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军营的瞭望台看着远远的山林,群山披上了斑驳的色彩,秋日的丛林比过往任何季节色彩都要来得斑斓,青色的松柏,大片的红色是枫树,夹杂着黄色的梧桐与鹅掌楸,小片的红是红叶石楠,数十种乡土树木构成的五彩林,宛若绘制的调色板,色彩斑斓。
军营操场上那上了年头的古银杏树被青石板铺就的围挡护卫着,老树根盘踞其上,整颗古银杏树远看形如山丘,龙盘虎踞,气势磅礴,冠似华盖,繁荫数亩。
此时青色的树叶早已变成金黄,阳光透过金色的树冠洒下,照着满地金色的落叶,秋风抚过,吹落树冠上的金色叶片,又给早已洒满的金色地面平添了几缕金黄。
所谓一叶知秋,可在褚卫国看来,一片秋叶又哪里能诠释清楚秋日的韵味,丰收是秋,厚重是秋,稳健是秋,色彩斑斓是秋,悲凉亦是秋。
祖国的大都市褚卫国原也去过不少,最喜欢的还是故乡的秋,在这座熟悉的城市有太多熟悉的人或者事,又或者熟悉的景,站在塔楼看着城市的一角,看着熟悉不过的街道,褚卫国心中带着几分秋凉的感慨。
一年好景,唯有橙黄橘绿时,少了惊心动魄,多了看花是花,看草亦是花的心情。
对于这座熟悉城市中的故人,或者是对于一个已经化为异物的故人,追怀起来,总要先想到他或她的好处,然后无论好坏,在这个几成废墟的世界都会有很多时间变成褚卫国细细品味在内心沉淀的东西,也终将在回忆里开花。
褚卫国漠然,握紧斜挎在胸口的步枪,走了下去。
在院落里弹药箱堆成的椅子上,早先不伦不类又或者是混搭的装扮被褚卫国换成了清爽的作战服,此时在阳光下褚卫国找来一片残破的镜子,拿起装着电池的推子把自己已经变长的头发推短。
扣上钢盔,迷彩的作战服,外套着纯色的避弹衣,黑色的作战靴,挂在身上的弹袋,一个护膝被拆开,当作固定器箍住受伤的左臂减少伤臂对动作的影响。
褚卫国拿着锉刀把步枪子弹的弹头锉平,接着在手枪子弹的弹头上挫出十字的印槽,然后是把子弹一颗一颗的压入弹夹。
被简易改造后的子弹很容易产生二次伤害效果,也就是通常所说的达姆弹杀伤效果。
人为破坏弹头外面的光滑度,当弹头击中目标时,使弹头所受阻力加大,会减小产生对人体伤害较小的贯通伤的可能,同时将更多的动能传递到目标上,从而造成撕裂伤,增大被击中部位的创面,给目标造成更大的伤害,这样的改装是不人道的,达姆弹更是国际条例早已废除不允许使用的。
可是褚卫国即将面对的是一群没有痛觉的怪物,除开击碎它的脑袋,其它再多的攻击对丧尸而言都是徒劳的。
褚卫国在子弹上的刻痕位置较偏,不在弹头轴心,当弹头击中目标时,由于弹头受到阻力不均,破坏了弹头的旋转稳定,极易使弹头在目标体内产生滚翻,取得超常的杀伤效果,近距离足以轰烂丧尸的脑袋。
手枪上膛,插进固定在大腿上的枪套,弯腰试着快速拔枪,瞄准,动作依旧迅速标准,褚卫国略感心安,从昨天开始就一直发着低烧,对褚卫国多少也是有影响的,现在看来在巨大毅力的作用下,影响也就不是十分巨大了。
拿起排在弹药箱上的手雷,一颗一颗的挂在身上,一支加装了榴弹发射器的突击步枪,褚卫国只有一个人,不存在火力支援了,所以不管是班用机枪又或者是狙击枪对褚卫国都没有太多意义。
打开头盔的听觉及呼吸保障装置,试了试头盔的夜视功能,谁也不知道在医院那黑暗的地下室会遇见什么,多一份保障也就多一分生机。
蓝色的皮卡呼啸着从军营驶出,汽车的咆哮声惊起了在一旁路边休息的羚羊,这群胆小的精灵四散逃开,远远眺望。
道路两旁的农田,饱满的稻穗压弯了稻杆,铺在了地面上,野猪在农田里施虐撒欢的痕迹随处可见,缺少人类痕迹的这座城市成为了它们的游乐场,是无忌怠。
往年的这个季节,农田里的稻子早已收割完毕,褚卫国现在行驶的这条马路往年总会有那么几天被稻子铺满了一半的路面,上了年纪的老人会搬来板凳,坐在路旁,一边看着自家的稻子,一边聊着家长里短,每当这个时候,在极美的田野之外,在哪一方格一方格之外,农家的小院遍布其间,虽然矮小却也是错落有致,往年这时早已升起袅袅炊烟,而此时院落中遍布野草,鼠兔在其中穿行,既显得生机盎然,又让褚卫国觉得是如此的凄凉。
红黑色的大片血迹在医院的广场间铺就,与其说这些暗红色的图案是小童信手涂鸦不如说是地狱的图腾来得更合适,门口的岗亭倒在了路边,破碎的军装带着血迹被粘在了透明的玻璃上。
丹桂飘香的院落中央本该喷着喷泉的池塘漂着大片的浮尸,褚卫国皮卡开进来的时候一群乌鸦站在尸体上啄食,泡在水中的浮尸那圆滚滚的肚子充满着内脏腐烂后的气体,波的一声爆开,带起大片腐烂的内脏四溅,恶臭扑鼻而来。
车轮声传来,乌鸦惊起,飞上一旁的桂花树,黑压压的落了一片,红着眼睛带着大片的呱噪声。
褚卫国也不言语,深踩油门,皮卡车随着无障碍通道撞烂了已经落满灰尘的大厅玻璃门,整个冲了进去。
刺鼻的消毒水味道传来,伴着腐朽的气息,大厅中一样斑驳着血迹,尸体的残骸碎片裹着白大褂的衣服碎片散落其间。
下车,接着枪声响起,阳光散落在大厅中央,在艳丽的阳光也总有照耀不到的黑暗,在角落的黑暗中,躲藏其间的丧尸因为褚卫国的到来而骚动,随着枪声的响起,子弹掀飞脑壳,暗红色的血液流淌出来,嘶吼声湮灭。
褚卫国面无表情,打开了面罩的呼吸系统,看了看时间,中午十一点,褚卫国明白自己有数个小时去到地下负一层寻找需要的药剂,然后必须在天黑前离开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