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的西城门正刮着猎猎的东南风,宇文清漓身着正红色的衣袍端坐于马上,身后是一顶喜轿,虽然看似简单,宇文清漓眼中的喜悦却怎么也掩饰不住,按照傧相的指示,宇文清漓缓缓掀起轿帘,庄语嫣身上并没有繁琐的装饰,甚至没有披盖头,只是简单的将头发梳起,将手轻放在宇文清漓的手上。
两人默契的对视了一眼,相携走到皇上面前行礼,白玉婷不由得将目光放在皇上身侧的孙才人身上,宽松长袄将整个身体包裹的严严实实,只露出精致的面容,这次宇文清漓离京,江朗昭特地请旨一道,也不知用了什么法子,竟然真的从皇上的口中得到了许可,此刻正稳稳的统领几千军士站在喜轿的后方。
宇文清彦揽住白玉婷纤细的腰肢,轻声道:“要不要上前去送送庄姑娘?”白玉婷收回视线,就见庄语嫣正与宇文清漓正饮下交杯酒,手腕上的三色翡翠玉镯正散发着七彩的光芒,两人再拜皇上,站起身时庄语嫣不着痕迹的向着白玉婷露出一个从容的微笑,在白日升起的档口,说不出的灿烂,白玉婷下意识的回了一笑,道:“不必了。”
在宇文清漓的搀扶下,庄语嫣重新上了准备好的马车,放下车帘,宇文清漓上马又行了一礼:“此去山高路远,望诸位好生保重。”这一礼是给这些个弟兄的,亦是给生活了十几年的京都,宇文清漓心里翻腾一阵,慢慢平静下来,扬起马鞭,调转马头,向冉冉升起的红日行去。
宇文清彦在一旁想了想道:“以往总觉得这些个弟兄在眼前晃得人心烦,没想到短短不到半年,就一个接一个的离开。”
白玉婷愣然抬头看他,只见宇文清彦清隽的侧脸,竟隐隐透漏出一丝孤寂,白玉婷紧紧的握了握身侧宽阔的手掌:“还有我在,王爷,婷儿永远陪着你”
宇文清彦微微一笑:“我们回府吧。”
还没等白玉婷说话,就见宇文清墨上前笑道:“皇兄,我们几个要去广朋楼,你也一起吧。”
白玉婷暖暖的看着宇文清彦的眼睛,笑了笑:“去吧,我先回府等你”。
宇文清彦扫了扫宇文清墨身后的几人,终是点了点头,宇文清墨深叹了口气:“没想到,一向说一不二的三哥,现在就连吃个饭都要征求皇嫂的意见了。”
宇文清彦失笑:“等你有朝一日也有了自己心爱的女子,就明白了。”
白玉婷见他笑的风晴日朗,也低头抿了抿嘴。看着宇文清彦走向众人,自己才转身上了马车,掀开车帘望向京都两旁的街道,依旧是一副繁荣的景象,街角一个几岁的小童正哭的伤心,不一会就看到衣着褴褛的少年,将手中的糖人递了过去,待那人抬起头,白玉婷霎时慌乱不堪:“停轿。”
项程云正疑惑不解,还没等上前询问,就看到白玉婷慌乱的下了马车,正向着街角望去,项程云左看右看也没有可疑的人:“王妃,怎么了?”
白玉婷看着空无一人的街角,摇了摇头:“没什么,想来是我看错了。”
说完重新回到了马车,白玉婷不禁闭目揉了揉发疼的眼角,这几日有些劳累,应该多歇着才是,一路回到成王府,赵嬷嬷急忙帮白玉婷宽衣:“今日庄姑娘怎么样?”
白玉婷笑了笑:“我看她挺开心的,不管怎么说,能够在京都嫁给自己心仪的人,都是件值得高兴的事。”
赵嬷嬷看出白玉婷状态不佳,问道:“姑娘可是不舒服?”
白玉婷喝了口侍人递上的热茶:“只是忧劳了些,并不碍事。”
话虽如此,赵嬷嬷却不敢怠慢:“还是在晚膳里加味人参,稍服用些也有好处,庄姑娘这事结了以后就都是好日子了,王妃也不必挂念,要是有时间就和王爷出去转转,散散心也好,我瞧着你这几天总是精神不佳,要不明日干脆叫个大夫来把个平安脉。”
早春的天不长,太阳早早的落下西山,金碧辉煌的成王府宫殿,在夜色的笼罩下少了些白日的恢弘气派,镏金的莲花灯台上燃了无数支明亮的灯火,这是白玉婷交待的,每日的酉时到戌时,王府都会点起宫灯,将整个王府照的通亮,白玉婷坐在铜镜前,任侍女将自己高高盘起的长发放下,镜中倒映着白玉婷清素的面容,这张脸在百花争艳的京都真的说不上好看。
身后两名侍女小心的褪下白玉婷身上的外衣,赵嬷嬷在身侧笑道:“王妃可是要先睡下,王爷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回来。”
长襟广袖的寝衣,剪裁得体收腰设计,让白玉婷的每一步都流畅缥缈,将原本镜中人俊秀的容颜映的越发高华明艳,白玉婷随意的动了动,长发沉沉的向后坠去,她转身道:“你亲自去前门把王爷迎回来。”
赵嬷嬷愣了愣还是答道:“老奴遵命,这就去前院。”
白玉婷暗叹了口气,对着镜子拍了拍脸颊。挺起身子:“你们下去吧。”转身坐在了窗边的小榻,手里握着玉梳,有一下没一下的整理着快到腰际的长发。
侍人都知道王妃的心情并不好,都比往常肃严了些,人人谨慎有度,让这偌大的殿厅显得更加安静沉肃。不知过了多久赵嬷嬷才在外面低声叫道:“王妃歇了吗。”
“没呢,进来吧。”
赵嬷嬷打帘进来,低声道:“王爷喝多了,怕扰了王妃,交待今日去书房睡了。”
白玉婷微笑道:“还算他有心,让他进来吧。”
赵嬷嬷这才出去传话,宇文清彦此时就站在门外,脚步有些漂浮需要李贺扶着才能站稳,赵嬷嬷笑着到了跟前:“王爷,王妃让您进去呢。”
宇文清彦这才长出一口气,摆了摆手,李贺两人福身退了下去:“婷儿,我进来了。”
白玉婷正靠在长榻一边,闻言抬头看了看宇文清彦,道:“王爷还能认出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