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吴疾安排好药铺的诸多事宜后,一行四人便向庐州府赶去。
“莫语,这就是我们家的房子,怎么样,气不气派?”李莫语抬头看了看面前的“封火墙”,马头翘角,墙线错落有致,黑瓦白墙,色彩典雅大方。
只是李莫语是个俗人,他虽然知道这房子,不管看上去,还是住进去,都比自己家的那两间土瓦房好,但是徐丰显然不是这个意思,他想要李莫语点评一下。
点评什么呢?是那屋檐上的瓦呢?还是那青砖门罩,石雕漏窗呢?“好看”,想了半天的李莫语,憋出这么一句话。
“好了,不要显摆了,赶紧带我去见你爹。”被吴疾敲了一下,徐丰顿时老实了下来,心里那点显摆也都被敲没了。
路上徐丰碰见管家,得知父亲在厢房,便带着一行人饶了几圈,向厢房而去。
“爹,我把干爹带来见你了,爹!爹?”徐丰站在门外连叫了几声,发现没人理他,就推门进去了。“这是什么东西!”,徐丰大喊了一声,跑出了门外。
听到徐丰的喊叫,简缘道人等人连忙走进屋内,只见一面色煞白,脸上长了不少白毛的男子浑身僵直的躺在地上。
简缘道人连忙走到男子身旁,仔细查看了一番,皱着眉头,不确信的说道,“这似乎是尸气入体。”
吴疾听到简缘道人的话,小心翼翼的向前走了两步,“这!这不是徐鼎吗?”吴疾惊呼道。“你确定?”简缘道人看着吴疾,疑惑的问道。
“这个?”多年未见故友的吴疾,看着面前这个身体形瘦的男子,跟他脑中的徐鼎形象有着不少的出入,所以他也有些拿不定主意。
“徐丰,赶紧给我进来,看看这是不是你爹!”吴疾对半个身子躲在门外,只露出一个头的徐丰喊道。
只是徐丰十分害怕眼前这个脸有白毛,指甲尖锐的“东西”,所以他实在不敢靠近。
“这个好像就是徐叔叔,我前几年见过他,只是……没有这么瘦”,站在一旁的李莫语,声音颤抖。
“确定是活人就行了,那我现在开始医治了”,知道眼前男子的身份后,简缘道人对闻讯赶来的徐家下人吩咐了一番,片刻之后,他要的东西就集齐放在了他的身前。
简缘道人先让李莫语将徐鼎抱到阳光下放着,然后让他拿着镜子,对着徐鼎的脸照着,然后用一旁放好的糯米水,均匀涂满了徐鼎的上身,最后他又从行囊中掏出了几粒药丸,送到了徐鼎的口中。
“道长,我相公得的这是什么病?会不会有事?他什么时候能好?”徐丰的母亲,见简缘道人停下手后,连忙问道。
“徐老爷这不是病,而是尸气入体所致,不过幸亏医治及时,没有酿成大祸。至于他什么时候能恢复,少则十天,多则一月,具体就要就要看徐老爷身体自己的身体了。”
得知自己的相公没事了,徐王氏提着的心是放了下来,但心里的后怕却上来了,她只感到身体一阵软弱无力,脚下站不住,一旁的徐丰连忙搀住快要摔倒的母亲,将她扶回了房间。
一旁的吴疾则看着躺在阳光下昏迷不醒的徐鼎,自言自语的说道:“这好端端的是怎么染上尸毒的呢?”
……
经过两天的休息,徐鼎已经可以在别人的搀扶下,慢慢的走路了,为了表达对简缘道人的谢意,他特意让下人准备了一顿丰富的晚宴,吃过晚宴后,徐鼎向众人讲述了他尸毒入体的前应后果。
那是半个月之前,徐鼎去了离家不远的“鬼市”,名叫“鬼市”是因为它“半夜而合,鸡鸣而散,故而世人皆以为鬼市”,至于为什么不在白天开市,是因为“鬼市”中多是来路不明之物,使得他们不敢声张。
徐鼎在偶然得知“鬼市”地址后,本是没有兴趣的,可是有人对他说,“鬼市”中的古董文玩,不仅质量极佳,而且价格上较一般市场也便宜不少,知道这一点后,一向喜爱淘宝的徐鼎便动了心。
平凡的一天,徐鼎吃完晚饭,突发奇想,想起了“鬼市”传闻,便向他打听到的地方,慢慢走去。
进“鬼市”皆需身穿黑袍,戴一面具,不过艺高人胆大,若是你不怕别人动歪心思,那么是否打扮,自是各人喜好了。
徐鼎是个生意人,自然知道财不露白这一道理,所以他老老实实的穿着黑袍,戴着一个牛头面具,在“鬼市”中来回的逛着。
“鬼市”不算很大,摆摊的倒是不少,显得有些拥挤。徐鼎在几个大点的摊前听了一会,又在一些小摊前驻足了一会,心里便对这个“鬼市”了解了个七七八八。
这个“鬼市”主要以买卖衣服、首饰、古董等为主,且造假水平很高,有些外面的真物若是没有见过,基本都会看走眼,所以才会比外面买的便宜不少。
只是他徐鼎是谁,以前好歹也是搞过这一行的,虽然后来赔了不少,才金盆洗手去开酒楼,“唉,哪有什么真的东西,害我白跑一趟。”徐鼎逛了一圈,小声念叨道。
“客官、客官”,徐鼎突然听见有人说话,便左右看了一眼。“你刚才是在喊我?”徐鼎见周围没有他人,只有他自己,便对看向自己的小摊主问道。
“对、对”,小摊主点了点头,并招呼徐鼎过来,“我刚才听见您说这里都是假的,那想必您也是个行家了。”
“行家不敢当,以前也做过这一行。”徐鼎摆了摆手说道。
“这样,既然都是同道中人,我就明说了,我手中有些新货,不知您可有兴趣?”“哦!既然你有货,为何不放在明面上?”
“您也干过这一行,知道这东西都是来路不明的,放在明面上,万一一个不注意,被人顺手“拿”走了,那我去哪说理?您说对吧。”
徐鼎点了点头,“不过你这样卖,应该会错过好多生意的吧?”
“你看我这个摊子,是在这鬼市正中间,如果有人真想买东西,我一眼就能看出来!”
“看来你倒是挺懂这其中门道,说的颇有道理,那…你把货给我看看吧。”
徐鼎说完,小贩便从背后拿出一个口袋,从中掏出了两个物件,“你这口袋这么大,就拿两件出来,这不是浪费我时间吗?”
“您这话说的,我要都拿出来,人一会多起来,那才是浪费您的时间。再说了,这些东西您不喜欢就少看两眼,喜欢的您就多看两眼!也用不了您多少时间!”
“那好吧”,徐鼎点了点头。
“这是从星砚,乃是前朝大儒所用,您看这旁边还有他刻的字呢。”
徐鼎伸手从小摊主那里接过棕褐砚台,借着头顶的月光,定睛看去,砚侧及砚背上有些碧眶黄睛的长形石眼,周围还有些许浅雕的云纹。
徐鼎将砚台翻转过来,细细查看,左侧壁阴刻的行书铭文,似乎刻的是砚台原主之名,右侧则刻有“空腹有诗衣有结,湿薪如桂米如珠”字样,“这个……,我对文房之物不甚了解,你还是给我换一件吧。”徐鼎摇了摇头,把砚台递了回去。
小摊主回身从黑色布袋中翻了一会,递来一个天青釉盘,“这个呢?这可是汝窑的,而且是王爷府里流出来的。”
徐鼎笑了笑,卖东西最是会东拉西扯,像他酒楼里的一些饭菜都是冠着前朝大诗人的名字以此来吸引人,所以这个“王爷“二字一出,徐鼎就知道要买的话会花费不少银两。
所幸,徐鼎对这些买回去能看不能用的东西没兴趣,照他的话说,“老子买东西就是显摆的,而且要能随便掏出来显摆,要不然放家里跟供神仙一样的,天天过的比我还好,我要它有什么用。”
所以当他这样对小摊主说的时候,小摊主听后一愣,过了会,他伸出来大拇指,“牛,我也是这么想的,东西不就是给人用吗,天天放在那,就光看也不用,跟请神一样的,有个屁的意思!”
说完,徐鼎和小摊主就都笑了起来,“就冲咱俩这一样的看法,我把这剩下的东西都给您拿出来。”小摊主看了看附近,小声的说,”您可看快点!”摊主将身后的布袋拿到面前,又拿了一些东西出来。
“照您刚才的要求,我把写字画画的东西,还有这中看不中用的东西都给您挑了出来,剩下的就都在这了,您看看有什么想要的,我可以给您便宜点。”
听了小贩这句话,徐鼎很是开心,毕竟挣钱吗,谁都不容易,就像那位有名的先生说的,“不言理财者,决不能平治天下”,说的多好,就是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被朝廷通缉。唉,升斗小民管不了这些事,还是老老实实的挣点钱,过好自己的日子吧!
“老板,我挑好了。”徐鼎瞅了半天,选了一个四蝶银步摇和一个青白釉提梁壶递了过去,小摊主接过来看了一眼,点了点头,然后伸出袖子到徐鼎面前。
徐鼎见状也把手伸了过去,“这有点贵了吧!”徐鼎摸着小摊主的手指说道,“那您看?”“要我说这价钱也还行,不过你得把那两个杯子送给我”
“您这是说笑呢,这两个杯子加起来可不便宜。”“要是它便宜,我还不用你送了。”
就这样经过一番讨价还价后,徐鼎以还满意的的价格,拿下了一个步摇和一个茶壶,外送两个紫砂杯。
“照这样说,您这买的东西应该都是陪葬之物,且这埋葬之人似乎已经变成僵尸了,要不然您不会有这么严重的尸毒。”
听了徐鼎的一番话,简缘道人分析道。
“那这僵尸不会寻我们来吧!”徐鼎的夫人害怕的说道,“这倒不会,他不会有这么大的本事,不过您买的瓷器要用糯米水多洗几次,然后经常在太阳下晒晒,这样会更好一点。”简缘道人对徐鼎说道。
“要不我们把东西扔了吧,死人用过的,放在家里多晦气啊……”徐王氏话还没说完,徐鼎就皱起了眉头,“扔什么扔,我花那么多银子买的,扔了多可惜。”
“银子重要还是命重要……”
简缘道人看着马上就要吵起来了的夫妻,只好干咳一声,对徐鼎说道:“您要是不放心,可以去南山找个和尚,他会些法术,应该可以帮下您。”
“那真是多谢您了”,徐鼎强撑着站起来,向简缘道人行了一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