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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持萌行‘凶’

郑叶带着夏之樱收拾好情绪出门时已经是半个小时后了,母女二人看着对方通红的兔子眼都破涕而笑。

郑叶刮刮女儿的小鼻子笑嗔道:“小机灵鬼,走吧。”

拿起地上的篮子又拉着夏之樱的手出了门。

......

夏家所在的村子叫下河村,夏家在村子靠北边,而郑叶口中的于爷爷家在村子的中间,一路上要路过挺多户人家。

出门时正是下午的四五点,农忙时节这个时间路上几乎看不到人,顶多就是三两个已经辍学的半大孩子,背着边玩边打好的猪草嬉闹着赶回家给田里的大人做饭。

夏之樱看着过去的几个孩子大都是女孩子,悄悄叹了口气。

这个时代大多数人还意识不到上学的重要,就算意识到也是紧着男孩子,都认为女儿养大了是别人家的,没必要投资太多,孰不知后世多少人家都是儿子娶了媳妇忘了父母,照顾老人比较多的竟然是女儿女婿。

就算有些开明些的家长疼爱女儿,也顶多供读到初中,认识字,会算账就好。

读书太多,反而会被说成心气儿高、打着主意攀高枝。

夏之樱像大人一样的忧郁的摇摇头,幸好生在了夏家,此时自己是夏家的独苗,受宠程度可想而知,就算再有弟妹,以自己爸妈的开明,也不会差到哪去。

想到这里,夏之樱仰起头对着郑叶嘻嘻笑。

这时正好路过村子里的小卖部,小卖部的老板娘姓杨,孀居多年,唯一的儿子中专毕业在镇公社工作,和自家叔叔算是同事。

杨大娘为人很直爽,嘴皮子特别利索,就是有些八卦。

不过也难怪,一个人带大了儿子,还供出了在这时代的小地方也算高学历的中专生,为人不厉害早就被欺负惨了,儿子还没成家,独居的杨大娘八卦些也在所难免。

但是,夏家母女对杨大娘的印象都挺好的,那是个热心人,也没有人前人后的两面三刀,偶尔还帮郑叶说几句话、怼几个人,可能也因为有点同病相怜的感觉吧。

郑叶主动拉着夏之樱走上前,准备和坐在小卖部柜台边嗑瓜子的杨大娘打个招呼,还没开口,就被她的大嗓门打断了。

“樱子妈啊,你娘俩这是咋了,咋都跟个兔子似的?谁欺负你们了?要打嘴仗叫上大娘我啊,好赖咱家大强和你家小叔子还是同事嘞。”

郑叶张张嘴,不知道怎么接话,总不能说是因为女儿的几句‘我爱你’感动的吧,更不能说是担心想念丈夫吧,这年头关上门是一回事,可是这样的话说出来可是会被人笑话的,本来就不善言辞,一着急连个借口都想不出来了。

这时,夏之樱瘪瘪嘴做难过状接过话:“樱樱想爸爸了。”

白白嫩嫩的小女娃,嫩生生的撒娇口吻,长长的睫毛上仿佛还挂着未干的泪痕,漆黑的大眼睛里满是对亲人的渴望,简直把想抱孙子的杨大娘看的眼馋死。

“哎呦,樱樱小乖乖,不哭不哭,来大娘给你糖吃。”说着,抓了一把糖走出卖货的柜台,一把抱起了夏之樱。

夏之樱客气的只拿起其中一颗,用小胖手把杨大娘拿着糖摊开在自己面前的手推回去。

“一颗,长虫虫。”

说完这句,夏之樱其实是有些牙酸的,成人的灵魂装着小孩子的口吻简直太折磨了,可是不会吵架的自家妈妈,可不就需要多和这样的热心还不招是非的人来往嘛,而且多和‘八卦’的杨大娘来往,说不定还能听到更多的消息,以唤醒加深前世淡薄的记忆。

不过做个会撒娇的小孩子真不赖,特别是有亲人疼的小孩子,这可是自己上辈子做梦都想的待遇。

“吧唧”一口,杨大娘没忍住,眼热的亲了一口。

夏之樱也不嫌弃她刚嗑完瓜子,凑过另一边的脸蛋,笑眯眯的说:“杨奶奶,再亲亲。”

一副享受的小表情。

这可把杨大娘稀罕坏了,一叠声的叫着“心肝、乖乖。”

“樱樱妈呀,我说你可不能把孩子一直关在家里,你忙的时候就送来我帮你看着,这么稀罕人的小娃娃我可喜欢了。”

夏之樱捂着嘴偷笑,看吧,持萌特权见效了。

郑叶尴尬的笑着道:“怎么好意思麻烦婶子你呢,樱樱在家也挺乖的,也不怎么耽搁事儿。”

“樱樱,下来吧,仔细杨奶奶抱的手酸。”

说着放下篮子,准备把夏之樱接过来。

“不重不重,我不重。”夏之樱撒娇的说着,亲昵的搂着杨大娘的脖子。

“对对对,小樱樱一点都不重,杨奶奶虽然不年轻了,可以前也上山下田不在话下,有的是力气,抱你一天都行。”

“就这么说定了,樱樱妈,你忙了就把孩子送我这,大强不让我承包地,我这一天守着这个小卖铺子也是熬时间,闲得很。”

杨大娘快人快语的就这么决定了。

郑叶犹豫的还想说些什么,这时斜对门的院子里传来哭声,还挺清晰。

可能那家人也想着这个点外面没什么人,竟然在院子里就闹开了。

几人都疑惑的竖起耳朵听着。

“晓玲,你心疼下你爸和你哥吧,家里实在是没办法了...”

“妈、哥,我真不想嫁,就给我两年时间好不好,就两年,学费我自己想办法,我去镇上打零工,你们不希望家里出个大学生吗?!”

“我毕业工作了,工资都交给家里。”柔弱坚定的女声,细细的哭声带着隐隐的绝望,隔着不高的院墙,听的很清晰。

“你一个小女娃子能...”

......

听到这里,三人都大概知道了怎么回事。

杨大娘叹了口气道:“唉,好好的一家子,晓玲爸这一瘫痪都散了。”

“晓玲今年要高考了,难得的读书好苗子,又刻苦又懂事,一回来就屋里地里一把抓,青林木讷了些,可也是个老实的好孩子,青林那个谈好的邻村女娃子家看他家这顶梁柱倒了,开始坐地起价,还提出以后不会供小姑子上大学。”

“家里的一点钱都给晓玲爸看病了,实在拿不出钱来,这不,也不知道那家怎么起了坏心思,说把一个不成器的远亲拎出来换亲也行。”

“那小伙子长得是人模人样的,可仗着有个镇供销社的爸,没少干坏事,听说还跟着镇上的几个混子混呢。”

“唉...”

郑叶不忍心的道:“也没人去劝和劝和?”

“劝和什么呀,都是看别人家的热闹不嫌事大的,以前晓玲爸在农机站上班,有工资拿又体面,哪个村不巴着,还供着两娃子上了高中,明面上也没几个人说什么,可背后没少说闲话的,红眼病呗。”

“这下,老王倒下了,可是让大伙儿找到机会了,说晓玲心大命薄,说什么的都有,不上去埋汰几句都算是积德嘞!”

“行了,樱樱妈,你也别想了,咱都是小农民,也帮不上啥忙,可惜几句也没啥用,我看晓玲主意大着嘞,还有得闹腾呢。”

“我看你还拿着篮子,是给老于家送牛奶去的吧,赶紧去吧,记得明天把樱樱送来就行。”

杨大娘把怀里的夏之樱放在地上,又摸摸她扎着小辫的头顶,才对着娘俩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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