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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沈宇的心思

真是越怕什么就越来什么,之前在玩具厂闹事的那个小平头带着他的两个跟班在那儿胡吃海喝,扯着闲天儿还不忘发狠,叫嚣着万一钱追不回来,就到政法委放火去云云。两个跟班也是随声附和,一副牛哄哄的样子。

酒劲上冲的沈宇径直冲到桌边,端起桌上的一盘菜,翻手就扣到了小平头脑袋上。

小平头一时被扣蒙了,忽地蹿起了身来,跟班也站起来。

“你有病啊?”三个混混撸着袖子似乎就准备动手,却发现站在眼前的是个娇滴滴的女孩子,当下愣了一愣。

就趁这工夫,华韦林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拽着沈宇夺门而出,撒丫子就跑。

原来那天被沈宇看到他带顾晓薇兜风以后,华韦林一直心里不安,想找机会和她解释几句。这天放学后,他远远地看到精神萎靡的沈宇和叶霞一道进了小饭馆,他急忙追了过去,打算等她们吃完饭再跟沈宇好好谈谈。

两个人一路跑到了学校里,才躲开了小混混的追打。华韦林想着可得好好劝劝沈宇,这丫头这么发疯,要是自己没碰巧遇见,出了事可怎么办?

沈宇那边却还在气头上,甩开华韦林拉着自己的手,叫道:“不要你管!就不要你管!”

华韦林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耐着性子说:“不要我管可以,可你活腻歪啦?去招惹他们?!”

沈宇恨恨地抗议道:“我就活腻歪了!怎么着吧?”

华韦林看她这么不爱惜自己,一阵心塞,怒道:“你这跟谁叫板呢!要不是我正巧遇到,你怎么办?”

沈宇忽地撸下了左手的护腕,露出了臂腕上的烫伤疤。

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做什么,就想看看他的反应。

“你……”华韦林见状大惊,“你疯啦?!”

“要你管!”沈宇甩开他就跑,两三步又被华韦林追上,两个人拉拉扯扯,谁也不放!

突然间半空中响起四眼的惊叫,他们身后巨幅的广告布“哗啦”掉下,将两个人罩在下面,架子上躲藏着的四眼重重地砸在他们身上。

画布里,沈宇、华韦林还在吵:“你说话不算数你去死吧!”

“你怎么不知轻重啊!留了疤一辈子都消不掉的!”

“你害我这样,还让顾晓薇坐你车后面!”

“那你烫我呀!干吗要烫自己!”

真是祸不单行,四眼忽然看到沈爸爸和陈校长走了过来,“妈呀”一声向后扑倒,将沈宇和华韦林隔着画布压到身下。

画布底下的沈宇惊叫连连,华韦林大叫:“干吗呢四眼!”

沈爸爸和校长看着四眼奇怪的样子问道:“你干吗啊?下边是谁在说话?”

沈宇听到爸爸的声音一下子捂住华韦林的嘴,惊恐地屏住呼吸。

沈爸爸和校长过来拉开广告布,露出来的沈宇和华韦林不自然地讪笑道:“爸!”“校长!”

沈爸爸和陈校长都惊诧地望着他们,沈宇结巴地解释着:“我们,我们来帮忙,帮忙!”

这才算是把这事糊弄过去了。

沈宇觉得,顾晓薇一直是争夺华韦林的最强对手,如何取胜于她着实要费些脑筋。而叶霞为了好闺蜜沈宇可真算得上是肝脑涂地了,硬逼着她想出个“借刀杀人”的法子:“顾晓薇是体育特长生,你来硬的肯定不行,只能智取。咱们把她和华韦林的关系传出去,再宣扬她把所有的女生都诋毁了个遍,到时候她犯了众怒,不用你动手,她都完蛋了!”叶霞已经开始在为自己的完美计划沾沾自喜了,“弗洛伊德说过,嫉妒是仅次于恐惧的攻击性生理反应……”

哪知沈宇的大小姐脾气这个时候顶了上来:“不要!我沈宇才不会怕她,不需要耍这些花招,我要和她单挑!”

叶霞被沈宇噎得说不出话来,像看怪物一样望着她,半晌才吐出一句:“你会被打残的!”

距上次顾晓薇撞见华韦林在给他爸爸藏东西已经过了两天,她再一次跟着华韦林来到老地方,想看看华建平有没有取走他们藏的东西。不料顾晓薇一眼就看到不远处的树林里影影绰绰的有人影在晃动,眼尖的她甚至辨认出其中一个曾经和自己在市政法委的大院里打过照面。

顾晓薇心想不妙,赶紧拽拽华韦林的衣角,示意他赶紧离开。

夏日的阳光透过遮天蔽日的树冠洒下,林间小路上光影斑驳。

一种远离是非之地的轻松让顾晓薇张开双臂一路小跑,短发随着她的脚步飞扬。她兴奋地叫着,笑着。顾晓薇回身去迎落在后边的华韦林,讨好道:“幸亏我认得其中那个便衣,不然今天咱们就露馅了。”

华韦林用手指绕弄着额前的刘海,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权作是回应。顾晓薇走近去挽华韦林的胳膊,他却下意识地挡了一下。这一动作,不由得让敏感的顾晓薇心头一沉:“是不是沈宇又跟你说什么了?”

华韦林垂着头喃喃道:“咱俩这样她不开心。”

顾晓薇咬一下唇说:“我最郁闷咱们小学不在一起,后来再见到你就不怎么理人了!不过我告诉你,我什么也不管,以后我就跟定你了!不管是你复读还是我保送,我也不绷着了,最后你就得是我的!”

“晓薇,你别这样!”华韦林抬起眼望着她,很为难的样子。

看他这副瞻前顾后的样子,顾晓薇就火不打一处来:“好啊!你就这么怕沈宇知道你是跟我在一起?那我离你远远的就是了!”她掉头就跑,片刻就把华韦林远远地甩在了身后。

等到顾晓薇把心中的火气都宣泄出来才发现林间小路上空无一人,华韦林居然没有追上来!刚刚平复的怒火又腾地熊熊燃烧起来,气得她在小路上踱了好几个圈,狠狠地骂着华韦林这个没良心的。顾晓薇挣扎了半天,一跺脚又沿着原路往回跑。“反正都倒追了,还有什么豁不出去的!”

顾晓薇又回到她跟华韦林分开的地方,却半个人影也没有,整条小路上只有微风吹拂树叶发出的沙沙声。她暗自纳闷:明明是刚分开的,人怎么一眨眼就不见了呢。她还不甘心地四下张望,忽然间听到路边一棵大树背后有人在窃窃私语:“我和你爸约好,在葛滩铁路站附近的小棚子见面,是我们维修班放杂物的,很少有人会去,礼拜三下午,我再给他带点钱……”

顾晓薇小心翼翼地靠近,探头看去,那不是华韦林还能是谁?和他说话的中年妇女应该就是他的妈妈了吧。

华妈妈又叮嘱了华韦林几句便要走,刚一转身就看到了探头探脑的顾晓薇,当即骇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华韦林这时也看见了她,急忙安慰母亲说:“妈,没事,她是自己人!”

顾晓薇听到“自己人”三个字从华韦林的嘴里说出来的时候简直欣喜若狂,几乎是连蹦带跳地跑到他身边,甜甜地冲华妈妈叫了一声伯母。

华妈妈表情有些尴尬:“哦,是晓薇啊,我老听韦林提起你。我和韦林就是想和他爸见上一面,也不知道从今以后还有没有机会一家人团聚了!你是好孩子,跟谁也不要说,好吗?”说到伤心处,华妈妈用粗糙的双手抹了抹眼睛。

顾晓薇被夸得飘起来:“我是自己人,绝对保密!”

这一次跟华妈妈的邂逅几乎让顾晓薇飘起来,她自觉一只脚已经迈进了华家的门槛,顾晓薇边这样想着,边美不滋儿地跑回家。刚进客厅,她就被正在看报纸的顾劲松喊住:“晓薇,爸有话要和你谈谈!”

顾晓薇一下站住,她看着爸爸严肃的表情,心里不禁打鼓。

顾劲松瞅一眼女儿,语重心长地说:“你是不是和华韦林在交往?”顾晓薇的眼睛一下子瞪得老大。看到女儿的反应,顾劲松自然心里有数,便继续说道:“你大了,爸爸不会干涉你和谁交往,只是作为过来人,我要给你一些建议。既然两个人要好,就应该共同去面对生活中出现的一切问题。他父亲外逃时间越长,性质就越严重,也必然会给华韦林造成越来越坏的影响,这些你都要有心理准备。”

顾晓薇没料到爸爸一下就谈到了这么严肃的话题,双手不由得捏紧了。

顾劲松索性把手中的报纸放在一边:“现在玩具厂里的人积怨很重,而且会随着时间越来越深,爸爸即使能够体恤他爸,但也不能总压着厂里受害者的情绪,司法部门必须给厂里职工一个公道啊!”顾劲松说完这些又长叹了一声,“这个华工也真是,本来没多大点儿事,这一跑反倒把事情搞复杂了。”

顾晓薇惴惴地问:“他爸真的没什么事吗?”

顾劲松肯定地说:“他也是受害者啊,上线跑了与他有什么关系,他是好心帮大家致富,主观上没有犯罪意识,性质完全不同的!”

“真的吗?”顾晓薇有些心烦意乱。

“晓薇啊,我是真心为了他们家好,也是为了你好,要是你能帮上他们,那才是真的朋友!如果你知道什么,一定要和爸爸说,以免他们的困境更加严重啊!”

顾劲松的循循善诱让顾晓薇心里更加慌乱,她胡乱地划拉一下头发:“我,我,我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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