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裂的身影已模糊不见,良久,孙熬揽着素素失魂落魄地走回酒馆,扶素素上榻。孙熬素素夫妻两相拥而眠,一夜无话,或许一切早已在不言中......
第二天的清晨,酒馆依旧没有开张,夫妇两已在后院舞起剑来,晨风簌簌,柳叶飘飞。素素记得当年的青神门中他们师兄妹两个演武的校场也有棵柳树......
衣带飘飞,舞势时而行云流水,时而矫若惊龙,那就是青神门的每个清晨。时间仿佛拉回了过去,那个一切故事开始的地方......
“素素歇歇吧,许久不练,你的舞势仿佛更加玄奥了。“
“相公你还不是一样,兴许修炼一途,尝尽世间百态,方可大乘吧,只可惜我们没有时间了。”说罢素素自嘲般地低头看着自己手中剑,笑了笑。
“我们还有小裂,让他孤行虽是逼不得已,但他本性纯良,若坚持修炼那青神决,加上这人生百态,你我之子未来成就,会差到哪里去。想想当初你有孕在身,被打成重伤,诞下小裂也是体弱多病,青神录都可让其痊愈,我青神门所传法录生机之强大可见一斑。”说道这里,孙熬望向天际,祖上承万物之德,感万物之生机,创下这青神录,可惜在我辈身上绝灭实心有不甘,只望小裂可获其传承......说罢自顾自喃喃道:“先活下去吧,解开传承可要凝丹境呢......”
一番话说的素素脸颊羞红,嗔声到:“那还不是我每天早上叫他勤加练习,否则怎能到这炼体四层,他若配合青神诀想必进步更快,都怪你不传他炼体境功法,否则现在一个人在外多少也可有一战之力,”说罢扭头嘟嘴愤愤不平。
这少有的女儿家姿态让孙熬无奈又温情地笑了,这几日想便是仇家上门之时,再次看到这样的素素,孙熬觉得这一切好像也没有太糟糕,想罢,走到素素跟前大手将其揽起。
揶揄道:“这镇上都鸡飞狗跳了,传他功法还不上天了,二狗子的名号怕是要成大狗子喽~!”言语着便用那刚毅的络腮胡贴在素素脸上,惹得素素一阵娇笑,心里大呼饶命,在怎么说也是当妈的人了,幸好狗子不在,不然这老娘的威严何在。
孙熬奸计得逞紧了紧怀里的素素正色道:“不传他功法也是有打算的,手有锋利之器,不免起杀念之心,他还小不知俗世之人只知以杀止杀,他若如此必引祸上身,不如先历百态再入修行。再说他小小年纪,最多受些辛苦,这南江国修炼之士多在国都,闽江城内修士更是凤毛麟角,只要安分守己,谁人会贪他性命。”
听孙熬这么一说,素素心头大定,送走儿子,虽不是万全之法,却也勉强可以保他性命。倾身在孙熬胸膛,二人一起赏着那绚烂的朝霞,念着那远行的少年,等着那一场即将来临的风暴......
大街上,两三酒友相约去赶场子,“这大白天的歇什么业啊,都两天了,还让不让喝酒啦,有生意都不做,真是的!”二楼的夫妻两一脸成就感,相比修炼上的成就,反而更在意他们在这些平常人心中的需求,两人相视一笑“要不我们再卖几天酒?”孙熬说道,正和我意。”说罢素素转身支起木窗吆喝道:“三位客人请留步,小店这就开张,难得三位赏脸来喝酒,今儿个可要喝个痛苦~!”
不久酒馆便热闹起来,夫妻两个幸福的忙碌起来,素素去应付客人,孙熬忙着上酒做些下酒小菜......一切仿佛回复了往日的平静。
入夜,三两醉醺醺的客人还赖在酒馆没走,恍惚的灯光中门口走进一群打扮怪异的人,风尘仆仆,显然是赶了很久的路,进店便立在中央,一群人颇有气势,似乎那昏暗的油灯晃动的更厉害了。孙熬放下手中的抹布愣了愣直腰望向他们,素素的算盘也没了声儿.....
“诸位客官一路辛苦,小店正要打样呢,若要住店的话,诸位可到镇南的清风客栈,房间收费都还可以,想必会另诸位满意的。“孙熬重新拿起了抹布边低头抹桌子,边客气的说道。
只见那领头的中年男子并不理会,左侧走出一冷峻男子约二十有五,腰间一把精致长剑,径直到那趴在桌子上的酒客旁拍了拍他的肩膀,那酒客朦胧中眯眼看了看来人,迎面便是那张陌生而又冷峻的脸庞,瞬间打了一个机灵,瞟了一眼那青年身后的一群人,吓的肝胆俱裂,瞬间站起来,拉起桌旁的朋友,东倒西歪地窜出了酒馆。
领头的中年男子就近挑了张干净桌子,坐了下来,一群人也随着四散而坐。“掌柜的,我们不住店,一路风尘,来些酒暖暖身子。”那中年男子平淡地说到。素素一脸正色地看向孙熬,孙熬放下抹布笑声道:“即是如此几位不如品一品本店的招牌酒,忘忧,诸位客观稍等。”说着便走去提酒。
孙熬提起坛酒给那中年男子倒了一碗,边倒边说:“这忘忧酒呢,入口猛烈,后劲儿绵长,提醒世人忘掉过去,切不可执着,客官您尝尝。”那中年男子颇随意地端起酒碗,随行者多谨慎的望向他,只见这中年男子放在嘴边嗅了一下,眼睛一张一合间便一饮而尽,缓缓放下酒碗,中年男子咂咂嘴回味道:“酒是好酒,但店家的忘忧一说,谭某不敢苟同,天道不仁,以万物为刍狗,若不怀那执著心,岂不早早沦为灰灰。”
“听客官这么说,客官是修士?鄙人虽是一介乡野俗人,在这酒馆也是听过各种光怪陆离的修士传说,即是修士便更应体天意,所谓天行有数,很多事,是强求不来的,客官您说是吗?”孙熬直面那中年男子,边打量边笑说到。
“既有强求一词,那便是有可行之意,不试试,怎么知道能不能成呢?”中年男子一脸高深莫测地说着一边望向孙熬,孙熬讪笑到:“客官高见,客官高见,还祝客官的执着心可让客官直达大道。”说着便离开桌旁欲走回柜台。
“店家留步,敢问店家可知道十几年前,万里之外的青神门灭门一事?“那中年男子自斟自酌,抬到嘴边的酒停了下来,斜视着孙熬不紧不慢地说着。
走向柜台的孙熬脚步戛然而止,紧紧握住了拳头,望向素素,默契的眼神在诉说着,终于来了......“来小店喝酒的多是近处镇民,恕鄙人孤陋寡闻了,未曾听说过。“孙熬强行压下心中的怒火,背身说道。
“哦?没听过,那谭某讲给你听,话说十几年前啊,青神门门主携门下勾结邪派,正道之士联盟讨伐,门主及门下除大弟子孙熬与门主之女贾素素之外全部被剿灭,不知店家可曾想起些什么!”中年男子玩味地看着端起的酒碗,大声说到。
贾素素悲愤地望着那中年男子,恨不得饮其血食起肉。
“终于还是找来了,十几年了,我夫妇两人居住在此,与世无争,过去的是是非非,遵照门主之意也不再追究,可终究抵不过你们的贪欲,你姓谭,想必是北域寒宗大长老谭霖吧,你寒宗诬陷我青神门勾结西域邪派为祸中原,集数派之力灭我青神上下千人,无非是这近千年来唯有我青神门祖师玉羽化飞升,成界外之士,无力庇佑我门,尔等图我门青神宝录,便出此恶毒之计。尔等得到那青神录又如何,屠戮千人,以尔等业力,过得了那天劫吗~!”孙熬愤然转身道。
中年男子哈哈大笑道:“本不欲杀生以求,可据祖上所说千年来世界法则不同以往,千年内再无飞升,唯有你祖师贾化愚天纵奇才,自创青神录成就仙道,我等岂不心动?交出来吧,交出来可保你们性命。”
“莫说我没有,就算我有也不会交于你这种禽兽不如的东西!呸!”孙熬傲然说道,一脸唾弃。
“你~!很好,青神门就剩你门两个,想必青神录也跑不远的,既然不给那就......”
说着谭霖拍案而起,一拳轰出带动森然寒气袭向孙熬,转瞬间已到身前,孙熬以退为进右脚后撤,右掌在身前电光火石间划了一圈,青蒙蒙一片,寒劲儿涌到青光前,如那波纹般被荡了回去,一路摧枯拉朽,桌凳翻飞,似比那谭霖打出时又强了几分。
于此同时柜台内素素脚点地面旋转飞起,凌空抛出两臂袖口,那袖口化作长长青色彩带袭向剩下诸人。
自此前尘旧事在一场风暴中即将演化完毕,皆是各凭本事,随心而动,这红尘滚滚中,无一人幸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