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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破绽

狄仁杰抖开绢帛,以一目十行的速度游览了一遍,这篇反叛檄文大意写的是,武则天以女子之身窃取李氏江山,乃从古到今之谎缪,得势之后,大肆残杀名臣重臣,手段残忍,性格暴虐。

长久下去,大唐盛世将不复存在,又要恢复到以前的战乱。在如此国家生死存亡关头,望天下有识之士群起而伐之,拨乱反正,还大唐一个朗朗乾坤。

狄仁杰心头发凉,这篇檄文不知是何人仿他的笔记写的,不仅字迹一模一样,在檄文的最后,还落有六个人的签名,也模仿得惟妙惟肖。

以狄仁杰断案无数的眼力,都没能看出半点不妥,仿佛就是本人所写一般,此人模仿的能力,简直出神入化。

来俊臣心中暗自得意,这几日处心积虑构思陷害狄仁杰,只是苦于狄仁杰谨慎非常,一直构不成足够证据,直接定死狄仁杰。

这种诬陷之事,不容许出现任何的意外,正在暗自苦恼之时,一个神秘女子找上门来,自称千机门空空儿。

空空儿写了这一篇反叛檄文,来俊臣心中大定,暗道老天也在帮他,这才有了今天常参的突然发难,否则,至少还得迟上几日。

来俊臣此时看到狄仁杰跪在那里,满头大汗,怔怔说不出话的样子,心中快慰非常:“狄大人,事实俱在,你就认罪吧。”

狄仁杰声音苦涩:“这封檄文,并非本官所写,是有人故意栽赃陷害我等。来俊臣,这篇檄文,你从何而来。”

来俊臣轻轻一笑:“这篇檄文,是你的管家刘丰交于本官的。”

来俊臣对着武皇行了一礼:“刘丰此时就在殿外等候,还请武皇恩准,让刘丰前来对质,好让狄大人无话可说。”

“准。”

刘丰被侍卫带了上来,战战兢兢的跪倒在地:“草民刘丰,见过武皇。”

武则天道:“刘丰,你且把事情经过,原原本本的说上一遍,不可有半点隐瞒,更不可有半点污蔑,否则本皇夷三族。”

刘丰浑身一抖:“草民明白,草民明白。”

刘丰不敢抬起头,就这样跪伏在地上:“草民刘丰,在狄府当管家已经7年了,一个月前,草民发现老爷,也就是狄仁杰每天晚上都神神秘秘的。还有很多人悄悄从后门进入狄府,与狄仁杰在书房中密谋很长时间,走的时候也躲躲闪闪,很怕被人看见一样。”

刘丰咽了口唾沫:“草民起先未曾多想,直到昨日,草民无意间经过书房,听到狄仁杰跟人在里面说话。草民心中好奇,伏在门边细听,才知道,狄仁杰在密谋这反叛之事。”

狄仁杰大怒:“刘丰。我自问待你不薄,为何信口雌黄,污蔑于我。”

来俊臣道:“狄大人稍安勿躁,还请安静听完,刘丰,你继续说。”

刘丰本来对狄仁杰有些愧疚的心,在听到来俊臣的声音后,不禁浑身一抖,头埋得更低:“草民虽只是一介布衣,但也是心怀国家社稷之人。待到夜深人静,我悄悄潜入书房,于暗格之中找到这篇反叛檄文,并连夜交给了来俊臣来大人。“

武则天冷冷道:“狄仁杰,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何话可说?”

狄仁杰敏锐的察觉到一个破绽,心中稍安,沉声道:“还请武皇稍等片刻,待臣自证清白。”

狄仁杰站起身来,望着刘丰:“我且问你这狼心狗肺之徒,你说昨夜偷出檄文,那我问你,昨夜我是否一直都在府上,从未出去?”

刘丰答:“是的。”

狄仁杰又问:“我在问你,昨夜可有人前来我的府邸?”

刘丰傍晚时分就被来俊臣派人掳走,而后以刘丰家人性命威逼,才让刘丰诬陷狄仁杰。至于昨夜有没有人前来狄仁杰府邸,他如何知晓。

但是此时此地,这个问题也不得不答,刘丰迟疑了一会儿,才咬咬牙,不确定的道:“不,不曾。”

“你昨夜是何时潜入我书房的?”

“应是寅时。”

“你可确定?”

“草民确定。”

狄仁杰哈哈大笑:“昨夜丑时,侍郎林子义大人就来到我府邸,与我商量北方匈奴之事,一直探讨到天明,你如何能够潜入我书房?“

刘丰的脸瞬间就白了,结结巴巴道:“这,这~”

侍郎林子义站了出来:“确实,昨日丑时臣来到狄大人府上,跟狄大人商量北方匈奴之事,出府常参之时还遇见了御史蒋有为蒋大人跟侍中田清田大人,我等四人结伴一同前来的。”

御史蒋有为跟侍中田清同时站出来:“臣等确实看见林大人跟狄大人一同从狄府中出来,也一同前来常参。”

来俊臣握紧双拳,心中大恨不已,昨日亥时就把刘丰抓来,带着刘丰看了自己发明的那些残酷刑具。又让刘丰见到被自己抓来的一家老小,最后许已重利,才让刘丰彻底为他所用。

连夜让刘丰记牢狄仁杰罪状,没想到这中间短短几个时辰,竟然出了这点纰漏,真是人算终有时啊。“

见事已不可为,来俊臣上前一步指着刘丰喝道:“大胆刁民,竟敢欺瞒圣上,欺瞒我等,你可曾想过自己家中妻儿父母,说,是谁指使你这么做的。“

刘丰听到来俊臣说到自己的妻儿父母,原本想说出来的真相又咽了回去,跪在地上,软成一滩烂泥,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来俊臣”怒极而笑“:”好胆。“

来俊臣转身对武皇行了一礼:“启禀武皇,此等刁民,死不悔改,还望武皇让微臣带下去细细审问,臣保证,一定让他招供是何人指使。”

武则天看了来俊臣一眼:“如此,这件事就交给你了,可不要让我失望。”

武则天转过头看着狄仁杰等六人笑道:“诸位爱卿受委屈了。“

狄仁杰六人拜道:“承蒙武皇明察圣断,臣等无事。”

狄仁杰心中暗思:洛阳已非久留之地,今日侥幸无事,下次可就没这么好运气了,打定主意,尽快离开洛阳。

武则天环视了一圈百官:“来俊臣识人不明,险些酿成大错,念其初犯,又有些功劳,故官降一级,罚俸一年,以儆效尤;刘丰欺君罔上,待问明真相之后,在行定罪。”

百官拜道:“武皇英明。”

武则天袖子一甩,离开议政殿,韦团儿高声道:“退朝。

几日后,狄仁杰请辞,武则天坚决不允。狄仁杰以“臣尚有嫌疑,不敢在居高位。”为由,请求降官,一降再降,最后任彭泽县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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