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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长街相拥

玲珑想,若是季瑞呈没有说谎,这条繁陵长街以及周边房屋,确实是她当年来汝陵拜谒魏家时,施发善心,为饥民流民有个住所出钱而修,只是没想到多年过去,这个偏僻一角,已不复当年穷苦脏落模样,大街小巷,房楼筑起,酒肆客栈商贾遍布,外客往来,处处透着热闹非凡。

说这路是她修的,这个,她不觉自己答的有问题。

但南宫祤却不知这些,自然认为她是随口编谎,不屑轻声一嗤后,继续往前走,玲珑只觉他眼中怨气颇重,根本不愿搭理她,不消片刻,玲珑已快步跟上他,凑过去,将油伞撑在在了他头顶,叹了口气:“一起走吧。”

他顿步未动,看着头上雨伞,又见她轻松坦然,没有半分情绪,仿若方才在客栈那些咄咄威胁他的话,不是出自她口似的,他眉色一敛,问:“为何跟着我?”

“是我约你出来,若你因此病了,我要负责任的。”她抬眸,眼中星粹。

他挑眉:“你担心我?”

她回道:“你有担心你的人,不差我。”

良久,他一直盯着她,面色微异,默然不言,不知他又在想什么。被他看的浑身不舒服,她解释道:“我跟你没别的意图,真的,就只是想把你送回去,淋雨对你不好。”

他深深的看她几许,末久,很不容易从牙缝里挤了四个字:“雨早停了。”

嗯,是吗?

她稍一抬伞,看了看半空中,发现还真是雨已停,果然是来的快去的快,只是她一直在伞下,自然感觉不到,看起来比他迟钝些许。

同时,他也无情的戳穿了她这个怕淋雨才送他的蹩脚借口,方才在酒楼她对他的行程说的那么清楚明白,他心中怎会没有一点疑惑,她知他提防她,不会让她明目跟着知道他踪迹。她也深深不安,龙姑娘那些人能轻易得知他如此具体的行迹,定是在他身边安插了耳目。

这一路他秘密来晋国,除去本来就在晋国活动待在山庄的那些护卫,其余的都是夏家影卫,他行踪的泄露只能是出自夏家。

夏家一直以来都对他绝对忠诚,他自然信任夏家的人,丝毫不怀疑内部有异,可他不知,世事变化无数,谁知道夏家收编外姓影卫的时候,会不会混进去几个杂人,他们有自己的使命,默默隐藏其中,直到必要时刻,才发挥作用。

她让他查夏家,也当是提个醒。

那位龙姑娘是她这边的人,她不能明对他说夏家有问题,说了他也不会信,指不定以为她有目的要挑拨他与夏家,因此,只能借查师父的死,威逼利诱让他调查,也许有什么发现。

至于师父的死……无论是凶器,抓痕,放火的箭,全指向夏家影卫,太过明显,她反而有点不可信,觉得是有人故意把这事推给夏家,因为只有算到夏家头上,这件事才不会深入追究。

那幕后人,想来也很了解南宫祤,知道他会维护夏家。幕后人,到底会是谁?谁想要公玉鄂拖死?目的是什么?他死了于幕后人又有何益?

玲珑从思绪中抽离,确实再没理由尾随他,只得对他道:“雨已停,我便不送了,既然还会再见,辞别的话也不必多说。”想了想,她又温声补了句:“今夜,好梦。”

却不想,她一转身,手腕被锁。

伞忽的从她手中心溜走,她微惊,一眼看去,只见伞已被他夺入他手中,而再下一息,身子微旋,他猝不及防的张开另一只手臂将她给拥入怀中。

伞底下的两人,似温然若梦。

仿若他早就想这么做,只是碍于面子上的隐忍,还有她对他不冷不热的态度,他也自然不肯对她表露什么。

她明明是担心他,还要一副不在乎的样子,甚至她还介意他身边有担心他的人。她向来是个不太安分的人,真情和假戏有时候让他也分辨不出来,可他执着的认为,在长兴山时,她那般安静温若的躺他怀中不是逢场作戏,她舍身为他挡暗镖,也绝不是因为对方发偏,而是真的用命在换,还有她那淡淡然无谓在乎的一句‘伤的不是你,也好。’

一想起这些,他再是克制不住,明明才与她分离不过八九日,却似过了好长好长,这一刻的拥有,才是真实。

玲珑惊愕片刻,才反应过来,她想过很多种拿他心上人威胁他的后果,但唯独没想过,会是这般。没有挣扎,静待良久,又想起什么,她语气不善起来:“赵公子,你妻子还在等你回去。”

妻子……

她总会适当时候,提不该提的人,如挖他心口。在她写的男训之中,条条证明,对妻子冷待,从不调和矛盾,错在于他,他才是那个十恶不赦之人。

可她不知,不知……

玲珑只觉他锁的更紧,他忽的自嘲,话语在她耳边如润物温声:“你对我来说,也是危险,可我从不曾推开你。”

她很危险,特别危险。

可他却一直把她放在身边,还多次纵容她的肆意行为,她一直不明白是为什么,有时会问自己,冥解忧啊冥解忧,你当初到底是为何李代桃僵入夏王宫,为何要混在这个男人身边,到底有何目的,明知被他拆穿是一件很容易的事,可还是义无反顾。

难道,是想凭美色夺得他青睐?

那如今,是不是很成功?

她苦笑,也许当时的冥解忧借个身份接近他,根本没想过要隐藏自己,只是自己一时失忆,忘记了要做什么,迷迷糊糊的与他相处,而他呢,也不拆穿,时而看她好戏,时而同她演戏,不知不觉间,酿成了如今局面。

从一开始,她有目的。

从一开始,他也试探。

他是何心思,她亦是辩不明白。

就如现下……算什么?他的妻子,他的心上人又算什么?

南宫祤一直不肯放开,贪恋着这少许的温情,停了片刻,缓了缓,低沉苏软的音传出:“你说了三件事,那你可知,我想说什么吗?”

“说什么?”她声细如蚊。

扪心自问,她忽觉自己现在挺罪恶的,十恶不赦的何止他一个,脑袋又隐隐的发痛,她突然很怕他说出什么,感情之事,开玩笑的时候有多不在乎,认真的时候就有多害怕。

可他却久久没有再说话,似乎察觉她身子有那么一瞬微僵冷硬,又是想了些什么,他渐渐松开她,把伞还给了她,轻敛着面容,沉声道:“不重要了,你不必再送,好梦。”

话说完,他已往前离去。

她握着伞柄,有些不自然。

刚刚,他拥抱,又是逢场作戏?

望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她眉色一拧,当然,她不是个太听话的人,虽不再寸步不离跟随,却是悄悄尾随,隔了一条街的距离,想来他也不会轻易发现。

直到看见花忍迎接他,她才慢慢收了脚步,又见他们进了一家庭院,她一抬头,望着院墙,在院外林丛边瞩目良久,心道,今夜,看来没有好梦。

院落。

南宫祤一进院子,茱萸等人便已迎上来,茱萸放下了担忧的心,先道:“四哥,你终于回来了。”

“二哥。”弃瑕看了眼他身后,没什么人,还以为他会把关玲珑带回来,显然出乎弃瑕意料。

陈悯枝静立一侧,没说什么。

南宫祤扫视一圈:“既然你们都在,收拾一下,连夜撤离,后面有人跟踪,这庭院,不安全了。”

“啊。”茱萸惊讶,这几日行事隐秘,躲过好几次晋兵的追踪,才到此处不足半日,这么快被发现了?

弃瑕皱眉:“二哥,你去见关玲珑,这事除了我们几个没人知道,为何会被人跟踪?难道是关玲珑有什么问题?”

“不是她。”

院外。

玲珑待了大约一柱香,这才走近那庭院,门未锁,她很容易推门而入,这院子不大,没有人影,他们已撤离得干干净净。

劲直走去,她已来到正堂,坐了下来,眼眸微敛,旋转着手中铜子,不消片刻,一大群黑衣人进入院落,各处查看,只发现她一人,于是围住正坐堂前的她,齐刷刷的将剑对准。

有人问她:“夏王在何处?”

她淡淡一敛:“无可奉告。”

剑光闪闪,十多把剑同时袭来,她往上轻抛铜子,又接住,这一接一抛的瞬间,那十几把剑被人一一挑落,那些人也被震了十步远,纷纷落地。

她身边,多了一抹白衣人。

“龙姐姐,果真是好身手。”她对这白衣女子择了一抹亲切的称呼。

白衣女子面容依旧是清冷。

那些人爬地起来,退到一边,稍有犹豫,不敢再上,毕竟她不是他们要杀的人,又见她有高手傍身,自然不愿惹麻烦,其中一黑衣人一声“走!”出口后,旋即所有黑衣人隐身离去。

白衣女子也知这群人的目标是夏王,夏王警惕性极高,一回院便急速撤离,少主如此醒目在门外徘徊,这群人略有疑惑,怕有变故,不敢冒然下手,他们见少主也入了院子,这才行动。

只是没想到,夏王已不在,而少主,在里头特意等着,还要借自己的手,给这些人一点教训。

玲珑收好铜子,起了身。

白衣女子望向她,开口:“少主,切不可拿性命胡闹,我并不一定能随时护你周全。”

玲珑逼近她:“那我要你有何用?”

白衣女子不答,多看了玲珑几眼。

父亲大人曾暗中召回自己,谈过有关她失忆一事,当年在雪山,自她不小心跌落雪谷之后,有一段时间与枭鹰羽彻底无联系,不知生死,不知去处,后来再见,她已是失忆的关玲珑,待在关家镇的小书所里,整日跟那些八九岁的稚童打打闹闹,玩的很开心。

父亲大人问,少主失忆是真的还是假装的,会不会是借此来逃脱枭鹰羽?少主会不会有何别的目的?

而她回答,不知道。

她是真的不知道,虽然这么年暗中护卫少主,她却不能算真正了解,连父亲大人都说看不明白,她怎会知道。可惜,安插在少主身边从小一起长大曾经能让少主以命相待的琉璃,早已被少主以各种理由推远,只怕族中再无人可以轻易窥探少主内心想法,也没任何人可以将少主看得明白。

可她知道,在那个小书所里,同那些小孩子待在一起,少主是很开心的,自从奴桑被灭韩馀夫蒙死后,她从没见少主有那么开心过。

她不认为,这可以装的出来。

忽的,门外有响动,白衣女子止住思绪,旋即隐身了去。

玲珑也听到了声响,步出堂内,朝门口撇去,一抹紫衣人影身形纤长,面带阴抑之气,一步步踏着地面进入堂内,来到她眼皮子底下,与她一番对视,他却又无端笑着:“可惜一出好戏了。”

此一言出,仿佛他已将方才的事看得明明白白清清楚楚。

对于他会现身相见,她毫不意外,只抬头道:“你并没有走,为什么?”

“原是打算暗中护送你至夏朝边境再离开的,不曾想,你另有打算。”他撇向她,原以为她要回夏朝,半路又改道来了汝陵,只是没想到,她竟能在这里与夏王意外碰上了面。

这些天,他一直跟在她身后,今日他在酒楼外一直等,等到天黑才看见夏王入酒楼,季瑞呈出来。他离得远,按理说藏身极好,但那突然来的大雨一下暴露了他的身影,她一撑伞出来,走了半条街,便看见了巷口屋檐下冒雨的他。

“刚刚那些,可是你的人?”玲珑用了疑问,有点不太肯定。

从在巷口看见他,那一瞬间,她是震惊的,这也是她为何会不假思索折返,并且一路护送夏王回来的原因,她摸不准他的脾性,她以为他会在路上对南宫祤不利,只要她在,他应该不会妄动。

她太过心急,明知身后有佛柳卫的追随,却还是与南宫祤选择会面,没有考虑到这样可能会令南宫祤陷入险境。而南宫祤,竟然真的不顾一切前来赴约。即是由她引起,她自然得保南宫祤安全。

可如若真是皇甫衍要杀南宫祤,那群黑衣人又怎会对她下杀手?

皇甫衍对她道:“解忧,若是我的人敢这么对你,只怕他们早已身首异处,夏王是什么人,有人要取他性命,不足为奇。”

“真不是你?”她想再肯定。

“我若要动手,定会选择在酒楼,他那时身旁无人护卫,刺杀岂不是更佳,更不必待他回了了这院子,也不必等你入院子。”

玲珑略有所思,他说的没错,那群人争对南宫祤,却没有在酒楼的时候动手,那就说明,那群人并不知南宫祤在酒楼,而是一直埋伏在院落周围,直到南宫祤回来,才迅速行动。

这么说来,不是她的问题,这事与她无关,是她误打误撞以为是皇甫衍的人,便一直门口观察,却没想反而给足了南宫祤撤离的时间,还把那些人给弄跑了,不过也好,免得南宫祤他们被人刺杀又怪她头上。至于那些黑衣人是何人,这不是她该思考的事情。

不过,白衣女子刚才那句叫她别拿性命开玩笑,说的不是没有道理,不是所有人都会对她手下留情,拿命博命的事,以后得少做点。

她走到了院落中,抬头看了眼月色,大雨过后,透着丝丝凉爽的晚风,吹得她身后发丝轻扬,又落下。

回头,她问他:“你不回朝?”

皇甫衍也已缓步走过来,瞥了眼天上星月,吟声道:“新雨初霁,风露相逢,已胜却人间无数,皓月当空,满腹相思,何故惹烦忧。”

她品出他话中之意,难得可贵能与她待在一块,哪愿回朝沾惹烦忧,她轻轻道:“天底下,没有你这样做皇帝的。”甚至她不免想,他以前一直都是这样子的吗?于所有人都不顾,非得没理由缠着她。难怪有人说一个红颜祸水一个昏庸无能,如此绝配不是没有道理的。

“那你认为,皇帝该怎样?”

她深呼了口气,他与她想象中的不太一样,说不出来哪里不一样。有时觉得他温厚可亲近,有时又觉得他蛮狠不讲理,她总觉与他隔了什么事,奈何就是想不起来,不知他全貌,她也不敢轻易下定论。

思及此,她忽然说道:“从龙海到汝陵,一路过来,我看到一些流民逃乱迁移,好像是龙海几个地方军的内部出了乱子,你是皇帝,身在龙海却什么都不管,有点不合常理。”

“只是一些小乱。”他没有过多解释,自从龙海冥家抄族之后,剩余归降的龙海军重新编整,投散四处,这一年半载相安无事,可偏偏在他抽调精兵前往长兴山时,有冥家旧部人兴风作浪,不服调度,他自然是杀之以稳军心,却没想惹出了一大串麻烦,龙海冥家虽除,可冥家手底下的兵将却是一心相连,但没办法,他不可能把所有不服的兵将都杀了,只能杀鸡儆猴予以威慑。

直到在长兴山他看见冥栈容,不用猜便能肯定这事与冥栈容脱不了干系,若非夏王一力留冥栈容性命,他当时又太过担心她伤势,顾不及其他,便草率放走了冥栈容。早知道,当初便是追杀到夏朝,也要斩草除根!

她抬头,想到些什么,忽然道:“难道夏朝与高骊联姻,也是小事么?”

“他们联姻又如何?晋国与奴桑也曾联姻过,结果怎样你也知道,他们不过是用一个女人,换来一时利益,最后谁胜谁负,还未可定,何需惧怕他们。”他听说,燕流丹对夏朝和亲公主也就是表面恩爱客气,背地里不知有多提防,可见,人性如此,夏朝与高骊,可结盟,也可瓦解。

不过提到奴桑两字,他撇去探了探她的反应,却见她情绪无异,他唯一能断定的是,能和他这般平和谈话的人,可不会是解忧。他见不到她的恨她的怒,冷静得没有一点情绪。

她以前,很不喜他提奴桑。

她心底更是一直有那个人的位置。

可最爱又如何,现今于她来说,那只是一个过去了很久的冰冷名字,便是知道那人被千刀万剐挫骨扬灰,她也不过是当陌生人一样的怜悯片刻,即便知道杀人者就在她面前,她又能如何?

只是他有些失落,她竟已如此无所谓,一点都不再为那人报仇。那也意味着,他在她心中也再无半分记忆,可她与夏王却……

本来,他是没有要夏王非死不可的想法,不然也不会在长兴山时放过夏王他们,可今夜,却亲眼见到,她与夏王在长街上相拥,她那眼中的情愫,他可不信,她与夏王之间没有发生丁点什么。

他不明白凭什么为什么,几个月前,她对夏王还毫无感觉,说什么哪来爱不爱的,可如今,她对夏王的在意程度,超乎了他的想象,这不是他要看到的,他说服不了自己不对夏王动手,说服不了再让她回夏朝,至于夏王南宫祤,新仇旧帐,可以一起算!

玲珑默了良久,对他说道:“我在夏朝,虽然没有机会接触军政要事,但也能感觉出来,夏朝一直在隐忍磨刀,随时都有可能将刀刃架在晋国之上,夏朝高骊联姻,又如悬了一把刀。”

他默然轻敛,又笑了笑。

她不解:“我说的不对吗?”

“你说的,没一点错,自从三国联合攻伐奴桑之后,晋国与夏朝颇有疏远,而夏朝与高骊虽相隔万里,却是日渐亲密,晋国与谁都不合,不合群的人,是会被围着挨打的。”

她抬头瞧着姣姣弯月,璀璨星闪仿若一张地图织网,夏朝与高骊都曾是边境小国,但经过这么多年,早已发展扩大,夏朝夺代渠取南庭,高骊灭辽海并北庭,夏朝高骊早已可与晋国比肩而立,单这地形,晋国几乎是被两国夹击在内,闷的透不过气。

晋国曾经地广物博,却因内部上位者不合,气数耗损过重,再加上皇帝不闻国事,妖女乱政,令诸多地方军不满,朝廷不得不多次派兵强制镇压,却依旧没有多余正面效果,民愤之声此消彼长,如今更是四分五裂各地佣兵割据,这局面,没有谁能说救的了。

妖女,玲珑仔细回想,却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不知道自己到底干了哪些伤天害理的事,能让这么多人痛恨唾骂。

“难道你没想过,与他们合群?”她皱了皱眉头:“无论以前有多大仇怨,利益不都是在第一位么,而且你与夏王师出同门,理应兄友弟恭。”

皇甫衍对兄友弟恭这词一番轻嗤:“夏王若是良善之人,就不会背地干那么些事。”

兄友弟恭?怎可能!

夏王从未承认过他这个师弟,哪怕是在师父面前,夏王也冷漠不认,从始至终,都不正眼瞧他。他与夏王见面次数不多,但每一次,见面都如仇敌,恨不得拿剑抽一架。直到后来,他算是终于明白,夏王瞧他不顺的原因是何。

皇甫衍继续说:“解忧,夏天凡死了,夏家人不会善甘罢休,夏王也不会。”

玲珑有些意外看向他。

夏天凡,夏家影卫的下一任继承者,十六岁便在外游历,潜入晋国,做了一手假的身份,步步为营,这十年里,结交友人客卿无数,从无名小卒到大将军王,娶徐太后侄女,后又娶琅琊公主,他不敢专权不敢佣兵,跟在皇帝身边,忠诚无比,是帝都人人传颂的传奇人物。

可谁想到,就是这样一个人,不知窃去了多少晋国机密交与夏朝。她想,这应该是混的最成功的一个暗探,而且还是她一任丈夫。

而她也知道,夏王对夏天凡的死一直耿耿于怀。

玲珑道:“夏朝不行,还有高骊,晋国与高骊从无冲突,反而多次相助,晋国有何理由要两面受敌。”

“燕流丹也不是好糊弄的人,看似随和,可却笑里藏刀,口蜜腹剑,两边讨好都不得罪,一手把戏玩的游刃有余。”皇甫衍望向她,心中接着道,更何况,她与燕流丹之间关系微妙,明里暗里接触不少,燕流丹对她也是颇为欣赏,就差对她表露占有的想法。

玲珑总觉得这样一本正经与他交谈有些奇怪,说多了不太好,往前几步,伸了伸懒腰,打了个哈欠:“在酒楼坐了半天,腰都快折了,没地去,看来今夜得在这个院子将就一晚。你呢?是打算一直跟着我?”

“也不一定。”见她这般随意举动,他轻昵微笑:“兴许你一转身,我会打晕你,带到一个地方困起来,除了我,谁也找不到你。”

这种事情……

玲珑心底好笑几声,毋庸置疑,他能成功说服她回晋国帝都的几率为零,这种打晕带走的下下策,毫不怀疑,他能做到,就如几月前将她绑票一样,而且做起来那是相当的顺手。其实,她犯不着去惹他,能避则避,若不能避……讲讲道理总可以吧?

她轻仰抬头:“晋国内部动乱不断,外又有夏朝高骊虎视眈眈,这样的局面,于晋国不利。你任由其乱不去处理,反而整日耗在我身上,这不该是皇帝……皇帝的作风。”

他眼中含厉:“你在教训我?”

“天下子民是你的,你若不善待,有朝一日,他们也不会善待你,作为长辈,是劝你,莫图色轻国。”她言语臻臻,即便这个色,除了指他后宫女人,也指她自己。

想起他对她表现的种种,她怎会看不出来是什么。

只是,他有情,她无意。

“长、辈……”皇甫衍加重了这两个字,步步逼近于她,哪怕是失忆了,她也是一点温情都不留他,他时刻抑制自己告诫自己不跟她吵架,不跟她发脾气,要顺着她,哪怕是看见她与南宫祤相拥,也是躲在暗处压抑着自己。

可是,他做不到。

做不到看着她与别人那般亲密……却与他形如陌路口口声声自称长辈。

“解忧,你忘了我们的过去。”

他临近期身,面对他隐忍不发的脸容,玲珑神色不俱,脑海里搜索了与他的过往,没有任何记忆,既然没有,那就当不存在,她不免冷静了道:“你都说过去,那便是过去了,不论以前发生什么,不应再提。”

“说的简单,不应再提,你做得到,我做不到,解忧,我好想让你记起来,哪怕是恨我也好。”

他一下面色发青,眼光潋滟,忽然来这么一句,不知他接下来会做什么疯狂的事,她对他尤有戒心,后退半步,袖中暗箭早已就步藏好,却没想,这点心思他早已看得通透。

他瞥了眼她暗藏的箭头,不待她作何反应,手腕被他抓起,暗藏的袖箭露出,他冷不防苦笑一声:“你想杀我还是想伤你自己?”

她握着袖箭,心绪万千,对付他这种,她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才说了一句长辈,一点小动作,就若刺了他的心,好似有天大仇恨。

过去,两人不合是真的。

没说两句话,就会相互讥讽,严重的话,还会动手动脚,这才应该是他与她的相处模式。

她松了手掌,任由袖箭掉落,声音忽的硬了硬:“你想多了,没那意思。”

他望进她的眼睛,没有仇没有恨没有感情没有记忆,这样的她,怎么会理解他的感受,此刻在她的眼中,他如同一个莫名其妙的笑话。她不会懂,他这种得不到的,失去的,被她无情抛弃的疯狂,是怎么熬过来的。

他跟她发脾气,有什么用。

她又不会在乎。

听着袖箭掉落的叮当声,他缓了缓让自己静下心来。

“我实不敢以长辈身份自居,没有资格训你,以后你爱怎样我都不会再说你半个字。”她说话干脆利索,趁着空隙从他身侧抽身出来,弯腰捡起袖箭,擦了擦,重新放回袖腕处,淡声道:“而且你知道,除非是人把我逼急了,我并不会动手杀人。”

他忍了忍,她的平静坦然与他的易怒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无论他说什么做什么,她根本无所谓,面容之间更是毫无波澜,他是自找罪受罢了。

“不早了,我去睡了,你自便。”

她刚一转身,听到他的声音传来。

“每年这个时候,夏王都会去一趟决谷,今日你又与他见过面,你的目的,应该与他不差。”皇甫衍望着她纤长削瘦的背影,好心道:“今夜好好歇息,别想着逃。”

她回过头来,他真是把她的想法看得透透的,她说道:“依你意思,你也会去。”

他露了淡淡笑意:“我对那些东西不感兴趣,可如若是夏王想要,我却有兴趣将东西夺过来。”

想到什么,她一下皱眉:“你对他行踪了如指掌,该不会想要暗地里使绊子,给他营造几场刺激惊险的刺杀?”

皇甫衍淡淡的撇了她一眼,要是这么轻易就能除掉一个人,只怕夏王早死了千百次,他道:“我没这么无聊使这种把戏,你今夜好生歇息,明日同我去一趟汝陵候府。”

“魏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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