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缕烟眷眷，不似恋青山。开在磐石间，原是玉生烟……”
清脆的琴音配着少女娇俏的嗓音响在琼华阁的上方。
慕琼华静静地听着慕琼岚弹奏。
等到一曲奏完，慕琼华问：“这是什么曲子？”
慕琼岚仔细放好紫檀栖凤琴。
“这是你之前送我的曲谱，里面有首曲子，曲名叫《玉生烟》，就是我方才弹奏的那个。”
这个娘指的是月水柔。
慕琼岚从袖子里掏出一本曲谱。
慕琼华道：“我好像有点印象，春香院有个姐姐和我说过这首曲子，好像是含蓄的赞扬当年的东翼第一美人玉生烟的。”
慕琼华道：“若是能一睹美人芳容就好了，可惜这般绝世的美人葬送在北齐君王手里了。”
慕琼华颇为痛心。
“妹妹，你觉得一月后姨娘生辰我该送什么礼呢？”
慕琼华道：“娘名字里有个玉字，这首曲子一直有赞颂美玉的意思，干脆姐姐你就练习一下这首曲子，到时候弹给娘听吧。”
……
……
……
一月后，沉香院里传来甜美的饭香。
慕琼华送了自己亲手制作的蛊虫，用来给玉沉香防身。
要不是蛊虫长得还算好看，月水柔绝对上去揍慕琼华一顿，送的都是什么奇葩礼物！
慕星夜送了玉沉香一颗硕大的夜明珠，月水柔送了一件好看的首饰。
安逸怀里揣着红妆阁最新的胭脂水粉，犹豫着要不要送出去。
慕琼岚：“我给姨娘准备了一首曲子。”
月水柔和慕星夜都很给面子，夸赞了慕琼岚心灵手巧。
慕琼岚害羞地低了头。
她指尖轻轻在琴弦上跳跃。
熟悉的前奏让本来眉开眼笑的玉沉香渐渐失了笑容。
月水柔觉得曲子有些耳熟，倒也没细想。
“一缕烟眷眷，不似恋青山。开在磐石间，原是玉生烟……”
玉沉香浑身发抖，她死死的盯着慕琼岚那张有着那人三分风采的脸。
月水柔听到玉生烟三个字，这才反应过来慕琼岚弹得是什么，她心里暗道不好。
……
“一缕烟眷眷，不似恋青山。开在磐石间，原是玉生烟……”
男子低沉声音和着铮铮的琴音极为好听。
华美奢侈的宫殿里，一位眉眼秀美清丽，容颜姣美的少女浑身发抖，面色苍白，她安静地坐在男子的腿上听着曲子。
“阿烟，往后我每日为你演奏这首曲子可好？”
……
“不好——!”玉沉香忽然尖叫。
安逸从暗处现身。
琴音忽然乱了，一声刺耳的乱音响起。
玉沉香快步上前，一脸疯狂，狠狠地扯着琴弦，手上细嫩的肌肤被琴弦割开，一手淋漓的鲜血却仿佛没感觉到一般。
她神色癫狂，眼中满是痛苦。
她沙哑地嗓音里带着哭腔。
“我不要听！我不听！不听！”声音尖锐刺耳。
慕琼岚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不知所措。
安逸见玉沉香手上急忙上前拉住玉沉香。
他桎梏着玉沉香，有些担心自己力气太大会让玉沉香不舒服，稍微松了些力气。
月水柔也急忙踹开桌子跑到玉沉香身旁。
她抓过玉沉香的手。
“香儿，香儿，是我，慕喻！”
玉沉香停下挣扎的动作，看了看月水柔的脸。
她忽然用力推开安逸，钻进月水柔怀里。
安逸向后踉跄两步，怀中的胭脂盒忽然掉到了地上，花样精美的瓷盒如蛛网般开裂，发出清脆刺耳的声音，艳丽的胭脂洒了一地，就像跳动的心脏裂开缝隙，缓缓流出悲伤的鲜血。
月水柔轻轻拍着玉沉香的后背。
“没事了，没事了，香儿已经离开他了……”
安逸沉默地看着月水柔怀里的玉沉香，又低头看了看碎了一地的胭脂。
他顿了顿，捡起地上的碎片，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他想，这里应该不需要他了……
……
慕星夜过去看了看不知所措小脸惨白的慕琼岚，叹了口气，拍了拍慕琼岚的肩。
“这不关岚儿的事，莫怕，也莫要自责。”
大概是太慌张太害怕了，慕琼岚直接哭了出来，她忽然紧紧搂住从慕星夜，哭着喊了句：“爹——”
慕琼岚一直叫慕星夜父王，叫爹还是头一回。
慕星夜安慰道：“爹在，爹在。”
慕琼华上前拉住慕琼岚的手。
“姐姐，别哭了，这都怨我，怨我让你弹琴给娘听……”
……
……
……
突如其来的变故一直到后半夜才平息下来，月水柔准备的生日蛋糕都没来得及尝一口。
慕琼华心事重重地回了琼华阁。
望舒见慕琼华蔫蔫的样子心里有些不舒服。
他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主子，想到平时主子和自己牵手会偷偷笑，或者自己背主子的时候主子会咯咯直笑。
他闪身到慕琼华身前，蹲下身，一手向后环，站起身。
慕琼华下意识环住望舒的脖子。
望舒便伸出另一只空出的手拉住慕琼华的手。
慕琼华疲惫地笑了笑，将脸埋进望舒的肩上。
“有你真好……”
两人的背影被明亮的月光拉的很长，夜里凄冷的花香仿佛变暖了不少。
今夜的月华很美很亮，星星都被遮住了光芒，慕琼华忽然仰头望天。
她最喜欢看的风景，就是天上的明月，沉默却温柔。
……
……
……
“一缕烟眷眷，不似恋青山。开在磐石间，原是玉生烟……”
北齐的冰宫里又响起了君王弹奏的声音。
“阿烟，我答应过你的，会每日弹给你听的，阿烟开心吗？”君王温柔地问。
……
可是，他难道就从未想过，她愿意听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