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番折转,很快就到了福生阁,看着破破烂烂的牌匾,不仔细看,似乎瞧不出来这院子的名字。
何南枝对着这个荒院,一脚跨进,张开双臂,猛吸一口气——是美好未来的味道。
往后,她的生活一定会越来起好!
随着心情的转好,脚步也变得轻快了许多。
走到门前,她凑近脑袋看了看。真是穷到连配一把锁的钱都没有,亦或者说,江安生对于自己的屋子很是放心,因为这样荒芜的院子,似乎并没有什么东西值得盗贼前来。
她将门轻轻推开,里头的大小物件虽破旧,但不失整洁。
也不知那小子会不会在意不请自来。
不过,她想,应该不会,她对他那么好,应该不会。
心中反复念叨,以平心中的不妥。
那怕再小的孩子,都是有私人空间的,更何况江安生如此早熟,对于这点,意识上应该会更敏感吧。
她也是不是故意不请自来,若能当面与他说,那是最好不过,可是她出不去,自然也就找不到他,更何况,就算出去了又如何,她也不清楚他具体位置。她可不想等着吹一晚上的冷风。
对,就是一晚上,这样才能在黄大同眼里体现她悲伤之大,痛之深切!而且她今天累了半天,也懒得与他们作戏,也算是偷闲。
进去后,她便轻轻地将门关上了。门被关上后,她下意识地打量着这个屋子,心头有些恍惚,这真的是一个七岁少年一个人所居住的屋子?有些不真实呢……
这样的孩子若是放在现代,也不晓得会叫多少叔叔阿姨脸红。想到她那几个大学朋友,她便觉得有些头疼,还不如江安生!
走到一个有些年岁的衣橱前,将其打开,里头一片明朗,她抬手细细拂过排放整齐的衣物,唇瓣轻启。
一件都没有少,真好。
她见自己送给江安生的每一件都如崭新一般,如此的珍惜,心下划过一道暖流。
作为设计师,最开心的,莫过于自己所出的物件被人好好爱惜。
关好柜门,由于没有针线物,又随意观看了一下。突然眼角扫到一本书。
《论语》?
不禁将这本书拿了起来,书面的书名字迹很稚嫩,但有一点眼熟。
眼熟?
她将书本翻开,立刻被书上密麻的笔记晃了眼。
这书她是看过的,之所以会被吸引,不仅是因为笔记繁多,更是那些笔记十分明了,哪怕是没什么文底的人,都能一清二楚。
越翻到后面,做笔记的人或者说是抄录这本书的人,字迹愈加成熟,也愈加熟悉。
忽然间,脑海里闪过一句话:姓甚名谁。
她再仔细一看那上面的字迹,这不正是江安生的吗?
不,准看确来说,应该是他之前的字,因为两者相比,还是有很大差别的。
“啧啧啧,进步很快啊。”
一边咋舌,一边点头。
她的字虽比他要好,但只是依着年纪,若回顾与江安生同龄时的字迹,简直可以说是惨不忍睹了。
也许是天赋吧。
这样想着,她不禁内心平衡了许多。
实在无聊,她便拿着书本到床沿坐下,就当是温习。
照进屋子里的光影轻移,她看书的姿势由一开始的坐变成了半躺。许是因为白日里嚎的太过厉害,眼皮子开始泛酸,轻柔了几次后,再抵不住困意,朦朦胧胧地睡了过去。
时间悄然流逝,彩色的霞云全纳入西边的天缝之中,紧接着东方开始袭上一层暗灰。
江家的一个偏僻小院的墙洞那传来一阵轻微地声响。
一个身着蓝衣的小少年从灌从中显了出来,有一些狼狈。只见他轻拍身上的尘土叶片,徒步走到一道破旧的门前。
抬手,刚要开门,就在这时,他察觉到不对劲——有人开过这扇门。
一时间眼中暗含烈火,似要将那道门缝灼出一个大洞,双手紧握。随后他神色稍敛,双拳微松,轻轻地将门推开,不动声色地观密这个房间。
一举一动,看不出来只是一个七岁的孩子。
目光一移,便看到身躺在床的何南枝。
见是她,不由得松了一口气,不是其他人便好。
他定了定心神,轻轻抬脚,悄悄走向她,生怕将睡着的人儿给吵醒。
待他走近,他发现,何南枝脸上妆容已经全部卸下,露出原本白净的小脸。此刻睡着了的她,灵气未减,少了几分活泼,多几恬静,让人看着,仿佛能平添一分安心。
也确实,江安生看着这样的她,心中如林中湖泊一般,只剩下几圈淡淡的涟漪。
心似乎有了归属感。
忽然间,他眼角扫到了什么。弯腰,凑近一看。
好像是一本书?
出于好奇,江安生伸出手,小心翼翼地轻拉开一个被角,看去。
这不是他从前抄录的书吗?
一想到上头还有他以前写下的笔记,脸上不禁有些火辣辣的,因为在他看来,里面的笔记着实过于幼稚!
想着他便探出手,希望将书本拿回来,动作很轻,但在抽取书本的时候,还是惊到了原本就浅睡着的何南枝。
她猛然睁眼,便撞一入一张面带中略带慌张的俊俏小脸,而后松了一口气。
“是你呀……”
江安生听着她的话,缓回神色,趁何南枝身体放松之际,趁机将那本令他尴尬的《论语》取了回来。
待他取回书之后,她才反应过来,自己在未经主人同意的情况下,擅自看了他的书,不妥当,不妥当。
“……很抱歉。”
语气有些讪讪,除了这三字,她也不知道说什么。
“没事,不过是一本书而已。”
确实,不过是一本书而已。
话完,两人也不知该说什么,皆沉默,昏暗的房间里静谧无声,只听得窗外呼呼的风声。
“我……”
“你……”
“你先说!”
两人异口同声。俩人不说话倒还好,这一张口,气氛变得更为安静,弥漫着一层更为浓厚的尴尬。
何南枝看着他站在床边,忽的头脑一热,素手拍了拍床上,颇有一副主人模样。
“坐。”
说完,她便后悔了。
这里不论是屋子还是床铺,其主人都是江安生,她哪来的资格让他上床入座?
岂不反客为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