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震耳欲聋的激烈碰撞声在山谷中回响不绝,已经过了一月有余,山谷中的飞禽走兽似乎已经习惯了每日的生活在这种噪音中度过。
正是孙裂在与金刚猿激烈对决,每一次碰撞孙裂都用全身去承受,让碰撞的震动去凝实肉身,这是在一次次与金刚猿对练中领悟的,孙裂感觉每一次震荡都能将真气挤压到身体的每一寸,这种压力又从外向内的激发了肉身成长,弥补了外放真气去冲击肉体这种由内向外的不足。和一月前相比,孙裂的身材并未见宽硕,全身肌肉线条却越发明朗,肤色古铜,似乎每一寸突起的肌肉都蕴含着爆炸性的力量,这让年轻的孙裂整个人看起来坚毅又不失俊秀。
此刻孙裂赤裸上身,任凭金刚猿硕大拳头招呼自己,他丝毫不去格挡闪避,只顾着稳定下盘,挥动拳掌招呼着金刚猿,旁人看来,这身材相差很多的两个,却不管不顾地互殴,那场面颇有些滑稽。
从开始的枯燥,到现在的享受,孙裂已经沉浸在这种刺痛感中,那是种嗜血的畅快。这让他想起小时候因为生病手指起倒刺,指甲根部总是会张开一根根倒刺的肌肤肉条,那中痛痒总会让他下意识的用手指拈搓,结果倒刺裂的越来越深,这时候孙裂总是毫不犹豫的将倒刺拔掉,扯起一小块血肉,鲜血涌出的疼痛盖过了原先的痛痒,让幼小的孙裂颇有成就感。既然不能愈合,那他也不要这折中的痛痒,他宁愿选择痛……能选择总是让人觉得自由。
孙裂并不知道这金刚猿的极限在哪里,这一月时间,金刚猿总是在随着孙裂肉身的成长在一点点增加力量,对决的孙裂到对这金刚猿有种惺惺相惜的感觉。他突然发现了解一件事物并不一定要亲和,有时候站在事物的对立面,反而能看的更加清楚,就像现在,碰撞传达了金刚猿的意志与自我。
那是个寻常的中午,太阳依旧懒洋洋的温暖,全身汗水的孙裂正全力以赴地战斗,他没有留意到的是,金刚猿已经面露疲态,直到一次拳与拳的碰撞。时间让量变产生了质变,他第一次在正面对撞中逼退了金刚猿一步。
“吼……!”孙裂在金刚猿的吼声中感受到了愤怒,他没有时间去理会这些,因为后退的金刚猿已经在狂吼中再一次扑过来,显然是用了全力。
“叮…………”金属碰撞的声音伴随着金刚猿击退的身影在山谷中回响,孙裂胜了,他的力量超越了金刚猿。
并未有太多喜悦,孙裂看着跌倒的金刚猿突然有些落寞,他抬脚缓缓走了过去。跌倒的金刚猿仰面躺在地上喘息,一个相比之下略显瘦小的人影向金刚猿伸出了右手,不待金刚猿反应,便一把捂住金刚猿巨大手掌,孙裂沉腰扎马,真力运转,一把将跌倒的金刚猿拉了起来……
被拉起的金刚猿一屁股坐在地上,用莫名的眼神看着孙裂,孙裂也不理会,毕恭毕敬的躬身作揖道:
“不知道阁下能否听懂,承蒙阁下这段时间的照顾,令我受益匪浅,阁下与我有授业之恩,请受在下一礼。”说罢并不起身,他是真心实意感谢金刚猿的陪练,这可是一只从一开始就能一击取他性命的白猿,即便受人指使在此守谷,却并无恶意,反到帮了孙裂。
那金刚猿早就开了灵智,即便听不懂孙裂所言,看孙裂所为也早已明白,金刚猿突然咧嘴连连怪吼,似是消了被击倒之气,也像模像样的单手将孙裂托起。
看这金刚猿也不过是炼气境,至多不过是化液期而已,孙裂早知这金刚猿不凡,竟也没想到会开智到如此地步。据孙裂了解,他存在的大陆,普通妖兽若要开智,非要等到凝聚妖丹,应到修真者身上,算是凝丹境,当然那些神异妖兽另当别论。妖丹凝聚时,妖兽体内可自成一界,便可超脱妖兽本性,逐渐通灵。若要化成人形随意变化,可要到那破丹期方才勉力可为。
如此想来,生而为人是多么幸运,不论修不修真,生长十年便可开智。孙裂这么一想,这天地造化仿佛对人又太过厚爱了。
那天的下午太阳似娇羞般隐去,朵朵泡沫似的白云飘来,遮住了山谷上空,清风徐来,花草摇曳。还了礼数的孙裂和金刚猿带着激战之后的疲惫躺在草地上面休息、发呆。人思考的时候哇,就连风中的落叶似乎都带着情绪,也不知道这风带走的是落叶还是因果……
心中感叹着造化对人的优待,眼中又看着落叶无可奈何的随风而去,他突然想开了,是啊,人也有人的无奈,上天赐予了人生来的灵智,也带来了思考的痛苦,就像孙裂自己现在一样,纠结于需不需要灵智的问题。
是,开了灵智是会看清很多事情,但孙裂想,作为人,你又怎么知道只懂得生的兽禽不幸福呢?子非鱼,安知鱼之乐。思绪飘飞间,孙裂四肢放松,心神早已飞入云端,却不知自己的身体正在产生异变。
激战后的疲惫,让血脉急速流转恢复,经脉运转,青韵真气流动,修复着一个月来的战后暗伤。一时间孙裂身体赤热无比,因血脉蒸腾而散发出赤红色的气息,连身下的青草都被蒸腾的热气烤焦。真气外露的青韵又与血脉赤红之色交杂与孙裂肌肤,让他看起来似那修魔之人。
神游天外的孙裂并未察觉,到是惊醒了同样出神的金刚猿,金刚猿只觉孙裂处燥热难耐,孙裂身下也散发出青草烤焦的古怪气味。
察觉到这一切的金刚猿眼神中闪露讶色,似是思虑了一番,也不知在想些什么,良久方才闪电般抬臂直伸孙裂身下,单手托起孙裂,一个纵越便到了一方石地上面。惊变突起,颠簸中孙裂回过神来却不明所以,知那金刚猿并无恶意,也未逃脱,心下感应,方才大惊失色!低头朝周身观望,见全身血脉膨胀,真气躁动,心跳似脱缰野马般震动,似乎随时都会爆裂开来!
那金刚猿送了孙裂到石地之上,忙咿呀吼了两句便迅速退身躲避,眼神中恐惧之色满布,直勾勾盯着孙裂身体,想来送孙裂到这石地上面,也是怕孙裂身体那恐怖的温度烧了这片山谷。
孙裂那还不知道到了危机关头,忙盘坐稳定心神,运气强压血脉,若不作为,怕这血脉真的要爆裂了!奈何事与愿违,真气包裹覆盖血脉之后,蒸腾的血脉便似逆转一般产生一股难以想象的冲击力震散了孙裂包裹的真气,震的孙裂一口鲜血喷出。
危急关头,孙裂心神疯动,如此异变定是连日来修炼阳刚硬碰的锻体之法,加之食用那赤阳果子所至,碰撞的暗伤虽一时间平复,那也是因为这一月多时间,孙裂心神肉身紧绷的原因,如今一旦松懈下来,阳刚之气灌身,修补暗伤,肉身却一时难以承受,导致血脉蒸腾,真气奔涌。
孙裂也是果决,情急之下放松心神,肉身紧绷,将奔涌真气散与四肢百骸,如此作为,当是全凭肉身去承受冲击,甚至在怂恿真气去冲击肉体,若能撑过这一劫,那肉身强度便能更上一层楼,若撑不过去,那便就此陨落了,想到此处,孙裂求胜之心大盛,金刚猿都打过了,没理由输给自己!
金刚猿在外围急的抓耳挠腮,又无可奈何,只能看孙裂造化了。此刻孙裂盘坐与石地之上不动如山,周身红光满布,青韵四溢,就连身下岩石都被烫的通红,肉身因承受着无比的燥热与血脉冲击力而颤抖着。体内翻江倒海,他似那汹涌浪潮里浮动的一叶孤舟,紧握着手里的帆绳。
孙裂觉得这一夜是如此煎熬,那蚀骨的疼痛将时间的每一刻都清晰的刻印在脑海中,这感觉也很奇怪,仿佛在越过那沧海桑田……
黎明时分,凉风忽起,吹散了孙裂身体里最后一丝热气,这让让孙裂舒服的松了口气,这次肆意妄为的被动“淬体”终于结束了,紧闭的双眸的缓缓抬起,却听到“咔嚓咔嚓”的声音。
抬眼处,全身污垢,此刻孙裂看起来倒像是刚从泥塘里滚爬出来的泥人。这情景他经历过一次,那便是从炼体晋升炼气境的时候。那阶段真气淬体将全身的杂质抽离出来,便是这种效果,没想到如今修炼肉身,竟也有这般淬体效果,果然道是没有极限的。
疲惫的孙裂低头苦笑,这次也算因祸得福,强练肉身,阳刚灌体,阴柔不足,差点要了他的性命,幸好他坚持了下来。
孙裂缓缓站起,似蜕茧般,周身污垢层层滑落,露出婴儿般白皙的肌肤,与这一个月练就的古铜色皮肤截然不同,那白皙肌肤散发着淡淡荧光,眼下黎明时分,更是莹莹闪耀,孙裂振臂急挥“呼~“的一声带起,前所未有的力量感充斥身体,就连速度都快了几分!肉身金刚!锻体已成,孙裂心满意足的顺势躺下,整夜的疲惫带来潮水般的困意,淹没了孙裂的意识。
在外围守候金刚猿见此情景,兴奋的连连怪跳,咿呀乱吼一通,惊起了东方白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