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郝冰冰正偷偷地一个人在家忙活呢。只见她满面红光,手脚麻利,搓面,择菜,拌馅.......还时不时瞅一眼开着的电视。这几个月来,在女儿精细的护理下,她白天心情好,晚上睡的安,竟养的比病前气色还好呢。就连医生都忍不住夸赞她:像您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恢复的这般好,也是少见呢......
想到这儿,她高兴地越发手脚不停了。身体好了,就想干点啥了。可每次想去帮两把时,总被女儿推出厨房。这不,好不容易晓庆出门去了,郝冰冰就一个人就在家捯饬:女儿最喜欢她包的猪肉大葱饺子了,趁她不在,赶紧包两抽屉,放冰箱里冷冻起来,随吃随下.....
这时,却有人咚咚咚地敲门,她心笑:“晓佳这孩子,看着大咧咧的,心却细的跟麻绳似的,晓庆昨儿下午才出门,这会儿还不到晌午呢,她就跑来三趟了,也是难为她了。”这么想着,她笑盈盈地去开了门,门外站的却是张斌。郝冰冰的笑意还没来得及收,只是僵在了脸上。
张斌看岳母面上带笑,也笑着说:“妈,你好些了么?”郝冰冰轻点下头,让他进门了。张斌将手里拎着的东西都放置好,环视一圈,才和气地说:“妈,你最近觉得咋样了啊?要是好些了,我就接你出去逛逛,老在家里也不好的,会闷着的。人啊,越是病着,越要凑凑人气儿,热闹热闹。”
郝冰冰淡笑着说:“好是好多了,不过我性来喜欢清净。就是闷了,这不,电视一开,是一样儿的,还比外边省事省心,你说是不是?!”
张斌赶紧点头,恭顺地说:“是,是。”顺便扭头到处看。
郝冰冰看他左顾右盼,就假装无意地问:“你是要来找什么东西么?”
张斌这才陪着笑说:“妈,我听说晓庆请了两天假,就想着她是不是病了?来看看她。你也知道的,妈,晓庆她这个人啊,身子骨弱,工作上却提着劲儿,抗住扛不住都要硬抗,我老放心不下她这点,特怕她累着。”
郝冰冰听了,淡然地说:“是啊,她体质弱,还抗那么多,可不累得慌?!”说完叹了口气。
张斌惊讶:“妈,她真的病了啊?在哪儿呢?我去看看她!”说着就往侧卧走去。
郝冰冰喊住了他:“别去了,没在屋里。”张斌犹豫了下,到底推开门扫了几眼,发现屋里确实没人,才惊诧地缩回头说:“妈,晓庆该不会是住院了吧?你跟我说她在哪儿,我好去照顾她。”
郝冰冰看着张斌那副煞有介事的神情,心想:晓庆也是命苦,怎么遇着这么个人呢.....郝冰冰半冷不热地慢声说道:“倒也没病,就是回老家去了。”
张斌更惊讶了:“为啥啊?”
郝冰冰把馅儿放饺子皮上,再用劲儿挤上,才说:“我的医保虽然办过来了,可是拉了个啥东西要补上,所以晓庆回去了,顺便看看她舅。”
张斌这才笑着走来,坐下说:“妈,这事儿你也不跟我说,你要跟我说了,我有熟人,打个电话都搞定了,还值当让晓庆跑回去折腾么?!晓庆也是,遇到事儿了跟闷葫芦似的,就知道认死理,硬抗!”
郝冰冰脸色如水,没有搭话。
张斌看着岳母脸色没有明显的不悦,又笑着说:“妈,你看,你身子也好些了,要不,咱们挪回去住吧?这一家人分两处住,也不是个长久的法儿,人家都要说闲话呢。”
“说什么闲话啊?”郝冰冰冷不丁地接了:“是一家人,怎么说都不怕;不是一家人了,还不让人嚼叨几句么?!”
张斌一愣,挤出笑脸说:“唉,妈,你看你说的。其实,我跟晓庆也没啥啊,不过就是因为我想去南方做生意,晓庆不乐意了才闹起来的,可那也不过就是一句赌气的话,她就愣是闹成了这样?你说,哪有为一句话闹离婚的啊?!”
郝冰冰神色如冰,说道:“我自己的孩儿啥样,我还不清楚么?用得着你来说教?!从小到大,晓庆就没有胡闹过,到底是谁在胡闹,那人不该自己先反省反省么。”
张斌涨红了脸,嗫嚅道:“妈,您这是在怪我么?行,只要您舒心,您就骂吧,谁让我是您的半子呢?!只要您身体好,心情好,啥我都认了!”
郝冰冰抬头盯着他,目光如箭:“你杵在我跟前儿,我心情能好么?!”
张斌顿时僵住了,想起身却又不敢,只是扭头看向别处。
郝冰冰又开口了:“张斌,你既然还承认我是你的老人,那我就多说两句。你口口声声说晓庆任性,见人就宣扬她胡闹,你呢?你又干了些啥事儿?!”
“我就不明白了,我这么清清白白的一个闺女,从小到大都没气过我,更没让我操过心,上学时吃苦,工作时卖力,跟谁都处的来,到哪儿都特受人待见。怎么自从嫁给了你以后,就成了你们学校里一个任性胡闹蛮不讲理的大恶人呢?!你给我个解释!”
张斌焦躁不安,低着头不说话。郝冰冰气呼呼地说:“不孕不育?!亏你还是个大男人,这种恶毒的话也说得出口?!张斌,今儿我就明白地告诉你,把晓庆嫁给你时我是瞎了眼的,可我瞎一时,却不会瞎一辈子!”
郝冰冰越说越气,忍不住将手里还没包好的饺子连皮带馅砸了过去,张斌只敢抬胳膊挡着,一动也不敢动。郝冰冰又抓起几个包好的,一并砸了过去。
顿时,张斌从头到胸前,都是一坨坨的饺子馅,还往下淌着汁水!郝冰冰大吼:“你给我走!立马滚蛋!”
张斌惊惧不安,满脸通红,嗫嚅道:“妈......”
郝冰冰站起身来:“要是你不能给我个亮堂话,这个门,以后你就别进了!”说着转身进了里屋。
这一天,雷振东和师兄去送材料。两人骑着车子跑了大半天,接近下午两点了,才到一家饭馆里吃饭。雷振东问师兄:“毕业了到底要干嘛?想好了么?”
师兄一脸沉郁,叹气说:“留下是不可能,只能去其他地儿做个博后,走一步看一步吧。”
雷振东跟着也叹气说:“唉,想留下实在是太难了,跟登天似的。”
师兄扫了他一眼,笑了:“怎么?你不是打定主意要回的么?怎么也关心起留京的事儿了?”
雷振东神色不安,只是吃饭。师兄又瞄了他一眼,有意无意地说:“提醒你一点啊,有些人脸上看着单纯,心里却未必呢。你啊,看着不傻,心眼儿却太实。”
雷振动愣了一下:“你这话什么意思啊?”
师兄盯着他,缓缓说道:“张媛媛,她那智商你应该也清楚吧,就那反应速度,能考上个一般学校就不错了。可人家却到这儿来读书了,说明人家是有路子的。这个你心里也清楚吧?!”
雷振东淡漠地点点头。师兄看他一脸正经的样子,叹气道:“她若是正经的路子倒也罢了,我也想你好呢。可是,她的来路不正。我啊,好心提醒你一下,别自己没捞到啥,反倒被骗了去。”
雷振东不动声色地说:“我一个男的,要啥没有,能骗个鸟儿去?!”
师兄哼了一声,又笑了:“你真的没有么?你真的不知道她想啥么?装什么装啊?!谁不知道你是导师的第一干将啊?所有的项目都你一人扛着?张媛媛,她图的就是这个!”
雷振东淡漠:“人家过来请教问题,我总不能不说吧,这也是导师交代过的,让我多带带她。”
师兄放下了筷子:“请教,请教,那是请教么?一天到晚搁那儿晃悠,摆明有心思。”
雷振东淡漠:“我只是做自己的事儿,其他的,没想那么多!”
师兄关切地说:“我告诉你,你傻就傻在没想那么多!要是你想那么多了,我也不说了,你们各取所需是不是,玩耍一场,各自欢喜是不是?!我也乐得有戏看。可你却偏偏没想那么多,你没想,可保不准她就没。这人呢,有了心思就会行动,结果可能就是你被活活骗死还蒙在鼓里呢!”
雷振东还是神情如旧,淡淡地说:“那是的咱同门师妹呢,别把人想那么坏,说话注意点!”
师兄笑了:“兄弟,我刚才跟你说了,张媛媛不是一般人,这句是有根据的。跟你说实话吧,一年前,有一天晚上我去导师家里送资料,开门的就是她,那时正是博士考试的前一周,师母也正在外地出差呢。你说,她在那儿干嘛呢?!”
雷振东心里一惊:“认错了吧?”
师兄又笑:“人家还坦然自得地跟我打招呼呢。刚来时,她也跟我聊了几天,不过我没搭理她,她才转了头。”
雷振东心里一沉,噎住了,咳嗽起来。
师兄瞅了他一眼,切了一声说:“人家还没碰你一根毛呢,你就先绷不住啦?!德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