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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风动尘野(九)

夜寒凌用沾满污血的手掌狠狠的扇着苏木研的脸蛋,他再不醒过来的话他们都要完蛋。苏木研突然晕倒,要不是夜寒凌手疾眼快他早已经跌落到坍塌了的大坑里了,说是大坑,其实那就是通往地狱的大门,红色的岩浆在下面流动,说不定还会飞出满嘴喷火的恶龙。

苏木研慢慢的睁开眼睛,仰望着雨幕,夜寒凌来不及停下的巴掌狠狠的扇在了他的脸上,又在他的脸上留下了一个带血的巴掌印。

可苏木研依旧还是满眼深沉的看着雨幕。

“夜寒凌,你也死了啊!”苏木研微动着嘴唇说,又扭头看了看身旁的那个布娃娃。真好,连它也陪着自己死掉了。

夜寒凌懵了,苏木研以为自己已经死掉了。他原本想苏木研只是在回头的那一瞬间吸入了太多岩浆里喷出的气体,大脑瞬间缺氧然后晕倒了的,过度劳累,缺氧,应该不会做梦……但苏木研居然觉得自己已经死了,而且好像还清楚自己是怎么死掉的。

也就是说苏木研不是缺氧晕倒,夜寒凌面色苍白的坐倒在地上,遇到这样的鬼事情太过于烧脑了。一群黑影、一个不曾出手的神就够让他受的了,但是他感觉他们似乎已经遇上了其他的东西。

“再躺着就真的要死了。”夜寒凌还是站了起来,将那个布娃娃按在苏木研的脸上。

苏木研感到呼吸困难,看来他没有死,刚才只是迷迷糊糊的进入了某种幻境而已,而那样的幻境又太过于真实。

这样的事情苏木研以前倒是听说过,大地崩裂,巨龙振动着黑死的长翼从流动着的火海里飞了出来,它们喷射出带着硫磺的火焰,龙鸣声使人们陷入幻境,最后连同幻境葬身于火海。

而现在大地已经裂开,暗红色的岩浆在火海里流动,空气中弥漫着硫磺燃烧过后的味道,苏木研刚从梦境中挣脱了出来。

苏木研无奈的笑了笑,把那个湿漉漉的布娃娃人到了一边,用冰冷的语气对夜寒凌说:“团长,你见过满嘴喷火的恶龙吗?”

“在梦境里见过,怎么了?”夜寒凌看了看他,依旧用着他那冷冰冰的语气说。

“我好像看见了哎!”苏木研目不转睛的看着雨幕,一双黄金色的瞳孔与他对视,苏木研觉得它的眼睛就像无尽的永夜。

“嗯,你看见了。”夜寒凌也紧紧的盯着那双硕大的瞳孔,黄金色的光芒在瞳孔下流溢,像是流动着的金色的火焰。

这时候一道黑影重重的撞到了夜寒凌的身上,黑影残断的骨骼刺穿了夜寒凌的身体。夜寒凌手握横刀向那道黑影砍去,一脚将那道黑影连同刺到身体里去的断骨踢开,温热的鲜血瞬间涌动了出来。

夜寒凌伸手捂住肚子,冷哼了一声,伸出那只握着横刀的手轻拭去嘴角溢出的鲜血,倾盆的大雨掩盖去了他额头上的汗珠。黑影又来了,在地面停止塌陷的时候。

血,鲜红色的血,不同于那些粘稠的黑血,夜寒凌的血。夜寒凌挂彩了,小腹上让黑影捅了一个窟窿,暖洋洋的温血从他捂住的伤口上流下,滴到了苏木研的脸上。

“夜寒凌!”苏木研惊叫。

“真烦,被那个东西刺了一下还挺疼的呢!”夜寒凌笑了,“真想点一只烟啊!”

“别你他妈的笑啊!”看着鲜血从夜寒凌的嘴角溢出,苏木研对着他大吼。

苏木研用长剑割开夜寒凌被黑影撕的零零碎碎的衣服快速的扭在一起,像使用绷带一样绑住夜寒凌的伤口,他从来没帮别人处理过伤口,也不知道这样会不会有用,但至少不至于让夜寒凌流那么多的血。刚才的夜寒凌确实笑了,但苏木研不需要他在这种情况下笑,他也没有心情去看他笑。

雨水不停的冲刷者夜寒凌的伤口,但他的全部注意力却都用在了挥舞横刀上,黑影们像潮水一样涌动而来。夜寒凌还在不停的挥舞着横刀,就像为国而战的骑士被无数的长矛刺得像个刺猬却依旧还在挥刀砍着手握长矛的敌人。

夜寒凌的视线越来越模糊,他看不清有多少黑影再朝他们奔来,只是听见他们在雨幕中发出咦咦哇哇的声音。但夜寒凌又觉得黑影似乎并不是在冲向他们,而是不断的从他们身旁越过,像是要去围攻什么东西。

“是龙,是龙,是龙……”苏木研拿上布娃娃拉着夜寒凌奔跑,巨龙用双翼支撑在地上向四周喷射着火焰。

在神到故事里,龙一直都和神有仇,塔尔塔洛斯里的空旷超出了神的认知,而哈迪斯所掌管的冥府只不过是塔尔塔洛斯里的冰山一角,而其余更广阔的部分则属于力量与魔法的操控者—龙。据说盖娅曾不满于宙斯取代了克洛诺斯的神权,与塔尔塔洛斯里的巨龙生下提福俄斯,提福俄斯便曾到奥林匹斯神山将众神吓得四处逃窜。只是神创下的历史将神描绘成了高于龙族的存在,而神族的没落与人类的兴起却似乎也和龙族有关,龙族终结了神的时代,退回到塔尔塔洛斯里的极渊。

巨大的火球从巨龙的嘴里喷射出来,空气中迷茫着硫磺燃烧后的味道,黑影们发了疯似的抽咽这涌向巨龙,瞬间葬身于无尽的火海。

“团长,巨龙!”苏木研无比的激动,他曾幻想过自己是一头趴在山头上喷着火焰的巨龙,巨龙的火焰将苍穹都烧得火红……

“你知道巨龙除了象征着力量、魔法、邪恶还象征着什么嘛?”夜寒凌一边跟着苏木研奔跑一边说。

“战争?”苏木研拉着夜寒凌奔跑,他竟忘记了夜寒凌的肚子上被刺穿了一个窟窿。

“也许吧,但我觉得它还象征着勇气与自由。”夜寒凌用沙哑的声音说。

夜寒凌的身体猛然的倒下,倒在了浑浊的积水之中,苏木研伸手去将他扶起,才发现他的身体已经如灼烧过的长剑一样烫手。夜寒凌的伤口沾染了太多的雨水与污血,他的身体已经出现了灼烧的迹象了,在这样淋雨的话他可能会死掉。

苏木研想找个什么地方避雨,但所有的房屋都被昨天的骑盗烧毁了,而这样的大雨又没有任何一棵大树可以遮挡,何况四周都流动着暗红色的岩浆,根本就不可能逃到外面去。

苏木研用布娃娃盖住夜寒凌的伤口,四处拉扯着黑影们的躯体,地上的积水太深,他得用东西堆起一座没有积水的小山。苏木研将夜寒凌扶到小山上躺下,勾着腰用自己的身体为他去挡雨。

苏木研忽然看了一眼他那只裹满布条的左手才恍然大悟,他这个小怪物可以控制二十一块木板成各种各样的形状,何况搭建一间避雨的小屋还用不掉二十一块木板。苏木研奋力的将夜寒凌抱下小山,在小山上搭建起来一间木板小屋,只留一面用来看着巨龙与黑夜们的战争。

夜寒凌静静的躺着在小木屋里,苏木研用一块小木片封住了他的伤口,虽然木片没有什么治疗效果,但它至少可以保证让夜寒凌不再流血。

神已手持长剑与巨龙厮杀在了一起,他自始至终都没有向苏木研和夜寒凌发起然后进攻,但他此刻却剑指巨龙。

也许是神根本就不屑于向夜寒凌和苏木研发起进攻,毕竟他们在黑影中都只能拼命挣扎,而巨龙只需张口喷射着火焰黑们便葬身于火海。

废墟开始变得空荡,没有了那些嗜血的厉鬼,剩下的是神与巨龙之间的战争。

“原来这才是世界啊,我还以为那种狗熊一样的兔子已久够扯蛋的了呢!”

苏木研转身看了看熟睡中的夜寒凌,他睡得那么安详,这个世界如何动乱都与他没什么关系,只要他不做什么噩梦就好。什么巨龙飞上苍穹张开巨颚喷射着火焰,什么满世界都是大雨倾盆,这些事情和一个睡着了的人又有什么关系呢?

巨龙幻化成一道身着黑袍的巫师模样,他也扭头看了苏木研一眼,眼睛里依然是流溢者黄金色的流火。苏木研绝得毛骨悚然,先是被神注视着,现在又惹巨龙投来了异样的目光。

“快走!”夜寒凌刚刚睁眼便握起身旁的修普诺斯走下小山,苏木研脱下那被撕得不成样的衣服给夜寒凌披上,紧紧的跟在他的身后。

“这些黑影是什么东西?”苏木研问,他不知道那些黑影算是些什么东西,即便他们也和常人一样有血有肉,甚至还知道疼痛与恐惧。但他们确确实实也只是向嗜血的厉鬼一般,不在乎同伴的死亡,不在乎常人在乎的一切。

“你不是害怕鬼吗?他们就是嗜血的厉鬼。”夜寒凌轻轻的说。

“鬼不是那种飘忽不定,像灵魂一样的东西吗?”

“那鬼岂不是比神和龙族都还要玄乎了?”夜寒凌问。

“说得也是,不过龙还真是令人毛骨悚然啊!刚才他只是看了我一眼,我便觉得全身发寒。!”苏木研说。

苏木研回忆着龙那金光流溢的瞳孔,这么多年了,他一直都幻想这自己就是一条神秘而孤独的巨龙,但刚才那个眼神却又使他对龙族感到畏惧。

自从苏木研离开了老骑士以后他就遇见了太多诡异的事情,神都渴望的修普诺斯落到了他的手里,落雨而又月色明亮的黑夜,大雨无法淋湿的火焰,还有那满嘴都是火焰的巨龙,绝大多数人一辈子都不会遇见它们中的任何一件事情。

他真的很想弄清楚自己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怪物也总归有个种类什么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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