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通”一声,龙總跪在叶浮生面前。
“先生、我、我……”关键时刻,龙總结巴了。
叶浮生叹口气道:“你是好孩子,可我命犯太岁,跟着我,迟早惹上血光之灾。”
“如果不是先生仗义援手,龙總早已死过几回,就算将来真遇到血光之灾,不过是还了先生人情,我不怕。”这次龙總没有结巴。
徐成峰哈哈笑道:“小娃娃有江湖人的义气,三儿,你就收了他吧?”
这次叶浮生没再拒绝,一撩袖袍端坐道:“长者为尊,既然大师伯替你作了引人,从今天起你就是魔术行的人了,咱们这行祖师爷是唐太宗李世民,也称李园门人,这点你要知晓。”
“入师门得有引荐保人,但情况特殊,繁文缛节就免了,你是我徒弟,时机妥当,我自会教授你本门技法,魔术门派规矩甚多,但有一条,本门机关秘密,便是死,也不能对外透露分毫,你能做到吗?”
“徒儿死也不会辜负师门。”龙總强忍着不乐出声来。
徐成峰扶着把手起身道:“虽说此地简陋,但师门规矩必须遵守。”说罢缓缓走到床边,从床下抽出一口黑木箱子。
“这……如行仪式,是否安全?”叶浮生有些犹豫。
“此地虽然不是火凤厅,但是砖房,我一个瞎子都不怕,你怕什么。”
说罢,徐成峰摸索着从箱子里取出香烛之物,还有一口巴掌大小的陶罐,整齐摆放在地下,他表情肃然道:“师父不在,年长者为尊,就由我代师尊行祭拜仪式。”
说罢他又对龙總道:“小子,此地石屋简陋,人丁不旺,却也是我这一门开堂授业、延续香火之大事,自古成大本领者,必受万般劫难,火师更是如此,你可知火的厉害?”
龙總感受到了强烈的仪式感,不自觉绷紧了身体道:“徒儿知道。”
“你可知烈焰焚体的痛楚?”
“我知道。”
“入我门、拜火神,你愿以血肉之躯祭祀火神吗?”
“我……”龙總额头渗出汗来,但他略一迟疑,便大声回复道:“愿意。”
“好,先伸出你的左手。”
龙總依言而行,徐成峰一把攥住他的食指,用力紧握,龙總忽然觉得大师伯掌心变成了一块烙铁,火热滚烫,他表情立刻显出痛楚神色,却紧咬牙关,一声不吭。
“再伸出你的右手。”随即右手食指也处在滚烫中。
十指连心,龙總痛的眼前发黑,几乎要晕过去时,徐成峰终于松了手。
“噗……”龙總连吹双指,见指甲盖子都被烧糊了。
“不过两根手指,你就受不了了?还做什么火师?”叶浮生厉声呵斥。
“是、徒儿知错了。”龙總赶紧将手放回腿边。
“龙總,你想好了,接下来便是烈焰焚体,一不小心,就将化为灰烬。”
“我、我想学本领,望师父,大师伯,二位成全。”龙總眼珠子都红了,大声咆哮着给自己壮胆。
“既如此,便以你身体,祭祀火神。”
叶浮生提起陶罐,对龙總头顶倒出一股菜油般液体,瞬间淌满全身。
“这是西域火龙油,一旦点燃,悔之晚矣。”
“我、不怕。”
“好。”
叶浮生抬手将一团火苗弹在龙總身上,轰隆一声,火龙油剧烈燃烧,龙總顿时成了一团火人。
与此同时,一股蚀骨剧痛瞬间传遍全身。
这是活烤之痛,龙總实在忍受不住,正要用手拍打火焰,就听叶浮生大声道:“赶紧,绕圈疾走。”
龙總依言,在小屋子里快速转圈,耳朵里充斥着火焰燃烧时,发出的“呼呼”声响。
风吹火势,龙總痛感稍减,于是他越跑越快,忽然,眼前火光消失了,身体的灼热感一散而空,一阵清凉透体而入。
龙總深吸一口气,又听到身后有异常声响,转身望去,顿时倒抽一口凉气。
只见有一道与他体型完全相符的人形火焰,站立不动,熊熊燃烧。
原来龙總身体火焰并非熄灭,而是“分离”出去。
龙總惊呆了,望着人形火焰一动不动,就听叶浮生道:“这便是火神,焚香祭拜。”
他这才反应过来,赶紧点燃香烛,对着人形火焰跪地磕头。
三拜之后,火焰晃动几下,便分裂成无数火团,飘往高处,火焰遇着瓦片,嗤嗤作响,渐渐熄灭了。
“祭祀火神,是看你能否克制大火燃身的恐惧,小子,你的沉着,出乎老瞎子的预料。”
徐成峰说罢,从腰里抽出一块墨绿色的玉牌,对龙總道:“若诚心火术,不起歪心,你将来必有一番成就,这块龙王石,是我的贺礼。”
“大师兄,龙王石是您的传家宝,就这么送给他,出手太大了。”叶浮生道。
“收徒弟是咱一门的大事儿,我理应祝贺,再说这块龙王石,挂在瞎子身上就是浪费。”
龙總见叶浮生点头,才恭恭敬敬接过龙王石,对徐成峰磕头道:“多谢大师伯。”
接到手中,龙總才知龙王石并非普通玉石,握在手里,仿佛有一滩凉水在手掌中蔓延流动,那种柔软清凉,直入肌肤的感觉,是如此的真切。
他暗中觉得奇怪,仔细观察,只见玉石呈扇形,和他一只手掌差不多大小,侵入玉石内的黑色石墨,像极了一条张牙舞爪的黑龙,虽然屋内光线阴暗,却能清楚看到,玉石表面闪烁着油脂般的光泽。
仿佛一片波光粼粼的青色湖水中,一条黑色巨龙静静潜伏水底。
“你姓龙,这块玉又名龙王石,这就是缘分,一定要珍稀。”叶浮生道。
“徒儿记住了。”
叶浮生示意龙總起身,转而对徐成峰道:“大师兄,二十年了,我……”
徐成峰却微微一笑、轻描淡写道:“不用说了。”
或许,徐成峰从来没有怪罪过他,但,叶浮生整整煎熬了二十年,今天,他终于得到了徐成峰的宽恕。。
“大师兄,咱们兄弟就在上海安顿,如何?”
“你也知道,砖厂最讲究火,凭着师门手艺,砖厂恨不能把我当爷供着,这些年我吃喝不愁,心满意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