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摇摇晃晃的车子里,苏依云兴致盎然地打量着周围的一切。
不知不觉地,车窗外淅淅沥沥地下起雨来,而且又越来越大的趋势。
“大小姐,我们需要找个地方避避雨!”
平安从外面钻了进来,就见苏依云小心翼翼地给苏言晟盖毯子,他唇角不由露出一抹笑容来。
大小姐真好!
幸好,前面有一个破庙,他们急忙避了过去。
“咦,这里竟然还有一个瞎子和瘸子!”
苏依云从车里下来,看到破庙里的人,不由讶然地挑眉。
一个身穿玄衣的男人坐在轮椅上,一张刀削斧刻的俊脸上剑眉上扬,鼻梁高挺,薄唇紧抿成一条直线,尤其引人注目的是他那双灰色,像是被一层浓郁的雾气所笼罩的凤眸。
让人看了不由想象如果他眼睛无事的时候,会如何的流光溢彩、潋滟多情。
“大胆!”
玄衣男人身后的侍卫抬步就朝苏依云攻了过来,却在即将碰到苏依云的时候,胸·前一紧,身体腾空,然后在空中飞行一段时间,接着“砰”的一声落地。
苏家人嘴角狠狠地抽了几下,接着目不斜视地继续做自己的事情。
他们家大小姐一力降十会已经是苏家的不传之迷。
苏依云笑眯眯地扫了一圈,眨眼浅笑。
“刚刚那个人功夫好厉害,飞得好高啊!”
众人:……
请恕他们眼瞎!
“啧啧,你得罪谁了?竟然把你毒得又瞎又瘸?”
“住口!”
主辱臣死。
男人身后的其他侍卫冲了上来,苏依云把第二个侍卫扔出去,把第三个人的剑团成一团之后,好奇地蹲在男人面前,仔仔细细端详他的脸,啧啧有声地惊叹。
“瞎子,有没有人说,你长得好漂亮?”
“对不起,请放了他们。”
男人空洞的双眸对准了苏依云的脸,面无表情地答非所问。
苏依云却没有作罢,她扫了一眼男人紧握着轮椅扶手而关节泛白的手指,勾勾唇角,笑眯眯地凑了过去。
两个人近乎肌肤相贴,鼻息相闻。
“为什么要忍呢?你明明很讨厌我不是么?你明明很讨厌这种称呼不是么?你可以骂我,打我啊!为什么要忍耐?憋伤了自己,也不舒服呢!”
众人:……天底下大概就没第二个人这样主动找骂了吧?
“你……”
刘璿脸色一变再变,张口欲言,就听女人的软软的声音悠然地传入耳际。
“如果,我能救好你呢?”
短短几个字在齿间打了几个转,她把话说的温柔缱绻,如同情人之间的呢喃。
男人猛的一愣,就“见”苏依云猛地退开。
冰凉、咸湿的空气带着泥土的味道扑面而来,让他忍不住瑟缩了一下,眼睛下意识地“寻找”着刚刚的女人。
“主子,属下罪该万死。”
刚刚“飞”了一遭的人一瘸一拐地回来,跪在地上,视线所及之处,满是忌惮。
“无事。”
男人面无表情地开口,却听刚刚说话的女人声音再次响起。
“言晟,我抱你下来啊!”
“我是你姐姐,什么男女七岁不同席,都是狗屁!”
“乖哈,我给你煮个姜汤去去寒气。”
刚刚发生的一切好像一场梦境。
外面大雨滂沱,庙内烟火阵阵。
听着女人中气十足的声音,刘璿第一次有种想要睁开眼睛看看世界的冲动。
他侧了头倾听着那边的声音,心底隐隐地有些羡慕,那个言晟很幸福吧?有这样一心为他的姐姐?
可自己呢?
他放在轮椅扶手上的手指一寸寸收起,握紧,连指甲刺入掌心的刺痛都恍然未觉,唇角冷笑。
不忍他还能做什么?父皇看似的关切却把他当成磨炼的兄弟们的靶子,那些兄弟们又一个个恨不得把自己吞吃入腹。
他就算不为了自己,也为了崇安元年在庆元殿内一把火点燃了自己,换取他一线生机的母妃。
“喏,给你们家主子喝点,很养身体的。”
他正胡思乱想,耳边熟悉的声音近在咫尺,且这次是为了他!
心底突然炸开点什么,酸酸的,涩涩的,可他却不排斥这些,甚至有些隐隐的欢喜。
“谢谢!”
侍卫正要拒绝,就听自家主子冷冷的声音。
他讶然,身体原因,主子从来不吃外面的东西,可现在却……
刘璿端起小碗,抿了一口。
暖暖的液体由口而入,通过口腔传入四肢百骸,暖意入骨。
苏依妘笑眯眯地看着他再次抿了一口,突然双掌一合。
“好了,吃了我的东西,就是我的人了。”
他们末世就是这样,缺吃少穿,我愿意把东西给你吃,你愿意吃,那你就是我的人。
“噗”的一声,刘璿一口汤吐了出来,呛得他眼泪鼻涕直流。
“不用太激动,这是应该的。”
苏家家仆:……
大小姐,你这样光明正大地撩汉真的好么?
老爷知道么?太子知道么?皇上知道么?
刘璿擦擦嘴角,面无表情地把自己手里的碗给递了出去,冷冷开口。
“这位小姐,如果想要治疗癔症的医大夫,我可以代为引荐。”
癔症?那是什么?
苏依妘外科比较强,没接触过其他科的病症啊!
她皱皱眉头。
“怎么?你有癔症么?让医大夫来跟我做交流么?也行,但我是外科医生,这方面你不要抱太大希望。”
众人:……
哎喂,人家说得癔症的人是你吧?
“大姐,你胡说什么?你是未来太子妃,先皇给下的旨意,不能更改的。”
听到消息的苏言晟急匆匆地追了过来,满脸羞红。
全天下,就是男子也没这样给自己求亲的,而且他大姐身份还特殊!
“咳咳,你说,她是谁?”
轮椅上的男人像是受到什么重大刺激一样,剧烈地咳嗽几声,伸手颤巍巍地指着前面。
苏依妘眉头一皱,往前一步,握着男人的手指向了自己。
“我在这儿,别指错了。”
熟悉的声音,轻佻的语气,刘璿如遭雷击地甩开了苏依妘的手,瞪大了眼睛。
“你,你别过来!”
苏依妘笑。
“怎么?摸了摸了,做也做了,你要赖账么?”
“轰”的一声,像是原地投下一颗地雷一样,在场众人被炸的体无完肤。
大家不约而同地掏掏耳朵,对视一眼,视线交流。
你刚刚听到什么了么?
好像没听到,外面雨声太大了,没听到。
我也没听到,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