玟玟修整得完美無瑕的眉毛微蹙了一下，又露出笑容。
「我昏倒了，然後就醒過來，然後就回家啦。」
這也太輕描淡寫了吧！
「從那以後我就再也沒有見過妳了，到底發生什麼事？」
「你現在不是見到我了嗎？」
「問題是，妳當初到底為什麼離開？」
「我不想談。」
說的也是，蘇天行也有很長一段時間不願意談這件事。
「我懂。但是我跟妳一樣是當事人，只有我能了解妳的心情，妳不跟我談還能跟誰談呢？」
「直接把它忘記不是更好嗎？」
「我忘不掉，我敢打賭，妳也忘不掉。」
玟玟的眼神忽然變得銳利無比，讓蘇天行心裡一震。
「那又怎樣？你挖這些陳年舊事，到底想做什麼？當成八卦到處傳嗎？『我跟你說，那個千喜經紀公司的趙玟玟，以前曾經玩碟仙中邪哦』，這樣你會很爽吧？網頁人氣一定會飆高吧？」
蘇天行一緊張，胡說八道的毛病又犯了。
「我……我只是想說，搞不好碟仙有告訴妳彩票的中獎號碼，想叫妳幫我報個明牌……」
玟玟一呆，然後噗哧笑了出來。
「六年前的明牌，現在報有什麼用啊？你真是一點都沒變！」
她歎了口氣。
「抱歉，不該兇你。只是模特這一行競爭很激烈，隨時要提防流言蜚語，所以我神經比較緊繃一點。」
「哪裡，是我太白目了。」
玟玟輕輕攪動她的咖啡，看著上面的拉花慢慢融解。
「那件事之後，我大概是驚嚇過度，晚上一直做惡夢，還常常驚醒，我媽帶我去看精神科，結果發現我有躁鬱症，我就住院治療了。醫生認為我的躁鬱不是碟仙造成，是家庭環境壓力。也就是說，都是我那個該死的大伯害的。」
「哦。」
蘇天行有點失望，原來又是這麼普通的理由，完全聽不出靈異的成分，太無聊了。
他隨即清醒：怎麼會無聊？這對玟玟來說可是大事啊。
「對了，妳大伯他……後來怎麼了？」
玟玟啜了口咖啡。
「死啦，火災。喝醉酒又在床上吸煙，就這麼燒死了。雖然有點慘，要我同情他免談。」
「火災？可是我聽說他是車禍死的。」
玟玟失笑。「你是聽誰說的？流言不可信啊。」
「可不是嗎？」
蘇天行歎了口氣，他居然被這種靠不住的傳言足足騙了六年，真是空虛啊。
「妳離開之後，左鄰右舍都說妳發瘋了。」
玟玟聳肩。
「在他們眼裡，去看精神科又住院就等於發瘋吧。」
「住院……一定很辛苦吧？」
她苦笑。
「我是絕對不會推薦你去住的。不過，那段時間改變了我的一生。我就是在住院的時候遇到現在的經紀人，他是我隔壁病友的親戚，常常來探病，我們很聊得來。他一直很支持我，幫我打氣，等我出院以後他又帶我入行，所以雖然他管我管得很緊，我還是很感謝他。」
蘇天行明知故問：「如果他要妳跟白家崎分手呢？」
玟玟故作兇狠：「當然不行嘍！」說完兩人都笑了。
「天行。」
玟玟溫柔的聲音讓蘇天行心裡一緊，她的眼神也是充滿溫柔，讓他全身舒暢。
「雖然在白家剛見面的時候，我假裝不記得你，其實這幾年我常常想起你。你總是一直說笑話，或是扮小丑逗大家開心，所以我也覺得跟你在一起很愉快，總是笑料不斷。可是後來我才明白，你自己其實一點也不開心，對吧？」
蘇天行有點囧。
「的確是一點也不開心，我只有半點開心而已。」
面對他的冷笑話，玟玟歎了口氣。
「看吧，當你在搞笑的時候，往往是你覺得緊張、害怕，甚至痛苦的時候。」
「呃，也不完全是這樣啦……」
她輕輕握住他的手。
「希望從此以後，你永遠只在自己真正開心的時候說笑話。」
※
「商禹，易商禹。」
袁毅城叫了兩聲，易商禹才把視線從手機移開。
「你怎麼還在這裡？下節不是有課嗎？」
「我要翹課。」
易商禹又回頭打遊戲，卻被袁毅城把手機抽走。
「居然在老師面前講這種話？你最近是不是太散漫了？這兩天也是一直遲到，昨天還在我課堂上打瞌睡！」
「你不是早習慣了嗎？難得最近沒有妖怪作亂，我要一口氣破關。還我啦！」
「不行，馬上給我去上課，不然我就收回這隻手機！」
易商禹氣鼓鼓地說：「你管那麼多幹嘛？課堂上教的東西對收妖又沒有幫助。」
「因為我是你的老師，我希望你在學校裡學到有用的東西。不只是收妖，是對你自己有用。」
易商禹只好乖乖拎起背包，氣鼓鼓地走出去。
「哎喲！」
走沒兩步，他被一個在走廊上狂奔的冒失鬼撞上，背包裡的東西掉得滿地都是。
「搞什麼，你趕著去投胎啊！」
「抱歉抱歉，因為上課時間快到了，我一急就……」
那名男生頻頻道歉，一面低下身子幫忙撿拾滿地的物品。然而他在筆記本和充電線之間撿到一樣神奇的東西。
一件紫紅色的蕾絲胸罩。
「呃，這個……」
看著男生手上的東西，易商禹和袁毅城同時傻眼。
「怎，怎麼會有這種東西……」
「商禹，怪不得你最近早上常常睡過頭，原來，原來你晚上都在忙……」袁毅城難得舌頭打結。
「我沒有！」易商禹的臉一路紅到脖子。
「呃，你已經十八歲了，我也不能管你，而且，找到女朋友是好事，應該，應該恭喜……可是，你你你，一定要記得戴套……」
「我說我沒有！」
※
「來，你的床鋪好了，就當自己家，別客氣。」
阿木的房間是一間和室，把桌子收起來後的空間睡兩個男生綽綽有餘。
今晚應阿木之邀，蘇天行來白家過夜。
蘇天行一臉感動，「勞煩您幫我鋪床，真是不勝惶恐啊。阿木同學鋪床的樣子真是賢惠，很快就可以當新娘子了！」
阿木呵呵一笑，「你如果不怕睡到半夜被我拿枕頭悶死，就盡量講吧！」
「好了，不鬧了。是說，你今天怎麼會想要找我來？」
阿木在自己的被褥上坐下。
「上次玩碟仙的時候我丟下你落跑，所以今天特別來向你賠罪啊。」
「如果只是那樣，你只要請我吃頓晚餐，再招待我去歐洲五日遊就行了，沒必要約我來家裡住。說，有什麼企圖？」
「哎呀，被你看穿了。」阿木有些害羞，「其實，我是想拜託你，幫我跟你們社團那位曾詩堯同學牽個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