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走走?”张小闲没说话,可刘玄已经当作他的答案已经说出口了,他实在太了解张小闲这个人了,优柔寡断又善于决断,残酷无情又软弱多情,寡欲又贪婪。
有一条近在迟尺的路,张小闲是不会放弃的,除非这条路通往的是其它方向。
张小闲白了刘玄一眼,骂道:“走个屁!老子身体这么虚弱,走出这个门不被风刮走,回来也得染上个风寒躺个几天。”
“难得天下第一的张大侠也会有害怕的东西。”刘玄斜着眼笑了笑,意味深长,“不过你张小闲真的已经虚弱到这个地步了吗?”
张小闲没答话,也无法回答。就算他内力尽失也比常人要强上百倍,一个从高处跌落的人最最起码也是见过远处的,只要没把他摔死,他的见识永远都是一笔宝贵的财富。况且张小闲不是从高处,而是从最高处,摔到的地方不是平地上。
起码他的体内还是有一些内力仍在的,尽管已经粘稠不堪。
没有《一川镇海决》,还有推气过宫。
说来也奇怪,明明推气过宫也是依赖内力才能做到的。但不知道为何,内力不听使唤的张小闲对于体内的血液的控制却更加得心应手,如果是常人大寒的冬天站在外面一长肯定会出现手脚冰凉的现象,但张小闲不会,他的血液流动比常人灵活数倍,只要他想,完全可以让整个身体保持完全一样的温度。
对于这件事,张小闲原本是不想表露出来的,他的张狂是他低调的一种方式,他把一些东西暴露出来,也仅仅是因为有些东西他需要去掩饰罢了。就如同他行遍华清,所有人都知道他在找毒鬼龙,却鲜少有人知道舒默的存在;所有人都知道张小闲的霸道与无阻,却鲜有人知道他的脆弱与无助。
其实再次遇到剑凡的那一夜,张小闲胸膛上被留下一道触目惊心的剑创时,他完全可以在没有任何外力相助的情况下抑制甚至是不让血液流出。但张小闲没有这么做,一是因为当天的困境已经不是止血所能够扭转的了,二是因为将完全的自己暴露出来,总会让人觉得没有安全感。
多多少少隐藏一些东西,总有让人有种高高在上的感觉,这也是人保留自尊的一种方式。
然而在刘玄面前,张小闲很难做到这种隐藏,这家伙的眼睛可不比剑凡的心眼差。
“走吧!小晚还不知道你已经醒了呢。”刘玄把为张小闲准备的衣服用木盘子端了过来,放在床边的炕桌上,又拿了一双鞋放在地上。
在黄仲永的府上找一件下等的服饰可以说得上是千难万难,就算是下人的穿着也不比小郡城里的地主老财差。倒不是黄仲永热爱铺张,而是人的地位够高了,权力够大了,最不缺的就是这些东西,上面有赏的,下面有孝敬的,黄仲永向来都是来者不拒,有多余的就通通打赏了出去。
这位相爷是出了名的收钱不办事,甭管你送他多少东西,他对你还是该冷时冷,该热时热,也正是因为如此,张怀明还在世时,权势总是能胜过黄仲永一筹。就算是这样,愿意做这有去无回投资的人还是不在少数。
张小闲将最外面的一件裘衣穿上后,轻轻地抚了抚胸口的剑创,这道伤注定会为他留下永恒的烙印,但至少现在已经不妨碍他做出一些轻微的举动了。张小闲有稍稍活动了一下,这套衣服大小刚好适,不难猜出是专门为他量身定做的。
最近这几日的天气开始渐渐有了好转,虽然不怎么见到太阳,可也基本上不会让人感觉到太过于寒冷。但这也只是在寻常人的感受,至少张小晚在每天下湖之后的一段时间都会冷得直哆嗦,好在练功会让他的身体快速的转热,时间一长竟也感受不到是在寒冷的水中了。
手中提着的还是那一口叫短命的剑,但此时持剑的人已经不似从前。
张小晚左脚踩在距离池底不到两尺的水面,在脚尖前方激起扇形的水波,整个人借了力道再次旋起,与此同时手中短剑将波涛迅速斩成三段。
现在以张小晚的速度,最多也只能在空中转身的时候出两剑。
他的右脚比水波要先落回水面,这一次却只荡漾出淡淡的波纹,撞上池塘的边沿又悄悄折返。
原本在这块池塘中有数百尾锦鲤,水被抽去之后,仅留下了原本数目的十分之一。黄仲永闲来无事时便会在池塘边上随意洒下几把鱼饵,就能看到数尾朝天的景象。
这些锦鲤被黄仲永练得个个灵活,游到张小晚身旁的这一尾被湖面上的波纹掠过,摆尾的动作顿了顿,才刚一停止前进的它立马被张小晚一剑刺了个透。张小晚没有给血液在水中蔓延的机会,迅速将短剑抽出水面,横剑一挥将随之而上来的锦鲤甩到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