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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禀父母:述赴京及抵京后事宜皆顺

【原文】

男国藩跪亲父亲母亲大人膝下:

去年十二月十六目,男在汉口寄家信,付湘潭人和纸行,不知已收列否?后于二斗一日在汉口开丰。二人共雇二把手小丰六辆,男占三辆半。行三百佘里,至河南八里溪度岁。正月初二日开车,初七目至周家口,即挨大丰。雇三套篷车二辆,每套钱十五千文。男占四套,米占二套。

初九日开车,十二日至河南省城,评客耽搁四天,获百佘合。十六日起行,即于是目三曼趁风平稂静径波道诃。二十八日刭京,一跆请吉平安,大乞亦好,惟过牟二天微雪耳。

至京名长郡会馆卸丰。二月初一。日衫寓南横街干佛庵。屋四闸,喜月赁钱四千丈,与椽、俅二人居址甚近。三人联会,间日一课。每课一赋一诗誊真。初八目是汤中堂老矸大课,题“智若禹之行水赋”,以“行所元事则智大矣”为韵,诗题赋得“池面鱼吹柳絮行”,得“欢”宇。三月尚有大课一次。

同年拳到者不过一二人,校、俅二人皆正月始到。岱云江南、山东之行无甚佳处,到京除偿债外,不过存二三百合,又有八口之家。

男路上用去百全,刻下光号耸好。按家眷之说,郑小珊现无回信。伊若允诺,似居妥妙;如其不可,则另困善计,或缓一二年亦可,因儿子太小故也。

家中诸事都不社念,惟诸弟读书不知有进境否?须将所作丈字诗赋寄一二首未京。丹阎叔大作亦望寄示。男在京一切谨慎,家中层可放心。

又禀者,大行皇后于正月十一目升遐,百目以内禁剃发,期卑禁燕会音乐。何仙槎牟伯于二月初五日溘逝。是目男在何家早饭,并未闻其大病,不数刻而凶音至矣。殁后,加太予太保衔。其次予何予毅,巳于去年十一月物故。白前年出京后,同乡相继殂逝者:夏一卿、李高衢、杨宝筠三主事,然子谦、谢庵及何氏父子凡七人。光景为之一史。男现慎保身体,匀奉颇厚。

李仙九旰升正詹,放浙江学政,初十日出京。摩钲夫旰升尚书。吴甄甫旰任福建巡扼。笨坼、徐旰灵禄并巳回南矣。

詹有乾家墨,到京竞不可用,垓胶太重也。拟仍付回,或退或用随便。接家眷事,三月又有信回家中。信采,须籽本房及各亲成家附裁详明,堂上冬老人须一一分叙,以烦琐为贵。

道光二十二年二月初九日

【译文】

儿子国藩跪禀父亲、母亲大人膝下:

去年十二月十六日,儿子已于汉口寄出一封家信,并把信交给了湘潭人和纸行代转,不知是否收到?我们于二十一日乘车离开汉口,两人共雇六辆二把手小车,儿子占了三辆半。行走了三百多里,路经河南八里溪,在那里度过了年关。后于正月初二再次出发,初七到达周家口,然后换乘大车,共雇了两辆三套篷车,每套十五千文。其中儿子占四套,朱占两套。

初九这天起程,十二日到达河南开封,在此地拜客,所以耽搁了四天,而且收到了别人送来约百余金的礼金,如此便耽搁到了十六日,才得已再次出发,并于当天晚上,趁风平浪静渡过黄河。十八日,抵达京城。一路基本平安顺利,天气也顺人意,唯有过年那两天下了点小雪。

抵京城后,我们先是在长郡会馆暂住,二月一日搬到南横街干佛庵居住。我们在干佛庵租住了四间房,每月房租四千文,离梅、陈二人住所很近,三人正好可以一起温习功课。目前是隔一天一次课,每次课都要写出一赋一诗。初八的大课由汤中堂老师教授,他出的题目是“智若禹之行水赋”,并且以“行所无事则智大矣”为韵,诗题赋得“池面鱼吹柳絮行”,得“吹”字。今年的三月份还有一次这样的大课。

同年没有来的人不过一两个,梅、陈二人都是在正月到达。岱云的处境堪忧,先是去了江南和山东两地,境遇却不理想,之后来到京城,偿还旧债之后,剩下的钱就只有二三百金了,再加上又有一家老小八口拖累,其艰难可想而知。

儿子一路上的花销大概耗用了百金,目前尚可维持生活。至于接迎家眷的事,郑小珊现在还没有回复。如果他同意此事的话,当然求之不得;但如果不同意也没关系,我自会另做打算,或者缓一两年也没什么,反正目前孩子还小,可留在家中抚养。

家中的各项事情有双亲照料,儿子很是放心,唯一担心的就是几位弟弟的学业是否有进步?劳请将几位弟弟写的文章诗赋寄一两份来京城,还有丹阁叔所作的文章,也请一并寄来拜读。儿子在京城的学习生活,自会万事小心谨慎,家中无须记挂。

另外,还有一些事情向父母大人禀告:大行皇后于正月十一日仙逝而去,官府因此规定百日之内禁止剃发,一年之内禁止各种形式的宴乐。还有一件让人难过的事情,何仙槎年伯于二月五日不幸去世。那天儿子正巧在何家用早饭,本没听说有什么严重的病症,却突闻他去世的凶讯。年伯死后,朝廷追加他为太子太保,其次子何子毅也已于去年十一月去世。自前年离京后,同乡中很多人相继去世,让人不胜悲凄。其中有:夏一卿、李高衢、杨宝筠三位主事,还有熊子谦、谢庵以及何氏父子共计七人。当日情景已不复再现,所以儿子现在特别注意爱惜自己的身体,以免发生不幸。

季仙九先生最近被提升为正詹,并外放到浙江担任学政,于初十离开京城,前往赴任。廖钰夫先生被朝廷任命为尚书,吴甄甫先生担任福建巡抚。朱先生、徐先生的灵榇顺利送抵南方老家。

随身所带的詹有乾家的墨,到京城后发现无法使用,可能是因为墨中的胶质太多,所以打算日后再带回家,或退或用都可。至于接迎家眷的具体事宜,三月还会有信寄回家中。下次的来信,请将本房及各亲戚家姓氏附载详细,堂上各位老人的情况也劳请一一叙述清楚,以详细为要。

谨此跪禀万福金安。

道光二十二年二月初九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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