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心悦忽然瞪大了眼睛，从床上惊坐起。满头的汗水浸透了她的额间，起身，走下床。
到洗漱台前洗一把脸，镜子之中，是她还未从那梦中缓过神来的疲惫。
记忆渐渐浮上心头——
那之后呢，扶手上的绿漆掉了一地。
岁月如梭，几年后，她也从一个小小的孩子抽条成了十一二岁的少女。
上面的拨款终于下来了，楼梯焕然一新。
只是那原本刷漆的铁质楼梯扶手却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陌生的木质扶手。
院长妈妈是怎么和那人说的呢？
“为什么换成了这个，资金用的不是更多吗？
之前那个楼梯扶手还好好的，只要重新上个漆面就好了。
多出来的资金给孩子们买别的东西不是更好吗？”
记忆之中来拆卸安装的大叔，身体微胖，满脸的络腮胡，就和《水浒传》当中的李逵一模一样，长得也有些凶狠，让小朋友们看了，直哇哇叫。
“上面说是这个就是这个，还什么多出来的钱？我看你是想自己独吞吧！！”
聂心悦这么大了，已经知晓这些人情世故了，瞧着大叔口无遮拦地夹枪带炮，下意识地上前一步挡在了院长妈妈的身前，“你怎么能这样说话呢？！”
至于这次的拨款为什么会这么久？
那是因为他们福利院后面撑腰的人落马了，那人是个好人，至少在聂心悦的记忆中是的。
结果却在监狱之中度过了后半生，直至死亡。
他们的福利院被“陷害”他的人打上了“洗钱”、“洗名声”、“做戏”的标签，一度没有人敢来接手他们。
在那些人眼中，他们都是和那“好人”同流合污的败类，以及是他洗黑钱的帮凶！
时隔多年，等待人们渐渐将“好人”遗忘才想起有这么一个福利院还没有生活保障。
中间的那些年岁，都是用院长妈妈多年来的积蓄和福利院中年龄稍稍长一点的哥哥姐姐们出去打工赚来的钱支撑着的。
那时候，每一分钱都是花在刀尖上的。
想到那时候，就有些忍俊不禁。
记得她还偷偷跟在要去上班的哥哥姐姐们的身后，发誓也要赚钱回家。
但最后由于年龄太小，还是偷偷跑出来的，有生之年来第一次被院长妈妈打了一顿。
想起往事，聂心悦不由地情绪翻滚。
“回家吧……回国。”
聂心悦呢喃着，整个人呈大字形躺在床上，呆呆地望着天花板。
夜晚，已经不知道是几点了。
房门突然被敲响，将聂心悦惊了一惊。
她满脸警惕地盯着那扇被倏然间敲响的房门看着，屏息凝神，一言不发。
外面出现了一道女声，聂心悦感觉有些耳熟，但是也不敢放松警惕。
“小姑娘，你睡着了吗？我是老板娘啊！”聂心悦狐疑地靠近了门后，对着猫眼朝外确认了一遍。
“是她没有错……”
聂心悦问她，“您有什么事情吗？”
“有个先生，让我把这个布袋转交给你。”
“先生？布袋？”聂心悦独自揣度着，“如果是季祁尧的话，倒不是什么大问题。但如果是个陌生人的话，让老板娘转交的会是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
“奇奇怪怪”这四个字，囊括了很多东西。
“你形容一下，那个人长什么样子。”聂心悦隔着房门和老板娘交谈着，脑袋里浮现出来的是季祁尧今天的穿着打扮。
老板娘顿了一会儿，紧接着阐述道：“他个子高高，人长得很帅气。”
聂心悦：“……”
“穿着一身黑色西装，里面的内衬好像是……我不记得了。”
聂心悦在心底嘀咕着：“这个勉强能对的上。”
“不过！有一点我注意到了！”老板娘有些激动地说着，好像她发现的是一个不得了的事情。
“是什么？”
“他别在领带上的那个领带夹，闪闪发光的，是一个小猫咪的图形，太可爱了。我简直对猫，一点儿抵抗力都没有！”
“猫……这个也能对的上。”聂心悦没有想到，这么细致的地方老板娘都能发现，却发现不了季祁尧的衬衫内衬是什么颜色的。
果然人对于自己喜欢的东西和事物是极其关注的啊……
“好的，我开门。”再三确认之后，聂心悦才给老板娘开了房门，但老板娘并没有进来，而是从未开多少的门缝之中，将一个小布袋塞了过来。
将手收回去的时候，还顺带地说了声，“晚安。”
老板娘这个形象，和她的模样出入实在是太大，聂心悦竟一时没有反应过来，顿了一秒，声音才轻柔了下来，回复了一声，“晚安。”
刚一将房门关上，聂心悦就低头翻看起了布袋里的东西。
“季祁尧会给我什么东西……”
“一部手机？！”在这个互联网极其发达的时代，聂心悦还在发愁自己没有一台手机，究竟要不要花钱去买一部的，这倒好，有了瞌睡，就有人送枕头过来……
只是这个“枕头”她究竟用还是不用呢……
往布袋里再一摸，聂心悦又发现了一打砖块似的东西。拿出了一看，打开，竟然是一摞的现金！！
聂心悦的脑袋唰地抬了起来，重新将那“砖块”塞了回去，“……”俯仰之间吞了口唾沫，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虽然我很吃霸道总裁这一款，但是季祁尧直接给现金的方式也太强势了吧……”
“现金就先不用了，至于手机，就先用……”心中正在嘀咕的话还没说完，握在手里的手机就已经震动了起来，“woc！我还以为是关机的！”她被吓得委实不轻。
“知道这个电话号码的是只有季祁尧了吧。”看着闪亮着的屏幕，聂心悦想着，“该和他说些什么感谢的话比较好？”
但是，大脑在这一刻似乎当机了，感谢的话，除了“谢谢”二字，竟然再也想不出其他有点新意的词语了。
“算了，到时候随机应变吧！”聂心悦划拉开了屏幕，接听了电话。
还未等她出声，对面就传来了季祁尧颇有磁性的声音，不知道是不是夜晚的缘故，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