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放弃了乘车,采用奔跑的方式赶往凯丽大厦。
十分钟后,我及时赶到现场。凯丽大厦的楼下聚满了人,个个像长颈鹿一样伸长脖子,仰望着楼顶,在看29层楼顶上的两个小人影。
中国的社会习惯就是这样。爱看热闹。谁生谁死,谁高兴谁难过统统与他无关。只要有热闹看,他们便知足了。
围观的人群根本不知道,上面两个小人影——有一个是我的老婆。
活在这世界上,我是卑微的。我的老婆,是生是死,跟这个城市无关。
所以,我必须救我的老婆。
要救的,或许不是蓝雪,而是我男人的颜面。
我忘记介绍了,我曾经是一个军人!
七年前,我曾经指着猎猎作响的红旗,跟手下的兄弟说过,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谁要是敢挑衅我们,我们先忍!再忍!!最后忍!!!事不过再三,那就不忍了。我们将重重出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对手击垮。
所以,忍耐是我们的人生信条,出击则是我们的人生格言!两个信仰同时并驾齐驱,这让我们所向披靡,无往而不胜。
别以为我在吹嘘!你们见过中国真正的特种部队吗?
我的部队,曾经是特种部队的特种部队。这跟你们想象的特种兵不同,没有高大的身材,没有帅气的外表。我们随便站在大街上,那就跟过往的路人一般普通,但积蓄的力量则是致命的。我们一旦出击,则让对手永远丧失还击的机会。
我像只暴怒的狮子,在人群里走来走去。手指的骨关节,被我捏得咯吱咯吱作响。
有个声音在心底不断提醒我:吴之凡,看着办吧?楼顶的那个女人,是你的老婆,你救?还是不救?
当然得救!
我要救的,不仅仅是我的老婆。更是我作为一个昔日军人的尊严。
我像猎犬一样嗅着混进去的机会,顺着人流向前推进,终于,机会让我抓住了。我趁一个警察不注意,一不留神便钻进了警戒线。
我钻进白蓝相间的蓝白条拉起的警戒线后,贴着墙根向楼背面摸去。众人扬着头,连警察也在观察楼顶的动静,没有谁看见我跑到了凯丽大厦的后面。
我的时间是用秒计算的。十五秒后,让我找到了机会。大楼的墙根有个下水管,笔直通往楼顶。为了跟时间赛跑,我果断地抱住下水管往上攀。
蹭蹭蹭!我像猴子一样敏捷地往上爬。只用了三分钟的时间,便攀到了楼顶。
我是怎么爬上来的?我当时也不清楚。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我必须救蓝雪。
蓝雪是我的老婆。
我爬上楼顶的时候,上面有三个警察。两个警察拿着手枪,在朝上面的天空瞄准。另一个警察则拿着电喇叭,在跟挟持人质的歹徒做耐心的思想工作。
没有人谁发现我上来了,我躲在楼顶钢架铁塔的底座,像一匹狼一样在寻找出击的机会。
蓝雪在我的头顶,在半空中悬着,她被穿红色夹克衫的男子挟持到钢架结构的铁塔上,正声嘶力竭的叫着,跟那个穿红色夹克衫的男人谈交换条件。
蓝雪说:“放了我吧?你要什么,我统统给你!”
那个穿夹克衫的男子不屑一顾的大笑。“你有什么能够给我呢?我什么都没有了!你欺骗了我,让我没有重来的机会!”
红夹克男人为什么这样说,我当时也稀里糊涂的。我当时还以为,或许是蓝雪欺骗了他,让他丧失了活下去的勇气。
我根本不知道,他们之间涉及了一桩大案。
蓝雪的处境很不好,歹徒用手拽着她的衣服,她整个人悬在半空中,只要歹徒一松手,蓝雪便会掉下来,摔向十几米高的钢架结构底座。我一直躲在下面不敢动,生怕歹徒突然松手,将她摔个稀巴烂。
作为一名曾经的特种兵,我深深知道这样的结局是什么?
警察不能开枪,一旦开枪,我的老婆会很快香消玉殒。
这对于我来说,是不能接受的。
所以,我只有一个选择,寻找机会爬上去,趁乱救下蓝雪。
最后,我还是如愿如偿了。我趁着歹徒跟警察讨价还价的时机,像个猴子闪电般的爬上去。像直捣黄龙一般,一脚踹向穿红色夹克衫的男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抱下蓝雪,在空中来了个360度的旋转,两脚在钢架之间来回垫步,如凌波微步一样在空中缓缓而降。
在我出色的身体柔韧性帮助下,我像“飞侠”一样从空中带回了蓝雪。
而那个穿红色夹克衫的家伙就惨了,被我一脚踹下了高高的铁塔,落在三十层的楼下,摔了个粉身碎骨血肉模糊。
整个事情来的太突然了,连警察也不敢相信,居然有人能在高达十几米的铁塔上成功救人。又因红夹克的男子坠下诚惶诚恐,所以直到我平稳落地,放下蓝雪,警察还没反应过来。
我只知道蓝雪在我怀中,已经瘫软了。她在空中的时候,一直闭上眼。不敢看看我是谁。
救回蓝雪后,楼下面的人群已经沸腾了。他们像潮水一样后退,对着30楼上的我发出尖锐的口哨声。又因红夹克的摔死感到疯狂,像潮水一样漫过去,围着鲜血淋漓的尸体看热闹。
在这喧哗的尖叫声中,我轻轻的放下蓝雪,将她放在地面,然后悄悄的撤离了楼顶。顺着长长的下水管一跃而下,仅仅用了三十多秒,我便平安落地。
回到地面,我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混在人群中看热闹。看见蓝雪被几个警察带出来,安然无恙的,我才心满意足的离去。
我的所作所为,都是在静悄悄的环境下进行的。没有人发觉,也没有谁认出我。我为什么这样干?并不是像电视新闻上说的,想当无名英雄。我只是想找回我男人的自尊,一名退役特种兵的尊严。
你们可能会问,既然你救了蓝雪,那应该向她阐明身份,获得她的同情。这或许对我们的关系有帮助。
不!
我不想这样。
我所做的一切,并不是想把我们的婚姻做到名副其实。
我,只不过是想拯救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