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兴思的背影渐行渐远,矮个子的黑袍人掀下帽子,露出脑后长长的马尾辫,粉嫩的脸蛋被冷风吹得红红的。
“阿悠,今天你可是热情过头了哦。”
被来自背后的人紧紧抱住,怀里尽是温暖,阿悠一动不动地任由洛奇亚的抚摸。
“姐姐,那个青鸾山到底是什么地方呀?”
“是毁灭。”洛奇亚蹭着她的脸颊,轻描淡写地说道,仿佛在讲一些微不足道的事情。
“毁灭?”
“没错,那里就是毁灭。自古以来的人类与妖精的恩怨,都会在那里迎来结束。”
“可是为什么?我不明白。”
洛奇亚抱着更紧了,在她耳边说道:“这个你不需要知道太多,只要一直跟着我就好了。”
说完松开了阿悠,如一座雕塑般仰望着天空。
“好了,长庚应该到了。”
原本晴朗的天空忽然间乌云密布,雷蛇在云层间狂舞,紧接着起风了。
周兴思刚走出长轴之巷,就听到天空中雷声,四周也变得黯淡起来,道路两侧的小贩的脸色都变了,连忙收拾起东西。
一个卖玩具的小贩在整理东西的时候,注意到周兴思还一副没事人的样子站在原地,忍不住对他说:“小伙子,快走吧,你还愣在这干嘛?”
“走?”周兴思一脸问号:“去哪里?”
“你傻啊,当然是回家咯,这都变天了哪能留在这。”小贩摇摇头说:“一看你就不是本地人,不知道长轴之巷这地方有邪门,每次只要打雷下雨这里总要遭殃的,那闪电就跟不要钱似的往这劈,多高的楼都扛不住,这不现在这里连一栋高楼都没有,遍地都是平房,就这都不安全。以前有个胆子大的自称是什么雷神的人非要站在房顶说自己不怕雷,站了两个小时淋了两小时的雨倒是也没事,结果刚从房顶下来就被五雷轰顶连个渣都不剩了,你说邪门不邪门?”
“呃,真的假的?”周兴思总觉得这是在骗人的,但小贩的表情却很认真,一双眼睛坚定不移地看着他。
“我这可是好心,你别不信。”小贩拿出手机,相册里一张照片赫然是那件事情的新闻报道。
看样子好像真是那么一回事,但这则新闻的真实性暂且不知。
很快就下起了小雨,那个小贩见周兴思没有要走的意思,就已经收拾了东西蹬着三轮车跑了。
顷刻间整条街就只剩下周兴思一个人了,雷声大作,凶猛的雷蛇就要冲破乌云的束缚俯冲下来。
周兴思想到小贩说得那些话,笑了笑,不慌不忙地从口袋抽出四张符箓,赫然是“火耀深恒”。
此符箓一出,天地间风云骤变,一颗闪亮的火球散发着刺眼的光升上天空,与乌云一点点靠拢,用光和热驱散乌云。
雨还在下,雷声小了很多,在火球的光芒下,雷蛇再也跳不起舞来。火球在天空就像一颗小太阳,与真正的太阳争辉。但它毕竟是个辅助道具,消耗魔力也巨大,在乌云消失的时候它也一同不见了。
淅淅沥沥的小雨持续了一会也停了,周兴思突然改主意,转身走回了长轴之巷。
青砖上残留着雨水的痕迹,鞋子才在上面发出扑打扑打的声音。周兴思三步并两步越走越快,然后看到了路边的十字架和那个黑袍人。
阿悠也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刚才那个魔法,是你用的?”
周兴思没有否认。
“你怎么突然回来啦。”阿悠的声音很稚嫩,隔着那层薄薄的面纱,周兴思已经肯定这个黑袍人是个年纪很小的女孩子。
“我想去青鸾山看看。”周兴思说。
“为什么?”阿悠的眼睛里都是不解,明明都已经从这桩事情里逃走的人干嘛还要回来,是疯了吗?
“因为,我可是天都山最厉害的捉妖师。”周兴思笑了,且笑声很放肆张扬。
“噗嗤,”阿悠笑出声来,像个傻子一样看待他:“以前也有一个自称是雷神的人,结果被雷劈成了傻子。”
“那不一样,”周兴思说:“这里需要我,或者说这里的捉妖师们需要我,放他们去我实在不放心。此情天地可证,童叟无欺。”
阿悠听着他最后两句话忍不住又笑了,这个小女孩终于抱着肚子说不行了,答应带他去见洛奇亚。
此时洛奇亚正在招待一位朋友,走廊里很不起眼的一个房间,连门牌号都没有,木门上贴着天帝的画像,不知道是对天帝的崇拜还是乞求天帝的庇护。
站在洛奇亚对面的女人个子不高,但身材均匀凹凸有致,长发披在身后,双手插在口袋,认真地听着洛奇亚的每一句话。
“所以,你现在能明白我的意思了吗?”洛奇亚一口气说完后脸色红了不少。
女人说:“其实你用不着这么解释,你不说我也知道。”
“……”洛奇亚缓了几口气,这时门开了,周兴思和阿悠站在外面。
“你怎么回来了?”几乎是一模一样的问话,洛奇亚皱着眉头,看到周兴思的瞬间她好像不太开心。
“突然改主意。”周兴思坦言。
洛奇亚不悦,但她似乎很重视对面那个女人,摆摆手说:“行我知道了,阿悠你先带他出去吧。”
阿悠涩涩地看了他一眼,小声说:“那我们走吧。”
走廊里忽明忽暗的灯光是那么熟悉,曾经不止一次在恐怖电影中看到的镜头,今天也终于轮到他亲自体验了。
深深的压抑笼罩在心头,但阿悠站在他旁边的时候,这种感觉却被冲淡了许多。
“她好像不太高兴。”周兴思苦笑。
“不会的,姐姐她没有不高兴。”阿悠慌忙地摇摇头,她站在周兴思旁边时变得畏畏缩缩起来,说话也小心翼翼。
“嗯哼,刚才那个是你姐姐啊?我貌似好像听到她叫你阿悠。”
“是,那个就是我的名字。”阿悠说。
“全名呢?”周兴思问。
“全名?”阿悠眼睛里是疑惑,她茫然地看着周兴思,似乎没听懂他的意思。
“我是说你的名字,全名是叫做什么?”周兴思蹩脚地解释道:“我们通常名字不是都有姓氏的吗?比如我姓周,名字是周兴思,你也可以叫我兴思。”
“周兴思?”阿悠咀嚼着这几个字眼。
“对,所以你的全名呢?”
“我……”阿悠在迟疑,露出了困扰的表情。
“嘛,不想说就算了。”周兴思只不过是想借这姑娘之口了解一些事情,像询问姓氏这种无所谓的事情不过是用来增进亲密度的东西,对方不愿意回答也没有理由去深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