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是小神医的消息。”
墨旸“嗯”了一声,显得极为惊愕,没错是惊愕,“暮云洲那丫头?”
“是,时童。”黑衣人再三确认。
“怎么会是她?”
这下,黑衣人不淡定了,微微地抬了抬头,“也许…是因为云领?”黑衣人说这句话的时候,心里直打鼓。直到墨旸将纸条打开,脸色一黑再黑的时候,黑衣人生生地咽下了一口口水,“苍天。”
可随后,黑衣人就见自家主子挥了挥手,就那么一瞬间,原地一道黑影略过,御书房内就只剩下了墨旸一人。
“礼尚往来,如今暮云洲大国师名为裴沂。”
字条上一行小字,娟秀文气,但笔锋之处又透露着凌厉,墨旸看着那一行字,紧皱的眉头又是微微舒展。“有趣。”
人有趣?还是字条上的事情有趣?没人能够知道墨旸此时心底的想法。
日照西斜,太子出宫。
“你说旸儿出宫了?是去哪里?”嵘凤皇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墨旸人已经到了宫门口,而带来这个消息的,是嵘凤皇后。
“人此时应该还在宫门口,皇上,是不是继续派人…”
皇后眸色之间有隐隐的担忧,墨旸突然的出宫,太过于蹊跷。“今日也没有什么异动?”嵘凤皇双手支着自己的下巴,目光看向窗外的光景,恍惚间觉得天色暗了暗,似乎是风雨将至的情景。
“没有,近日来他都在御书房,说起来,旸儿如今在朝中的地位越发稳固了。”嵘凤皇后说这句话的时候,笑是由心的。
嵘凤皇点点头,“旸儿的政务能力比我想象的要优秀…皇后,我听说…凉雾他近日要动身前往暮云洲那里,旸儿他…”
皇后摇摇头,“旸儿心思我一向猜不透,纵然自幼我们就把一切告诉了他,可他从来没有表现出来过任何的情绪,这么多年了…我想他不会这时候再去找凉雾君弄清楚所谓的真相。”说着她顿了顿,似乎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更何况,真相也许比如今表面看起来的更加难看。”
嵘凤皇点点头,“不必派人了,他生性警觉,我不想到时候与他生份。”
两人谈话之际,墨旸已经出了皇宫。
“太子爷,咱去哪?”
“凉雾府。”墨旸靠在软垫之上,神色晦暗,长睫毛下的阴影偶有晃动,仿若他此时心里的杂乱无章,“时童。”
时童此人,他的的确确好奇了,人家如今对自己的这份好奇提出了抗议,只是这个抗议,来的过于强烈。
马车平稳前行,穿过宫门之外的东市,一转向,便到了凉雾君府,十二年来,他来此地屈指可数。
“殿下,卑职去唤门。”
“不必了,外面等着。”
驾车人躬身,伸出手等着墨旸下车,可身前一阵清风过,那人并没有触碰自己,哪怕连衣袂都未曾沾到。驾车人低垂着头,牵马离开。
门庭冷落,嵘凤位版图之中,此时季节已然出了寒冬,但微微冷风之下,仍旧添了几分寂寥。
“来者…太,太子。”守门之人昏昏沉沉,定睛一看,饶是他这般小角色,嵘凤国太子为何人,还是一眼就知道,额心的那朵黑莲,魄脉第一人,墨旸。
“开门。”
守门人颤着手,推开了漆红的大门。
门开的一瞬间,整个凉雾君府都被惊动了一下,包括那酩酊大醉的凉雾君,墨闳韫。
“他来做什么?一个人来的?”墨闳韫披头散发,胡子拉碴的模样,让早已经站在他门外的墨旸神色一收,几乎要甩袖离开,可是想了想,还是没有任何动作。
凉雾君跌跌撞撞地要来个满怀,门前站的笔直之人身子一晃,就躲开了比自己高出一头还多的男人的碰撞。“你…来看我笑话。”
墨旸皱眉,“裴沂在暮云洲为国师多年,反观你…我只是来看看,传闻近日你又有所举动。”
“呵,墨闳玺让你来的?”
墨旸微微摇头。
“也是,你如今已是储君了…”墨闳韫说着,依靠着门的身子又滑了下去,身子往前一探,手一捞,仰头又喝起酒来。
“裴沂,要什么。”墨旸深知,总归不是要自己这个儿子就是了。墨闳韫摇摇头,“她要什么,哈哈哈,天知道,哦不,你或许能知道,圣心家的事情,你不知道?”
墨旸皱眉,他虽有圣心血脉,但他如今的身份除却太子,便是魄脉下一任大弟子,文武之道相得益彰,可墨旸选择了武道。“哦对了,你不同,圣心如今有裴沂自然不缺你这个人,可魄脉需要你啊,我那皇兄,还真是,深谋远虑。”
眼前邋遢醉醺醺的男人,每一个字都透露着他这十二年来的怨和恨,可他又不敢恨,没能力去恨。
“裴沂说的没错,你确实是个废物,也许我该去暮云洲问问,我的生父,兴许…不是你。”
墨闳韫喝酒的动作一顿,似乎是呛到了,可似乎又不是,他狂笑起来,边笑边咳嗽,最后似乎是喉口难耐,一呕,呕出了一滩酒水混杂着其他的味道,让墨旸神色越发不好看。
“当真如此啊。”他神色不好看,但却笑了,转身之时,墨旸看了眼墨闳韫那如同失去一切的模样,说了句:“皇叔的意思是,若有能力,还是希望凉雾王妃能够归国。”
“哈哈,归国!做他的梦去吧!墨闳玺你以为你算计地过圣心之流!区区魄脉!区区魄脉!不,不对,如今皇室已经是黑莲了,哈哈哈,黑莲,是我儿子!墨旸!墨旸,你是我儿子,是我!凉雾君的儿子!”
身后的嘶嚎声,没有影响墨旸的脚步,甚至于,比之来时他的脚步更轻快了些。
“云雾。”
“属下在。”
“传信暮云洲,无父无母。”
黑衣人云雾愣了愣,他不解其中的意思,但主子说的话,他得照做,“是。”云雾起身离开的时候,看到了他家主子眼角的笑,是笑么?
是错觉。
他追随这个男孩七八年了,可从未见过他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