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居然“屈尊”来见一位名不见经传的魔术师,这可是天大的面子。
龙總赶紧在叶浮生身后站好,只听走廊里传来一阵不急不缓的脚步,片刻,身着白色长衫的花小蝶出现在门口。
他身材消瘦,个头偏高,一对长眉斜飞入鬓,细长双眼精光闪烁,虽然五官精细,然而目光闭合之际,凛然霸气不自禁的透露而出。
“叶先生,贸然来访,还请见谅。”花小蝶抱拳施礼。
“这么晚了,劳烦花会长走一趟,叶某真不敢当。”
花小蝶做了个“请”的手势,走进屋里道:“虽是第一次见面,大家都别拘束,咱们坐着聊天。”
龙總泡了三碗茶,分别端给三人。
花小蝶的手,手掌并不大,手指修长略显秀气,左手拇指套了一枚古彩斑斓的玉扳指,接过茶碗,他微微点头道:“多谢。”又对叶浮生道:“花某今日特来欣赏叶先生新作,果然不同凡响,散场后心绪难平,便过来了。”
“花会长能来,是叶某天大的面子。”
“嗯。”花小蝶点点头。
剧场经理起身道:“您二位聊着,我就不陪了。”说罢起身出门。
龙總正打算给花小蝶茶碗蓄水,只见他盖住茶碗,又拿起盖子,神奇的是,碗里的水居然满了。
叶浮生道:“先生这手虽然不露声色,但功力尽显,着实高明。”
花小蝶微微一笑道:“不过是个玩笑,叶先生不必当真。”说罢他掀开袖子,袖袍里居然插着一根细细的水管。
龙總差点笑出声来,叶浮生却只是“嗯”了一声道:“花会长为何事来?还请赐教。”
“今日拜访叶先生,只因求贤若渴,不知先生是否愿意来花某小店捧场?”
“按理说人往高处走,叶某当然想去更大的舞台施展抱负,不过陈经理对叶某有知遇之恩,就这么走人,实在拉不下脸。”
“可以理解,江湖人义字为先,那么……”花小蝶顿了顿道:“叶先生可否偶尔驻场?花某愿奉上当日所有收益。”
这次叶浮生没犹豫道:“承蒙花会长看得起,您需要,叶某随时过去。”
“好,好。”花小蝶虽然高兴,但没有多说一字。
之后两人闲聊几句,花小蝶起身告辞,关上门,叶浮生脸上笑容便消失了。
“师父,您去他那儿,不光是为了钱吧?”
叶浮生则叹了口气道:“没想到,罗海成居然是他的人。”
“什么?这、您是如何看出的?”龙總吃了一惊。
“若真是以水管蓄水,我还能看不出?他这么说,只是为了糊弄你,否则以花小蝶的身份,来这儿变个小戏法,与身份不符,他这么做是彰显实力,警告我,不要再针对罗海成。”
“难道,他凭空续水,也是魔术?”
“这一手看似平淡无奇,却不借助任何道具、外力,实现无中生有,真是顶级的手法。”叶浮生赞道。
说罢,伸手按在花小蝶用过的茶碗上,片刻一股轻烟袅袅升起,松开手,只见茶杯里的水已满溢到口,几乎要涌出来。
“您也会?”龙總又惊又喜。
叶浮生却略显疲劳道:“花小蝶续出近半杯水,却举重若轻,我不过续出小半口水源,却累的够呛,高下立判。”
“您专于火,水这块不如他也是正常。”
“或许吧。”话虽如此,语调却颇为失望。
叶浮生有吃宵夜的习惯,演出结束必点“大兴”的“菜肉大馄饨”,原本是陈经理亲自跑腿,但从今天开始,这活儿就由龙總“接下了”。
天罗剧院所在,并不像大世界广场那般繁华,深夜的街道空无一人,只有戏院斜对面的“大兴馄饨馆”透出光亮。
走进小吃店,龙總略感意外,只见四个喇嘛坐在靠里的一张桌子,每人面前都摆了一碗馄饨,小店里不断响起“吸溜吸溜”的吃喝声。
和尚都吃肉了,果然是一群江湖骗子。
买好馄饨,龙總一路小跑回去,等师父拿起汤勺,便将“喇嘛吃肉”的事儿说了一遍。
叶浮生笑道:“不奇怪,藏地气候苦寒,不利蔬菜水果生长,当地僧人不吃荤,总不能等着饿死?”说罢自顾自的吃起馄饨。
自此,龙總正式跟随叶浮生“学艺”,除了坚持不懈的练习“吞宝剑”,叶浮生另外又教授他一些简单的手法和基础知识。
七天时间,龙總硬是背全了魔术术语,以及“粘、挂、托、藏、掏”,五种传统魔术的表现手法。
这天一大早,叶浮生将一张薄如蝉翼,色泽蜡黄,巴掌大小的一张薄纸放在台面,微风中,纸张轻轻晃动,叶浮生道:“看仔细了。”说罢举起手背,对着龙總。
忽然掌心窜出一团火焰,一闪即逝。
这团火没有温度,也没有烟尘,更像是一团光,叶浮生道:“我使的,是魔术中最常用的手法,叫‘点火纸’,目的是为了转移观众注意,暗度陈仓,取出道具。”
“千万不要小看这门技术,点燃一张火纸要用到手法、身段、眼力,今天你要学的,便是‘藏纸’。”
龙總拿起火纸,翻来覆去看了一遍道:“这张纸虽小,但也和手掌差不多,仅凭一只手,无法完全遮掩?”
叶浮生微微一笑,左手按在桌面道:“我左手一共藏了五张火纸,你却没有发现。”说罢,连按五下,桌面多出五张火纸。
“这……”
“慢慢来,一些基础手法你已经掌握,藏纸对你来说并非难事。”
之后叶浮生出门办事,龙總则沉心静气,练习藏纸手法。
一旦投入,外界纷扰便充耳不闻,龙總反复试验各种手法,最终“吸”住了火纸。
所谓“吸”,是魔术的一种手法,手背微微拱起,利用掌心夹住道具。
这一手法的关键在于掌心有力,手型自如,才能不被看出破绽。
龙總正在反复练习,忽听“啪嗒”一声轻响,循声望去,只见一名身着紫红色袈裟的大喇嘛,悄无声息站在屋里。
龙總吓了一跳,只见喇嘛身材高大,皮肤黝黑,最明显的是面部正中的鹰钩鼻子,正是前些天,在米铺遇到的那名红教喇嘛,今天他戴了一顶莲花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