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如墨,繁星璀璨,无月。
在景和王朝一统华清之地这四十多年来,这样的宁静都是少有。其实夜都会有,声音总会退去,只是人们的那一颗永远保持炽热的心静不下来罢了。
独自站立在麟台之上的昭稷王眺望着他潜藏在黑暗中的无际江山,时至今日,他终于达到了一扫江湖的目的,但其中付出的代价又是何其大,谁又能记得在这场乱斗中,流下血与泪的其实都是同胞?
原本自信满满的昭稷王如今也不能确定了,这样的结果对于他的景和王朝究竟是利是害。如果,当初采纳了黄仲永的“东出之策”,他此刻是否已成为了四清之主呢?
“罢了。”年迈的王紧了紧披在身上的大衣,他知道自己会在史书之上留下浓重的一笔,不过他也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也很有限,能留下的……也仅仅只是这一笔罢了。
某处的一片树林中,一辆马车在其间的道路上缓缓而行,挂在车顶四角的风铃不断摇晃发出清脆的声音。马车的木轮早已被柔软的皮革裹住,在这样优哉游哉的速度之下,车厢根本感受不到太大的震动。
驾车的是一位花甲之年的老头,半靠在车厢的木壁上,偶尔挥动一下御马的长鞭。他的眼睛眺望着远方那一帘名为“天河”的瀑布。
他身后的这位主人几十年都不曾想过要出门,今日一时兴起无论如何也想要来看看这一片奇景。
蓦然间,他在那片纯白的环境中看到了一个黑影闪过,不由得苦笑了一下,侧头向着身后道:“难为芳菲主人有兴赏景,可不巧有人先登了。”
车厢的帘子被芳菲主人挑起一角,露出一只丹凤眼来,虽只见一眼,却也透露着其主人的三分英气、三分妩媚、三分睿智与一分慵懒。
她这一眼望去,恰好看到一道剑光冲天而起,“天河”之水被这一剑切成两半。她吃了一惊,秀目闪烁不定,这样的一剑她自问是做不到,天下间她也想不到有谁能够做到,便脱口而出问道:“这是谁?”
老头驾着马车渐渐靠近了些,也能在恍惚间看出那人的特点,答道:“看样子,似乎是张小闲。”
芳菲主人默不作声地想了想与这个名字相关的记忆,疑惑道:“我多年之前也曾见过他一面,那时他以‘神指’冠绝天下,有‘万夫莫开’之名号,如何也用剑了?”
她说着细看了看,竟然还是左手持剑!
“哈哈,芳菲主人久不问世,不知此人后来事也不足为怪。”老头二指捻须,似乎感叹,又似遗憾道:“如今世人都称他‘指剑双绝,人间武极’,好一个奇才啊!”
谈话之前,张小闲已一剑刺入瀑布之中,剑花挽出,从瀑布之中抽出一条水龙。他向后跃起,水龙也随之而动,一头被长剑所引,一头连接在瀑布之中,竟有数丈之远!
张小闲一剑斩出,剑气纵横之下,水龙被斩成数段,一声爆响后,化为纷纷水珠似暴雨般落下。
万法皆由一剑生。
再有一剑破万法!
莫过于此。
“呵呵。”张小闲讽刺似的笑了笑,刚才那一剑似乎花费了他的所有力气,后退了两步用剑柱在地上,抬头一看,天河瀑布早已恢复了原样,那还有他留下的半点痕迹?
“孤影承花一剑香,为谁争剑为谁狂?”张小闲将握剑的左手高举,拼尽全力将这口陪伴了他数十年的宝剑往‘天河’投去,没了主人的掌控,宝剑在这般强大的水流中与一片浮萍没有任何区别,转眼便已匿迹。
“‘一言诛仙’后,道心已失剑已黄。”老头看着那道身影连续几个闪烁之后便失去了踪影,叹了口气,说道,“他,走了。”
芳菲主人放下车帘,在车厢内正襟危坐好时,她已经恢复了平常古井不惊的模样,“那我们,也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