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苏苏瞪大了眼睛,看着自己身边的独孤小秋,心中好似无数只神兽奔腾而过。
怎么回事?
本姑娘只不过是想解毒而已的啊,怎么剧情发展有些不受控制了呢?难道……柳苏苏突然想到,自己刚刚布置的阵法似乎有些类似阴阳逆乱颠倒五行阵法,刚刚自己不会是布阵出了什么岔子了吧?
果然奇门遁甲之术容易出现诡异的变化,就像昔年诸葛武侯向天借命被魏延踢翻了七星灯一般,有时候真的很要命啊!只不过,那一次是要了诸葛武侯的命,这一次也不知道是要了她柳苏苏的命还是会送给她一条小生命。
……
不过,给独孤小秋解毒的事情,竟然意外的成功了。
柳苏苏感觉到,随着独孤小秋的纯阳之力被自己取走,寒热之毒也随之进入了自己的丹田……那股忽冷忽热的感觉,绝对没有错。而且寒热之毒好像与独孤小秋的纯阳之力结合,发生了连柳苏苏也说不清楚的变化。
哼哼!爹爹说什么‘恐怕要用上一天一夜’,还说什么‘纵使医治上百次也难以成功’,哼,还不是被我一次就将纯阳之力给引了出来!
柳苏苏感受到独孤小秋的纯阳之力进入自己丹田,顿时有点儿得意洋洋。不过柳苏苏显然是高兴的太早了,因为这时被锁困在八卦阵内的寒热之毒蛟蛇奋起余威,又不甘心的突然袭击了一下,劈下了最后一道寒热之毒的爆发。这点儿威能已经如雨雾般细小,却正好击打在柳苏苏心思松懈之下已然松动的阵法上,反震之力让柳苏苏在低声惊呼中又措不及防的,并未来得及防御,那股寒热之毒的寒力让她激灵灵打了一个冷战,又觉全身被那股寒热之毒的热力震得麻木,幸好这是寒热之毒蛟蛇最后的挣扎,否则只怕柳苏苏要身负重伤,甚至丢掉性命。
调息了半天,柳苏苏缓缓吐纳,许久方平稳,才从刚才寒热之毒的反击余震中缓了过来。慢慢松开被蛟蛇反击而握紧的双手,柳苏苏从疲惫中回过神来,转头看看沉沉睡去的独孤小秋。她知道寒热之毒凝成的蛟蛇余毒也就只能被暂时取出这些,加强压制,无法一下子拔除,便无可奈何的翻身躺倒,放开了手中八卦阵阵法的掌控,暂时放了被阵法压制已经快到穷途末路了的寒热之毒所化蛟蛇。
本姑娘今日为了降服你,可是在汤药里加了能放倒一头牛的天机难测散呢,看你的寒热之毒还能继续锁困!柳苏苏一边想着,一边也浑身疲惫的躺在了床上。面对如此危险的寒热之毒蛟蛇,她就大胆的一下子用上了还有点儿不熟悉的八卦阵法,且一点儿也不顾忌施展这些方法可能出现的疲惫。现在终于尝到苦头,身上酸麻疲惫,一个手指头都不想动弹了。
还说‘医治上百次’,柳苏苏想到爹爹柳世杰的话,突然觉得他纯粹就是在瞎说八道,哪有人能这样反复坚持几十上百次之多?就说上官妙可吧,柳苏苏偷看了她多少次救治垂死,任她用尽手段,一时间最多反复施展三次。而且到了第二次,上官妙可便开始力不从心,到了第三次,她最后便只能像自己现在这样子瘫在地上直喘气儿了。想到娘亲的样子,柳苏苏非常不地道的扑哧笑出声来,又想到自己的样子,越想越觉得好笑,不禁咯咯笑个没完。心想,独孤小秋这寒热之毒凝成‘不如大头驴’的蛟蛇,真料不到竟这么能翻江倒海。
正笑着笑着,上官妙可掀起门帘走进屋来,还没抬头便笑吟吟的出声问柳苏苏道:
“什么事情笑得这么开心啊?!”
说着抬头一看,柳苏苏与独孤小秋,都胡乱躺在一片狼藉,到处都是阵旗符纸的床上。独孤小秋一动不动,上官妙可赶紧近身一探其鼻息,见其隐见寒热之毒凝结的青黑蛟蛇隐隐透过肚腹的皮肉的露出化形来,隐隐还有着丝丝晚霞一般似的红光围绕。再仔细看看二人,惊得上官妙可‘啊’的一声,手中药碗一松,跌到地上碎成两半。
“独、孤、小、秋!”
上官妙可愤怒的扑上前去,前两天她还听独孤小秋吐露心扉,直言喜欢他自己的师妹冉倩雪,拒绝了柳世杰的提亲,当时自己还暗赞他重情重义,惋惜没有缘分得到这么一个好女婿。不料今日竟看到他言而无信,和自己女儿已经行了周公之礼了,怎能不心生怒气。但是等上官妙可来到了床边,携怒气而来挥掌欲劈独孤小秋的头顶,却又变成了惊疑不定。
“娘亲不要~!”
柳苏苏见状,立刻毫不犹豫的翻身挡在了独孤小秋头顶上去挡上官妙可的致命一击,生死关头,她却心道自己这下或可偿还冉倩雪的‘借用’,竟心中无限欣喜,一点没有惧怕死亡的降临。
“咦?”上官妙可那携怒气劈下的手掌停在柳苏苏头顶凝住不动,又变为探手去试独孤小秋的脉门,面色突然阴晴不定,厉声追问柳苏苏,“苏苏!你给独孤少侠用了什么药?”
“呼~!娘亲你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要拍死他了呢!那我可怎么跟倩雪妹妹交代……”看到上官妙可看着自己的目光越发不善,柳苏苏终于妥协了,“好吧!好吧!娘亲不必催了!我说便是了。我在独孤小秋的汤药里加了天阳散、龙虎散之类的,迷了他的心智,催动他的纯阳之力,试图给他解毒啊!刚才我用了八卦阵法等等,累到脱力才取出他的纯阳之力和寒热之毒,可累死我了!……哎呦~!”
上官妙可听到柳苏苏又提她干的混账事了,似乎还心中有意向她炫耀,顿时气极,又舍不得打伤她的宝贝女儿,只是随手赏了她一个爆栗。却见柳苏苏低头痛呼之后,又坐起来对她呵呵傻笑,气得她跺脚叹气。不过当她回想到柳苏苏自幼干过的那些混帐事,以及那屡教不改,越惩戒越混帐的古怪脾性,顿时一腔怒气只能烟消云散。低头看到独孤小秋依然昏睡不醒的样子,上官妙可觉得有愧于他,让他一直这样也是不妥,顿时脸上微热,赶紧给他胡乱盖上被子。指着仍然露出傻笑的柳苏苏,恨铁不成钢的放话:
“赶紧收拾一下!白日贪食荤腥你还有理了?!幸好你还懂点医理,加的药对独孤少侠恢复倒还有助益,没有害他毒发,不然独孤少侠有个三长两短的,让你爹娘怎么跟冉大侠他们交代?至于你做的这混帐事……姑且先不要吱声,等我和你爹商议好怎么办了再说罢!你个小蹄子,平日也不见你如何想什么男欢女爱的,定是你爹爹的话给你勾出了不该有的心思,这老不修的没事怂恿你管这事情作甚?真是没事找事!看我不好好收拾收拾他……”
上官妙可嘟嘟囔囔的走远了,柳苏苏撇撇嘴,点指着熟睡的独孤小秋,学着母亲说话的样子,故作凶狠的小声训斥道:
“你个老不修!就知道钓鱼!也不知道管管你闺女,看她都成什么样子了?钓鱼!钓鱼!你闺女现在就傻的像条大头鱼!……”
一边数落着,一边忍不住又笑起来,笑得花枝乱颤,笑得雾气缭绕的眼中如同化为水波,荡漾着莹润的微光。
独孤小秋做了一个梦,一个软绵绵的梦,似是与冉倩雪共度百里峡,又了无痕迹。当独孤小秋醒来之时,发现自己躺在床上,回味着梦中的一切,让他不愿意醒来,似乎有点什么遗落在了梦里,独孤小秋觉得自己如同飘在云端,身上轻飘飘的,心里却又空荡荡的。旁边柳苏苏仍然穿着她最爱的粉色衣裙,坐在那把平时看管他洗汤药时常坐的摇椅上,在墙上一张白布上作画。白布上面,接近中间的地方有一小片,点点滴滴团团,似是红墨水滴成的桃花瓣。其中有些花瓣以水淡淡浸染,成了粉红色,如同柳苏苏身上衣裙的粉红色。柳苏苏正在用黑色的墨,勾勒几根枝条,仿佛从画布外延伸而来。独孤小秋似乎看到画布外有无数桃花盛开,这画布便是一扇窗户,其中一支桃花便开在了窗前。
“苏苏姐喜欢桃花吗?”独孤小秋随口问道,他挣扎着要起身,觉得身体格外沉重,每一个动作都很费力,浑身也有点酸痛,“我今日……怎么……睡着了?我没喝酒啊~!”
“桃花?什么桃花?”柳苏苏刚才只是看着床单上的粉色,犹豫是不是要将它洗干净,听说别的女子都会将其收藏起来,不知道有什么用处。看着看着突然觉得这些点点滴滴团团像是一些花瓣,便拿了柳世杰开药方用的毛笔,在上面添了几根枝条。听独孤小秋这么一说,她不禁莞尔一笑,“是很像桃花了!”
“桃花潭水深千尺,不及汪伦送我情!”
“咱们又不是李白和汪伦!”柳苏苏低笑着拿笔指点独孤小秋,她知道的关于桃花的诗词也不少,听了独孤小秋的吟诵不甚满意,“那是李白对汪伦说的话,你就不能自己说一句什么好听的啊?”
“我送你一处满是桃花开的地方!”
独孤小秋不假思索的说道。说完便觉得自己荒唐,自己哪有一处开满桃花的地方送给柳苏苏啊?师父教育自己说男子汉大丈夫,顶天立地,言必行,信必果,自己要怎么兑现诺言啊?刚才想起柳苏苏这些日子辛苦陪伴,一感动就说大话了,独孤小秋倒忘记柳苏苏每日对他的压迫了。
“这句话很好!”柳苏苏闻言大喜,她刚才只要独孤小秋说句什么话而已,并未在意独孤小秋要送她什么,提笔便兴高采烈的在旁白处边写边念,“满地桃花开,苏苏小秋栽。”
写完将笔一掷,看着床单连连点头,高兴的自言自语道:
“倒是应景……好!我决定了!这白单就永远不洗了!我要留着!”
说完看向独孤小秋,后者正在看她刚刚写下的柔媚中偏又带着汪洋恣意的行书。画好,字好,就是这两句话让独孤小秋感觉如坠五里雾中——柳苏苏将来打算和自己一起栽种桃花吗?柳苏苏看独孤小秋看得不耐烦了,转喜为嗔道:
“你还有事吗?”
独孤小秋愕然,摇头道:
“没有啊。”
“没事还不快走?准备赖着吃中午饭啊?”
“啊?哦!哦哦!”独孤小秋突然想起从第一次见到柳苏苏便被她呼来喝去,顿时恢复平日的态度,“我马上走,马上走!”
说着落荒而逃,不料柳苏苏那些龙虎散之类的劲道还残存,左脚绊右脚摔了个嘴啃泥,又爬起来跌跌撞撞跑向山寨方向,冉倩雪正随着父亲到医馆来催促小秋回去,看到他这样狼狈,顿时又羞又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