兵,在追我们大明的人啊!”
“不一定!”杨二蛋摆了摆手,说道:“前面的人也有蒙古兵的着装,说不定是装作明军逃进来,好不让我们阻止,然后放后面大股军队进来。”
韩富贵在心里忍不住表示赞同,仔细一想,这杨二蛋果然是老兵,心思就是缜密,就在他也在努力想要看出什么的时候,前面奔跑的队伍离得更近了,跑在最前面的一匹马上的人似乎有些熟悉。
韩富贵使劲揉了揉眼,仔细看去,果然没有看错,连忙喊道:“法哥!那是法哥!”
“嗯?”杨二蛋年纪有些大,眼睛不如韩富贵,在他喊完之后,这才发现最前面那人还真是王法。
一路上经常受到照顾的韩富贵十分想念王法,忍不住站起来大声喊道:“法哥!法哥!”
如临大敌的杨二蛋一把抓住韩富贵,把他拉趴下,低声吼道:“你不要命了啊!”
“那是法哥啊!”
“我知道那是王法!”
他所在的位置距离王法那里并不远,但是因为风往北吹,所以话音传到山下的时候已经很小,不过还是被王法听见了,虽然听得不太清楚,但是也听到旁边山腰上有人说话。
转过头一看,正是韩富贵站在那里,登时大喜,双手聚成喇叭喊道:“富贵,快通知人阻拦后面的追兵!”
王法的声音顺着风向传上去,韩富贵听得一清二楚,又要跳起来喊人帮忙。
杨二蛋又是一把拽住他,急急的说道:“你快搓几个雪球,快!”
说完,杨二蛋又向身后的山顶喊道:“放炮!放炮!”
他的话也是顺风往山上传去,不过距离太远,站在瞭望塔的几个人根本听不清楚,就在他们猜测杨二蛋说什么的时候,忽然又看到他开始比划起奇怪的姿势。
“队长这是干嘛呢?”
“不知道,像是跳舞的。”
“跳个鬼的舞,明明是在那里太冷了,在那活动活动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