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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1. 猴儿酒,烹人肉

“啵——咚!”

像是经历了一场昏昏沉沉的大梦,额头上还传来焦灼的疼痛,舌尖抵着皴裂的嘴唇,李蒙睁开了眼睛。

胸前传来阵阵痛楚,伸手摸了摸,居然是一道足有三四寸长的伤疤,此时伤口处的血迹已经凝固,但由内而外的伤痛还是让他的神志清醒过来。

有一丝光亮,从很远处传来,几经周折,洒在了他的眼前,微弱的阳光里还夹杂着丝丝寒风,由远及近,逼得他打了个寒噤,下意识裹紧了衣衫。

“这是哪儿?”李蒙暗道。

正待起身,耳边又是“啵”的一声。

循着声音的来处望去,只见身前不远处的角落里,一团黑影忽高忽低。

李蒙眯了眯眼,凝神看去,却是一只尺许长的小猴儿,毛手毛脚,蹦蹦跳跳,往他身前扔着什么东西。

李蒙伸手在地上摸了摸,却是一地的小苹果…

原来额头上火辣辣的灼烧感,竟是被身旁的顽皮猴子用苹果硬生生砸出来的!

嘴里还有一丝甘甜,不知是什么汁液。

小猴儿见他醒来,也不再扔苹果,一边低声“吱吱吱”叫着,一边跳到李蒙身前,抬头看着李蒙,眉眼弯弯仿佛是在笑他,脸上红一道黑一道也不知沾染了哪里的泥巴,看上去说不出的滑稽。

李蒙却实在没什么心思笑话它,在身前挥了挥手,驱它离去,同时心思电转,回忆着究竟发生了什么。

李蒙的祖上曾是御厨,建国后凭着出色的厨艺在美食圈不断打拼,创立了一家美食文化公司,经过几代人的努力,到他父亲这一辈,家族企业虽说算不上是一方大鳄,却也在餐饮界小有名气。

他的父亲又是一名老饕,四处寻访美食美酒,就在昨天,从一场拍卖会上用七位数的高价拍下了一坛出土不久的陈年佳酿,据说是百年前取自峨眉山的猴儿酒,又经过多年坛封发酵,直到今年才开窖。

李蒙从小在父亲的熏陶下,也深谙美食之道,又刚从法国的一所烹饪学院学成归来,立志将中华美食与西餐文化融合创新,知道这坛酒后,当下见猎心喜,不由得食指大动。

再加上眼下正是七月流火,天气刚刚转凉,空气中还隐约带着一丝闷热,想到这坛酒,李蒙更是口干舌燥,当天夜里便偷偷潜入酒窖,小心翼翼地开封,盛出一斛,轻轻抿了一口。

不曾想这猴儿酒虽然闻起来香气沁人,入口之后,竟没有丝毫甘甜,反而惹得满嘴腥臭苦涩,他正要吐掉,却觉得大脑一阵抽搐,天旋地转,之后眼前一黑,便再也不省人事。

想到这里,李蒙不禁苦笑,总以为生活会给他一丝甜头,到头来却是一记重拳。

眼下最紧要的,还是要弄清楚这里究竟是哪儿,为何晕倒在酒窖,却在一片漆黑中醒来。

李蒙又伸手摸了摸四周,硬邦邦,冷冰冰,结合远处的光亮,这里应该是一处石洞无疑了。

他背靠着石壁,强忍疼痛欠了欠身,想要站起身来,却见身边的小猴儿一下子扑了上来,径直冲到了他的怀中。

李蒙惊了一跳,恰巧小猴儿跳到他胸前的伤口处,吃痛之下,正要呼喊,却被小猴儿的手掌捂住了嘴巴,只能发出一声闷哼。

还不待他说话,又见小猴儿将手上移到嘴边,伸出食指,居然做出了一个禁声的手势,紧接着指了指洞口处,那样子分明是在告诉他,外边有人,不要出声!

“有人?”李蒙愣了一下,这小猴儿刚才所做的动作清晰明了,看上去极聪明,倒让他啧啧称奇。

不过眼下也不是研究小猴子的时候,自己究竟为何会出现在这石洞中,他心中已是疑云万千。

“山洞外边是什么人?

我从昏睡中醒来就出现在了这个石洞中,会不会是遭人绑架?

难道是生意场上的竞敌?

这么说,那坛酒,会不会也是针对父亲的一个阴谋,我却在阴差阳错之下帮父亲挡了刀?”

李蒙心里瞬间闪过诸多念头,却终究只是自己的猜想,无论如何,就现在的处境来看,当务之急还是想办法逃出去!

他低头看了看小猴子,压着嗓子轻声道:“外边的人,是在看守我么?”

这时候李蒙也顾不得小猴子究竟能不能听懂他的话,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那猴儿听到他的话,没有立刻回答,两只毛茸茸的爪子挠挠脖子,又抓抓身子,仿佛是在思考一般,半晌才迆迆然摇了摇头,接着又指了指自己,然后指向洞口处,口中依旧低声发出“吱吱”的声响。

“外边的人,是来抓你的?”李蒙惊奇道。

小猴儿点点头,又往他怀里缩了缩。

李蒙正要追问,忽然感觉洞口处刺来一束强光,接着外边锣鼓声大作,还夹杂着“呼呼——”的寒风呼啸之声。

他连忙抱紧怀中的小猴子,蜷着身子又往石洞更深处缩了缩,可是这石洞究竟也就这么深,再往里就已经到了头。

小猴儿也似害怕极了,猛地跳起,从他肩头跨过,窜到李蒙的背后。

“洞外究竟是什么人,这里又是哪儿?”李蒙心头掠起一丝凉意,又是好奇又是惊悚,他晕倒前外边的天气分明是酷暑才过,刚刚转凉,可是现在,洞口处呼啸的冷风分明是在告诉他,已经是临近寒冬了。

锣鼓声越来越近,细听之下,风声、鼓声中,还夹杂着一些尖利的嗓音,咿咿呀呀也不知道在哼唱些什么。

不消片刻,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那些人已经走进了石洞,正朝着他的方向走过来,最前方的人手中的灯不时扫来扫去,四处寻索!

李蒙急忙在地上一阵摸索,将一块巴掌大的石头拿在手中。

若是来人有什么异动,隐藏在黑暗中的他也好有一些防身之力。

1,2,3,4...

细听之下,一共是四个人的脚步声,那些人朝着洞中过来,小猴儿藏在他身后一动也不敢动,空气仿若凝固,伴着周身的疼痛,李蒙感觉额头上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他以前可从没有过和人搏斗的经验!

脚步越来越近,李蒙手中的石头也越抓越紧,他连呼吸都是小心翼翼,生怕发出任何声响,忽然,前面的几个人却在离他大约五米处停了下来!

“找到啦,找到啦!”

还是刚才的尖利嗓音,从走在最前面的人口中发出,声音中带着欣喜,同时把手中提着的灯照向了身边的石壁。

李蒙顺着灯光看去,却见那灯光照射下,黑黢黢的墙壁上还有一个碗口大的小洞,洞内闪烁着点点晶莹,像是泉水,还有几滴顺着洞口蔓延出来,滴到了地面上。

“有了这猴儿酒,咱们菲菲小姐可是又能高兴好一阵子啦!”另一人粗声粗气道。

“对呀对呀,不枉我们辛苦一整天!”旁边的人纷纷附和。

听到“猴儿酒”三个字,李蒙身躯一震,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为什么又是这东西?

李蒙知道,猴儿酒又称百果酿,本是山林中的猴子为了过冬采集水果贮存在树洞里,却在冬天到来时忘记了贮存地点,于是在来年经历升温,发酵,树木中的纤维组织过滤之后,方能得到的一种天然佳酿。

也正是因为此物稀缺,才会有价无市,也才使李蒙忍不住呷了一口。

可是为什么之前的昏迷也是因为猴儿酒,这刚一醒来,又听到猴儿酒?

伸手轻轻摸了摸身后藏着的小猴子,李蒙不禁心想:难不成这是捅了猴子窝?

不远处那几人找到猴儿酒后,又开始敲锣打鼓,呜哩哇啦的哼唱起来,看样子,根本就没有发现石洞深处还藏着一人一猴,想到此处,李蒙终于松了口气。

忽然——

耳边传来一阵“嘶嘶”声,不等李蒙扭头去看,那声音猛地炸响,在耳边呼喊出来:

“吾等弟兄,这家伙怎么办?”

忽然传出的声音,吓得李蒙肝胆俱裂,连忙扭头看去,这一看之下,更是险些让他魂飞魄散:

那张面孔中一块块皮肉鼓胀起来,三角眼泛着绿光,尖尖的嘴里还吐着信子,这哪里是什么人,分明是一条成了精的大青蛇!

李蒙险些昏厥,身子急忙向后靠去,恨不得立刻躲开一丈三尺远,身后的小猴子被他一挤,“吱”的一声,跳上了他的肩头。

李蒙身子还没靠到墙壁上,却见那蛇口中的信子猛地探出来,伸到他的脸颊,从下往上,狠狠地舔了一口,还一脸意犹未尽的样子,然后两片嘴唇吧嗒吧嗒,再次开口道:

“嚯,还有一只小毛猢狲是也!”

它白话中夹杂着文言,听起来无比怪异,全然不似其他几人一般正常说话。

“不急不急,反正这洞口在咱这边,这人又有伤在身,身上满是血腥味,他也无处可逃,还是先采了这猴儿酒要紧,万一不小心撒了几分,咱家小姐怪罪下来,我可担当不起!”那尖利的嗓音小心道,生怕自己的口水把眼前的猴儿酒弄脏。

“不过想来,咱们这次找到仙酒立了大功,小姐应该会把眼前这人赏赐给咱们吃了吧?这家伙只是个普通人,吃了也不打紧的。”

蛇头妖怪也不再看李蒙,却是当着他的面开始分赃:

“这脑袋可得归我!”

听到这里,李蒙万念俱灰:“原来他们竟是在一开始,就知道我在洞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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