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斩断头颅的男人已经说不出话了,只能瞪着我,咒骂着。
我听到熟悉的字眼,动作停顿下来,凑近:“你说什么?”
“报应…梵衣,你…”
他已经血肉模糊,翻滚着落到我的脚边,尖利的獠牙要咬下来—被迅速反应踩在脚下。
头颅上燃烧的火快要点燃我的裙摆,我将他踹的远远的。
抱着一堆乱七八糟的物品,站在门口望着斯蒂安,房间已经被火彻底点燃,我的画、墙壁上的古堡,都被火舌吞噬的一干二净。
斯蒂安站在躯体旁边,泼油点火,直到身驱彻底不动,才抬头看向我。
“斯蒂安……”
我可能给了他一个僵硬的微笑,因为他看上去有一瞬间望着我不知所措。
房间的木梁倒塌,手上传来一阵凉意,他拉起我的手,快步迈下二楼。
“你不收拾东西吗?”我反手紧握他,黑夜里外头此起彼伏叫喊着火了。
他回头看我:“我没有东西是要带的。”
我抓紧他:“你带上了我。”
—
说没有感觉到他的杀意,是假的,我曾有一刻认为,他会在火光燎人中杀掉我,像杀掉那个男人一样,将我抛在火里,浇上热油。
所以在一只手拉住我的时候,不可避免长吁一口气,劫后余生的喜悦,让我怀抱中的东西一边奔跑一边掉落。
坐上去往撒路耶冷的马车上,趁着黑夜离开这个城市。
“为什么要去撒路?那里太多教徒了!”
斯蒂安坐在对面,苍白的面容埋在宽大的帽檐下:“我们更需要避开的是同类。”
在马车奔跑驶过一天又一天的旅途,我每天都能看到他,在马夫撑不住昏昏大睡的时候,我同他聊起很多故事。
我告诉他:“我的家人是战争的牺牲品,我的母亲因为善心导致自己的传染病,所以我不会同情别人。”
他说:“我没有家人。”
“那个被烧死吸血鬼—”我问。
“他是初拥我的人。”斯蒂安一字一顿讲述:“我的父母在1642年死于农场主的鞭笞,在我长大了后杀了农场主一家六口,被当时受尽虐待的奴隶隐瞒成为新的农场主。”
“1654年,二十四岁我被奴隶捆绑丢弃河岸边,他们希望涨潮上来将我淹死—”他笑着打量一圈我的神情:“都是互相的报应,不是么?”
他继续说:“谁都想当新的农场主,无可厚非,看着河水逐渐漫过身躯,一个吸血鬼救了我。。”
“1678年,我屠杀了农场。”
斯蒂安的话题结束了…他眼底翻涌着冷意,我仿佛可以看到他是如何将那些人杀死。
伴随着逐渐清晰的光线,山后朝日升起来了。
掩盖上车窗,我感觉到自己的急躁,斯蒂安阻止我去吸马车夫的血,他说:“现在显然不是一个好时机,呆到晚上,路边会有独立的背包客。”
他显然比我更有经验。
到了小镇,外头的天阴沉沉,我裹在黑袍里,和斯蒂安穿梭在街道上,打量着这个小镇。
这是属于中东人的城市。
随处可见大教堂,许许多多的传教士在脖颈上挂着十字架—我显然不怕那个,它们大多都是木头雕刻的。
中东人的长相相比欧洲更加野性,他们成群结队的在街道发放圣经书籍。
我下意识要避开,斯蒂安环住我:“你不用怕他们,这对我们构不成威胁。”
他教我如何隐藏在这个头纱面巾包裹的小镇里生活。
斯蒂安选在教堂对面买下一栋房子,从一楼的窗外,可以直接看到街道上人来人往的人群。
“这里真热闹。”
我感叹。
斯蒂安请了一个女仆莉莉亚整理房屋置办家具,她稚嫩的脸上似乎永远袒露着青春的气息,我常常看着她发呆。
“这里热闹吗?”她望着窗外:“您之前住在哪里呢?”
我没有回答,埋在柔软的沙发里懒懒的趴着,听着外头钟声敲过晚上五点。
莉莉亚清楚这里的主人性格古怪,也不在多问,收拾完东西提着垃圾就离开了。
正荡着腿,察觉到有人靠近,一抬头,是斯蒂安苍白的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