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命相天定,死劫虽说会有转机,但你已经与他息息相关,水乳交融,天机将你屏蔽了,实属正常。”
“爹爹当年也说会有转机,所以不会有事的。”
“他既已入世,周身法力因着禁制,会使不出来,这次的阵法,他逃不出的。”公子说着狠话,躲在外间偷听的宁安小脸惨白,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我不要爹爹死。你是坏人,我打你。”说罢,宁安边哭边跑的冲过来,抡起的拳头却被包裹住了。
“臭小子,我是为你们好,才来规劝的,跑到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也就你娘才会心甘情愿的偷偷跟来。若不是你爹后来痴心一片,我早就让他早死早超生了。”将宁安扔回薛青的怀里,拂了拂衣袖上不存在的灰尘,重又说道,“到时候大锦皇帝用你们来制约他,你以为他真能逃出生天。”
“我不会成为他的掣肘,我这就去找他,有我在,他会无事。”薛青说完就将宁安重又塞回公子的怀里,“你将宁安送回祭魂宗,我去帮他。”说完,只见薛青劈手画出一道红线,空间似撕裂出一道裂口,回头看了一眼宁安,“宁安乖,要听赤枭的话,回去跟着外公,爹娘很快就回来。”
当年入世,周身法力被封,这会强行破禁,随之而来的反噬,激得薛青五脏六腑震颤不已,喉间似有腥甜涌出,强咽了下去。划开的人间道里,厉风阵阵,还有些刚死之人的魂魄在里面游荡,稍不注意便会撞上,薛青哪管这些,抽出发间的发簪,发簪抽长,变作细长的宝剑,竟是与封铮的不离有七分相像,只是更加纤细了些,名唤不弃,剑身发出青光,激荡着四周的孤魂不敢靠近。
空间再次震颤,裂口张大,薛青一脚踏了出去,眼前一片刀光剑影,到处都是死尸,拿着武器的士兵早已杀红了眼,哪管眼前是敌是友,举着刀就是一顿乱砍,没有章法可言,不是你死便是他亡,谁下手狠谁就能活命。
薛青堪堪避过,也只敢用剑柄劈晕士兵,急忙四处观望,寻找着封铮,呼出的声响也被刀剑的劈砍声遮盖住,只好,一路躲闪,一边寻找。
终于在一处山坳里找到了正在拼死厮杀的封铮,连忙飞身过去,砍翻了身后正要偷袭的士兵,有惊无险的挡在封铮身前。
“你怎么来了?”
“我不来,你就死了!”
“你不是给我测算过,有惊无险嘛。”
“赤枭说,天机将我屏蔽了,现在的我测算不了你的一切。”
“无妨,就是一点小伤,我还等着这一役之后带着你们母子俩归隐山林呢,会小心行事的。”夫妻俩背靠着背,抵御劈砍过来的匪徒。
“你还没发现吗?”
“发现什么?”
“所谓的剿匪不过是借口,我一来就发现了,这些人穿的是军靴,你的大锦皇帝想做什么,你难道还不知道吗?”装扮成匪徒的军士不断涌上来,封铮哑然失笑,是了,哪有源源不断的匪患啊,这大半个月,几次大小围剿,不说杀了几百,上千都是有的。“赤枭说,他也不知从哪找来的术士,在这山坳里布下了身死魂消的死阵,我们快及时收手,速速离去才行。”
“那宁安?”
“我让赤枭将他带回祭魂宗了。”
“好,那我们撤。”封铮吹响撤退的口哨,向山坳的内里奔去,“你私自破禁用了术法,反噬如何?”
“吃了药了,没事。”说完,喉间又是一股腥甜,薛青没忍住,吐了出来。
“还说没事,药呢!”封铮急的在薛青的腰间搜寻。
“不用找了,走得急,没带,我缓一会就好,你也别用术法,这本就是针对你的,小心为妙。”
身后的追兵,不间断的追逐,封铮几个飞身,纵身带着薛青好不容易离得远了些。疾行到山下,远远的就能见着乌央央的人群,严阵以待,人群中,玄黑金色的车架上,那个穿着玄金蟒袍,头戴龛龙金冠的赫然是昔日的好兄弟,五皇子,如今的大锦皇帝,齐渊。
“为了杀我,好大的手笔!”
“也就你这个憨憨,为他拼死拼活的,结果呢?”
“嘿嘿,现在知道了嘛!”封铮挠了挠头,笑的一脸傻气。
“你俩,这个时候还有必要秀恩爱吗?”赤枭飞落至两人藏身地方的一侧树干上。
“赤枭,你来了?安儿呢?”
“好得很,和臭老头玩的不亦乐乎。”其实哭的稀里哗啦的,谁劝都不行,赤枭没说,说出来徒增烦恼,没什么好处。“这附近都设了天障,这大锦皇帝请来的人,有些手段。”
“那怎么办?他要的是我,我出去。”
“开什么玩笑,你出去,这丫头还能不出去,一边待着,先看看情况。”
远处的齐渊依旧坐在车架里,神色安然,似乎胸有成竹,就这么等在山坳的出口处,按着那人的说法,只要守住这里,再配着阵法,就会万无一失。只要他入了阵,一切就都结束了。
“封铮,你可千万要来啊!”齐渊似是坐了太久,换了个姿势倚靠在座椅的边缘,案几上的糕点,被他拿起重又放下。
还躲在原地的封铮和薛青,还在商量着对策,赤枭张开双翅,有些暴躁,隐了身形,顺带着将封铮他们遮盖起来,躲过刚刚搜寻到附近的军士。“总这么躲着也不是办法,还不如出去大杀四方,不过区区两万人,还不够一翅膀扇的。”
“你敢,你不知道你是什么存在吗?在这凡世,你就是现世都会引起波动,还想扇翅膀,你信不信我跟你解除契约,让你回苍梧。”一点都没有身为长辈的觉悟,净想着添乱。
“说说而已,在这里躲着太憋屈了。”
“要不我去?”既然是封铮的死劫,那他千万不能出现。
“你开什么玩笑?”赤枭一巴掌打在薛青的头上,就知道这丫头在想坏点子。
“这个阵既然是针对你的,那么在没见着你之前,他都不会动手,我先转移他们的注意力,你再去想法子和赤枭破阵。”
“青儿,不可,他既然设阵,说明已然是知道我是方外之人,那这个阵说不定对你也有用。”
“我把镜花果也带来了,放心,鱼死网破不至于,但保命够了。”
来不及阻止,薛青一纵已飞跃而下,赤枭也只拉住了封铮,有军士听到声音,已经朝着这边走了过来,赤枭只好再次隐匿身形。
刚刚从外间的树林朝下看,因着山坳口并不大,是以看不全整个阵法的全貌,这会下来之后,倒是能看清齐渊为了断他们的后路,炸山断林,在河里下毒,真是无所不用其极,难怪他也不急,就这么等在坳口,等着封铮自投罗网。那边赤枭和封铮兵分两路,封铮擅长破阵,赤枭则原地观望,以防坳口处有任何变化。从薛青飞身而下的那刻起,齐渊就看到她了,但他依旧不动,他在等,等一个契机。阵前的军士则搭起弓箭,蓄势待发。
“你可真是好大的手笔,布这个阵,所费时日不短吧?”
“我猜到你会来,却没想到你来的这么快!”齐渊看到薛青停在了阵口,没有再上前一步,手掌握成拳,又松开。
“这么说,你还挺了解我的,能让皇帝陛下关注,真是受宠若惊啊!”薛青满脸得不屑。
“呵,我才是那个该受宠若惊的人吧,能让修仙之人为我开疆辟土,这是我的幸事,亦是我大锦的幸事,可惜啊!”
“可惜?呸!你有脸说可惜?”薛青抽出不弃,不弃的剑尖青光窜起,激射在地上,炸出一个又一个的坑洞,猛的抽向齐渊,军士们连忙架起盾牌,却被齐渊挥手喝退。青光在将要接近坳口的地方,被一层光幕挡了回去,一时间,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似是怕薛青看不清整个阵法布局,齐渊站起身,指着眼前的山坳道,“你和封铮都逃不掉的,你看,为了你们,我多舍得!”
山坳中所有树木尽皆除去,没有东西可以遮蔽,看来设下天障的人不是凡夫俗子,至少在符篆阵法这一途,拥有极高的造诣。可惜薛青并不精通阵法,这个时候若是有师兄穆锦笙在就好了。
“那我是不是还要多谢你看的起我们?”
“当然,封铮是陪我打天下的好兄弟,我许以高官厚禄,他为我征战沙场,这样不好吗?”就是因为你,这一切都结束了,想到这,齐渊已是有些疯魔,恨不得将眼前之人千刀万剐,不,挫骨扬灰都不足以解心头之恨。忽又似是想起什么,突然大笑,指着薛青,下令到,“射箭,我要她万箭穿心,她死了,封铮自然会出来,谁能将她射杀,我封他为王,赐封地,尊五代风华。”
坏了,原本只想着拖延时间,忘了现下自己的处境了,这不是上杆子递枪靶,找射嘛!薛青再想往后退,已然迟了,飞射而来的箭矢犹如虚与委蛇的毒蛇,从各个方向将薛青包围起来。薛青祭出不弃,青光四溢,慢慢的便开始力有不逮,还在远处观望的赤枭,眼见薛青挡箭的架势越来越弱,哪还管得了禁忌,急忙飞身而下,加入了挡箭的队伍。
“不是不让你下来吗?”
“看你死吗?”
“呸,会不会说话!”又一波箭矢射来,赤枭扇动翅膀,带动一股旋风袭向军士,但军士未有一丝波动,薛青心下讶异道,“怎么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