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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赫铭欣依然没有加入干杯的行列,陆、陈二人则是茫然无措,完全搞不清楚眼前的状况,只有愣愣的看着。

干了这杯,孙波起身说:“大勇、阿豪,咱们换个地方。和这家伙喝酒实在没趣。”

陆勇跟在孙波身后有些担心的说:“大人,要不我留下看着赫公子?”

“不用。无须担心。他跑不了。你们听说过长安城没有阴煞的事吗?”

陆勇与陈豪对望一眼,说:“略有耳闻。大人,这事属于禁忌话题,不便随意谈及。”

孙波淡然一笑。“不过是防民之口罢了,有什么好禁忌的。阴煞是帝国统治之本,如果根本将亡,靠防民之口是挽救不了帝国的命运的。想要在未来获得更多权力,就要前瞻性的把握时代前进的趋势。阻绝阴煞之地逐步扩大,帝国毫无办法。没有阴煞,武者和天师哪一个更容易获得权力?成为天师,首先要靠上天的赐予。学习武术,更多依靠努力。哪一个让更多民众欢迎?”

孙波的话句句震撼陆、陈二人的心灵!没有阴煞,天师算什么?未来是武者的天下?陆、陈二人不敢想象,沉默许久陆勇才忐忑不安的说:“大人,您…您的意思是…是推翻天师帝国?”

“怎么,怕了!”

…“说实话,是有些怕了。大人,这…这可是叛逆的大罪啊!”

“对于现在的官府来说是大罪。可是叛逆吗,我不这么认为。有一位勤劳勇敢的老人,经一生艰辛创业,给他的儿子留下大笔家产。可是老人去世后,后人好逸恶劳,不思生产。整天宰杀耕牛,变卖田产,只顾自己淫乐。你说说看,这时候接手他家产业,算是不道义的行为吗?”

“这不算吧。只能怪他家的后人不思进取。”

孙波又说:“天师帝国组建之初,是为了服务于民,救民于苦难。可是如今,虽然仍以道法保护民众不受阴煞迫害。可是更多的时候,天师老爷们都是骑在人民头上作威作福。尤其是出现了阻绝阴煞之地后,天师集团的行为更让人不耻。他们没有因此喜悦,研究怎样让民众生活在没有阴煞的世界。而是残酷打压,维护可能失去的权力。这是自掘坟墓的做法。我不想和他们一起走进坟墓,就要做和他们不同的事。你们,想做出什么选择?不必急着决定,好好想想。决定一生命运的大事需要深思熟虑,更需要坚定信心。”

陆陈二人沉默了,细细思考孙波的话。

……

有大笔资金支持,小规模的开荒不是难事。李志觉得带着几十号天师干这么点事实在是大材小用。可是孙波的命令是深入一线体验底层民众的生活,感受民众的疾苦,在这帮天师以及武士心里真正建立为民众服务的信念。李志不敢违抗孙波的命令,可是对这种做法却持有保留意见。让这帮养尊处优惯了的家伙受这份苦,李志觉的孙波的这项投资大有打水漂的可能。

其实,李志的担心孙波同样考虑过。不过,浪里淘沙现真金。数百天师以及更多的武士不可能个个都成为队伍里的顶梁柱。经受考验,才能成为真正的人才。共同奋斗,才能结成可靠的战友。

……

早上清点人数的时候,赫然发现少了一个!赫铭轩,赫尹正的二公子!大冬天的,马杰的脑门上也直冒汗。防卫已经无可再严。可是敌人仍然能够无声无息的将人抓走。恐惧和挫败感无以复加的侵袭马杰的心。诚惶诚恐的准备向上峰汇报情况的时候,赫铭轩突然回来了!马杰的心犹如经历了冰火两重天,随后又陷入无限疑惑。问赫铭轩话,赫铭轩支支吾吾,显然是想隐瞒什么。可是对赫尹正的二公子,马杰又不能用刑,只得将人交给冯世忠。冯世忠听完马杰的汇报,一通逼问,终于弄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

赫铭轩在梦中被人叫醒,迷迷糊糊中看到父亲铁青的脸,顿时清醒了。随后就听背后一个声音说:“赫先生,上次您在您和贵公子之间选择自己活着。再让您这么选一次,感觉怪残忍的。这次允许您在贵公子和其他备选人员中任意选择。或者提供足够价值的东西,买一条命。”

赫铭轩很想转头看看,可是心理和生理似乎都受到控制,怎么也动不了。

“赫先生当年的杀伐决断哪儿去了?难道只有为满足自己贪欲的时候赫先生才会有积极的行动?”…“好吧。我们继续上次的游戏。”

“贾祥。”赫尹正跟着赫铭轩背后的声音恨恨的说出两字。

随着赫尹正说出两字,赫铭轩只觉颈后一痛,便失去知觉。再醒来时发现身在临时居所附近,恐惧中只管往回跑。

……

赫铭轩的话里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只有一些对赫尹正不利的言辞。冯世忠相信赫铭轩的这番话没有谎言。那么,赫尹正一定还有事情隐瞒。用对付赫铭轩的方法对付赫尹正不会有任何结果。冯世忠苦恼的皱着眉,却怎么也想不出应对目前困局的办法。

赫尹正眼睁睁看着儿子被打晕,然后自己也不得不接受相同的待遇。

醒来后,赫尹正有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凭着情报系统多年的工作经验,赫尹正感觉到这一次难有善终。

赫尹正的预感很快变成了现实。冯世忠派遣来负责保护的人员的工作性质显然发生了变化。是保护,更是监视。

‘大势已去!’赫尹正心里痛苦的哀叹。

赫铭轩突然失踪,又突然回来。马杰将他带走一段时间后,贾祥又突然受到特殊照顾。这里面一定有文章!几家人都更加恐惧疑虑,更加相互猜忌。

尽管特殊照顾,可是一夜之间,贾祥还是神秘失踪了。

马杰感觉要崩溃了。二十四小时派人盯着,还能把人弄丢了!对方到底是何方神圣?到底意欲何为?纯粹是要玩死人吗?

知道贾祥失踪后不久,贾龙又收到纸条。‘黄金一百两,买贵公子全尸。否则喂狗。’并且,这事很快成为整个长安城的头条地下新闻。等着看笑话的大有人在。

贾龙绝望了。为了颜面,帝国肯定不会同意付钱。面对一个未知敌人的威胁,这次屈服了,下次呢?

几天后,长安闹市附近恶犬争食。骇人的是,犬口下的食物却是一具人尸。谁的尸体?已无法辨认。不过,许多人都联想起前些天的传闻。

冯世忠倍感压力。对方步步紧逼,冯世忠已经感觉到对方是刻意扫帝国的面子,让天师出丑。帝国的最高层显然也注意的到这点。局面很快变的更加不利于冯世忠。

一夜之间,长安城大街小巷到处张贴告示,揭露赫尹正的罪行。其一,屠杀民众。其二,残害知情人,遮掩阻绝阴煞之地的事实。其三,在阻绝阴煞之地人为制造阴煞杀人的假象,引发民众对阴煞的恐惧。

说是赫尹正的罪行,可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是直指帝国王权。

赫尹正的问题愈发棘手。帝国的大佬们齐聚一堂,商量对策。应对的方案倒是提出几个,可是哪一个都不能尽善尽美。最终争执不下,只得以传统的方式,投票解决。按制度黄相占两票,三宫太师各占一票。而投票的结果是黄相与张天佑三票压倒李宇峰和李定国。

赫尹正、贾龙、文虎分别收到一个内容相同的字条。‘二月二十日夜,黄相火烧会宾馆。’

会宾馆!正是三家人临时集中居住的地方。黄相要烧?这是要被帝国抛弃了?换做是自己,也会这么做。于其让敌人不断拿来让帝国出丑,不如暗地里全干掉。然后用手里的信息传播渠道大肆给敌人泼脏水,宣扬敌人残忍的暴行。字条的内容赫尹正信了大半。还有一天时间,怎么办?配合黄相演这出戏?还是为家人拼一把?赫尹正左思右想,在两边看到的都是死路。

夜已深,该睡的都已经睡了。初春的夜里依旧寒冷。不得不顶着寒风在外忙碌的人难免怨言。对发布命令的上层没有办法,只能在心里咒骂。

早已准备在附近的木柴迅速的运到计划的地点。‘早点烧死这帮蠢猪,好回去睡觉。’马杰心里诅咒着。

火点起来了,借着风势迅速扩散。马杰松了口气,这档子破事终于要结束了。可以放松放松了。马杰想的挺好,可是天不遂人愿。这儿刚松了口气,那边警报声又响起。

前次大闹长安城的妖煞又出现了!长安城再次被搅得鸡飞狗跳。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那妖煞在软禁赫尹正等人的地方狠狠捣乱了一把。贾龙、文虎趁乱出逃,疾奔向会宾馆。

大火已经包围了会宾馆所有的建筑。惊慌失措的人们哭喊呼救,四处奔逃。可是这样于事无补,反而多增伤亡。

贾龙、文虎冲进火场并未遭到多少阻拦,可是火已起势,这会儿烧的正旺,想在火中救人,殊为不易。两人武功再高也起不到多大作用。不断有建筑坍塌,坍塌区域里彻底失去救人的希望。可是人祸比大火更令贾龙、文虎绝望。辛苦救出去的人无处可逃,依然被马杰的人马围困在火场附近。这完全是要赶尽杀绝啊!贾龙、文虎认清事实,也看到火场肆虐,再难有生还者,便硬下心肠,不再费力在火里搜寻,转而护着屈指可数的几个生者意图突围,逃出长安。

贾龙、文虎不可谓不拼命。可是毕竟全力救人,持续了不少时间,体能损耗巨大。面对的又是以逸待劳的众多高手,再拼命也是徒劳。眼见不支,异变突起。那个妖煞突然出现,而其行动显然对贾龙、文虎十分有利。简直可以说是特意支援两人的。得此机会,贾龙、文虎奋起余力,拼命护着几个生者奋力逃离。

马杰知道,如果让贾龙、文虎等人留下活口,自己日后肯定不好过。可是面前这个妖煞实在太难缠。速度奇快不说,也不似普通阴煞只能伤害人的魂魄,手里那把刀当真是人挡杀人神挡杀神。眼睁睁的看着贾龙等人逃出视线之外,马杰除了哀叹,毫无办法。

家破人亡,穷途末路,赫尹正也忍不住老泪纵横。这时候,一死了之也是种解脱吧!

多年部下落的如此下场,冯世忠难免有几分兔死狐悲。可是事已至此,再悲哀也没什么用。计划还得执行,还得继续送赫尹正上路。只是贾龙、文虎那两个家伙跑掉了。该死的妖煞!冯世忠暗恨。恨归恨,对那妖煞却毫无办法。略带着一丝遗憾,冯世忠下达了诛杀的命令。

冯世忠的属下刚准备动手,那妖煞突然又去而复返。赫尹正眼中又燃起一丝希望,而冯世忠则又多了分气恼惊惧。一阵令人眼花缭乱的冲突后,妖煞再次突然失踪,这次跟着一起失踪的还有赫尹正!‘妈的!’冯世忠忍不住在心里咒骂。这妖煞不会和赫尹正是一伙的吧?冯世忠突然想到这个可能。蓟北的事赫尹正一定有所隐瞒。难道这家伙和什么人达成了秘密协定?该死的家伙!

冯世忠仔细回想着蓟北事件的报告。当年也看过不止一回,从中看不出什么疑点。虽然觉得诛杀之举略显草率,可是对这种动摇帝国根本的人事决不手软,也是帝国的明确态度,也对赫尹正做了授权。

蓟北事件后,长安发生的一切怪事现在看起来都和蓟北事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这混蛋到底隐瞒了什么?贾龙、文虎现在还不能死。冯世忠想到这点,并即刻传达了新的命令,做了新的部署。可是,为时已晚。等新命令传达给马杰时,贾龙、文虎也已逃离不见。至此,冯世忠也有些慌了神。连忙将最新情况如实汇报李宇峰。

种种迹象表明,妖煞很可能是有备而来。帝国最上层的大佬们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巨大危机。

面对突然间显得衰老许多的赫尹正,孙波没有多少复仇的快感,反而有淡淡的悲伤。为复仇砍掉赫尹正脑袋的欲望变的很淡。

早春的凌晨依然非常寒冷,孙波默立于长安郊外,表情平淡。不知在想些什么。哀莫大于心死,赫尹正也像一具行尸走肉。

“老赫,成为权力的奴隶,权力在需要你的时候,会给你风光人前的快感。不需要你的时候,你连敝履都不是。”

妖煞留下这句话后就消失了。赫尹正依然呆立,也不知听到没有。

长安城里流传着两种不同版本的消息。一个是官方的。称暴徒猖狂,在长安城纵火行凶,残害无辜。一个来历不明。称官府为掩盖阻绝阴煞之地的事杀人灭口,而人证贾龙、文虎潜逃。

消息以长安为中心慢慢扩散。而帝国的秘密战线也前所未有的忙碌。只是成效甚微,只在郊外找到赫尹正僵硬的尸体。贾龙、文虎两人武功高强,又在情报部门供职多年,他们刻意隐藏起来,想要找到他们无异大海捞针。而妖煞自那日后再未现身,想查也无从查起。

自那日后,孙波也很少在阳界出现。老妖们在各界活动的区域迅速扩张,又发现几处临界点。其中一处连接着阴界。阴界一点不像孙波听说过的阴间那样,到处阴森恐怖,充满着痛苦丑恶。这里像一个黄金国。到处所见都是金光闪闪。地面布满金色,道路简直就像黄金铺设,所有的建筑都是金碧辉煌。

可是这样一个世界对孙波来说一点也不美好。在这里,孙波没有见过一个生灵,想要进入那些巨大的建筑群时,看到一个像是机器人的东西。没等孙波弄清那是什么,就听到像是警笛之类的声音响起,孙波刚刚警觉,那像是机器人的东西就攻击过来,随后大量机器人蜂拥而来。这阵势,比那妖界巨树强悍十倍不止。孙波只得狼狈逃跑。组织老妖们一同前来,也完全低挡不住。不过让孙波称奇的是那些机器人一样的东西竟然也产生英灵,而且数额不低。

老妖们连番受挫,反而激起了雄心,更加积极的组建军队,提高战力。经过几次设置镇魂旗,孙波也大概摸出了镇魂旗的规律,知道关键还在英灵。便也更加努力的加强修炼。等到老妖们个个领军五百的时候,再次兵发妖界。这一次准备充分,兵力强大,巨树轰然倒塌。不仅一次性获得数十万英灵,更是利用巨树身上的材料,将军队武装全面升级,战力大大提升。自此,孙波军团开始有计划的清除巨树。而随着巨树一株株死亡,得不到灵体的妖物们也逐渐变的狂暴失控,四散着向周围流窜,像是失控的森林大火,迅速在妖界蔓延。

……

带着一群养尊处优惯了的家伙艰苦创业实在是件困难的事。已经有不少人请辞了。对此,孙波的态度是放任。爱来就来,爱走就走,绝不强求。李志无奈,只得遵照孙波的意思。有一个榜样,人心更快的涣散。很快,几百人的天师队伍就剩下三十多号人了,十三鹰也只剩下九只。武士的队伍相对好些,还有近两百人选择留下。可是目前情况并没有明显的好转。刚度过了寒冬,离第一次收成还有几个月。也许收获的喜悦能带给大家一些希望吧。可是这几个月能有多少人坚持下来呢?

李志等人的担忧没有等到收获的季节,就出现了一个重大的转机。

帝国的东北方,幽、冀、兖、泾、晋五州几乎所有的区域突然都成为阻绝阴煞之地。这一次帝国再也没有办法掩盖这个事实。

普通的民众并不能分辨哪里有阴煞哪里没有,绝大多数还是将信将疑的观望,依然一如既往的过着自己每天的日子。而占得先机的李志等人则在振奋中开始谋划新一轮的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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