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筱蕊坐在办公桌前,想着真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呀!
“筱蕊,我知道个人隐私不应过问,即使是老师,亦不能倚老卖老。可是我们体制一向如此,你在国外这几年,大体也是这样吧,舆论可怕!”
年届六十的老师一脸和煦的看着丁筱蕊。
“您说的是,哪里也没有绝对的自由,公和私不能彻底分开!”丁筱蕊接着话表示理解。
老师点点头,颇有些惋惜地切入正题,“你的事我也听说了一些,虽然这并不能证明你在工作上有什么不妥,但是所里再三考虑,决定你先休假一段日子,正好你刚回国,可以适应适应,先把手里的课题先交给周瑾吧。”
丁筱蕊已经想到,没有多问,只问了一句,“老师,我知道,因为我个人问题给所里带来不必要的麻烦,我也是很抱歉。老师,我问一句,那我什么时候能回来上班呢?”
“等通知吧!筱蕊,你是我看着成长起来的,学术能力强,不要自毁前途!”老师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丁筱蕊,这是她一手带起来的学生,读书的时候乖巧勤奋,领悟力也好,跟着爱人出国也读了博士学位,回国到所里工作也是引进人才。
她怎么也想不到这么乖巧温顺的女孩子居然是离婚回来的,也不知道怎么还和娱乐圈扯上了关系。做了一辈子科学研究的研究员,如何也想不通他们这天天不是试验田就是实验室的,怎么就和明星那么有距离感的人员搭上了边,更无法想象她可能为了那个明星舍弃了自己的婚姻。当然作为领导,她无权干涉,可是作为师长,她不由替她忧心。
丁筱蕊明白老师最后话里的弦外之音,老师这是在告诫自己。她一直把老师当做长辈来敬重,老师的话在自己心里还是分量很重的。
丁筱蕊连连点头,“那是我研究生琼大的同学,后来肄业去唱歌了!”她向老师解释着,她的老师也是琼大校友。
这个与蔬菜打了一辈子交道的老研究员,脸上笑笑,示意丁筱蕊不用紧张,表示自己不在意这些事,但是她心里颇有些吃惊感慨,现在的年轻人,好好的学不上,到去学做明星,这在他们这一代看来不亚于天方夜谭。
丁筱蕊想着方才的谈话,不由有些失落。此时,周瑾领着赵小童进来。
“妈咪,我没有被发现,你有被发现吗?”赵小童一脸激动地跑到丁筱蕊身边。
丁筱蕊看着欢快的小脸,脸上不觉失了忧愁,带着笑意,摇摇头,“妈妈也没有被发现!”
“哈,give me five!”赵小童雀跃。
周瑾看着母子俩愉快的击掌,也跟着笑起来。
“周瑾,这是我手上课题的资料,你先接手吧,又什么问题,随时电话联系!”丁筱蕊和周瑾交接。
周瑾脸上的笑一下子消失,瞬间愁容惨淡。
“师姐,唉,你刚回来就出了这事,所里也是,这和你有什么关系,难道还能影响田里的大白菜产量不成?我先替你盯着,等你回来自己好好抓着吧!”周瑾有些忿忿。
丁筱蕊知道她是为自己不平,安慰着周瑾,“没事,正好就当放假了,这么长的假也是难得,我正好带小童出去转转,他还没逛过北京呢!”
谈论间,又有人敲门,急促有力,显然有急事。汪伟探头进来,急色匆匆,如临大敌,“筱蕊,你赶紧收拾一下从小门出去,走巷子那边出所,来了一大帮记者要找你,老余正在前面拦着呢!”
丁筱蕊听完,赶紧收拾东西,周瑾送他们离开。周瑾站在小门口,看着丁筱蕊和赵小童的背影消失在视野里,有些怅然,正欲转身回去,见门口老大爷从门房探出头来,“周瑾,那就是你师姐吧!这年头,世道都坏了,什么难听写什么,管你真的假的,是死是活!好好一个姑娘!得!”
周瑾无奈一笑,点头,往实验楼走去。
老大爷看着人都走远了,才收回头把目光放在手中的报纸上,赫然登着丁筱蕊和纪铭的照片,他越看那男明星越觉的眼熟,好像哪里见过,可是人家是明星,哪里容易遇见。可能是电视上脸熟吧,老大爷想着。
周瑾正往回走,就看见玻璃温室门口一大堆人挤在那,不觉把注意力放在那边,走了过去。到跟前,才发现是余老师带着实验室几个男生还有工人把一堆记者往玻璃温室里请。
周瑾差点没笑出声。说是请,不如说是赶,只见一向斯文的老余不断使着眼色,指挥着几个男生和工人们团团围住这几个记者,美其名曰参观温室,实际上是把人家像轰猪一样把人家往里赶。
嘴上不断说着客气话,“记者同志们啊,欢迎你们来,我们最希望你们来报道我们的新品种呢!我们正愁没有渠道,联系不上,你们自己上门了,真是感谢啊!”全无平日的不屑刻薄。
几个记者开始还企图尝试着逃脱包围,可是平日捉着笔杆子的书生哪里是常年扛土翻地的男生们的对手,和那些久日混迹于泥土的工人们相比更没有优势。只能由着别人团揉,全都进了玻璃温室。
周瑾跟在后面,心里想着余老师这几年主任没白当,手腕高明的很。看着一个个有苦说不出的记者们,更是替他们庆幸,“幸亏师姐没在隔壁畜牧所,要不那一个个兽医般的,这些小鸡仔还不知道怎么挨收拾呢!”
老余打着头阵,工人押后,带着记者们认真参观新品种,“这是金玉,抗病,长得翠绿喜人”,“那是紫色贵族大白菜,白菜和紫甘蓝的杂交品种!”老余一个一个细细道来。
记者们是越听越心里叫苦,他们都是带着任务来的,纪铭绯闻女主角的影子没见到,却在这里听这不相干的蔬菜经。头上都急出细细密密的汗珠。
老余见记者们个个苦瓜脸,心里一阵好笑,“记者同志们,你们不写写记记么,照片也不拍一些么,回去怎么写报道啊?”
记者们个个孙子似的应着,纷纷拿出相机拍起来,心里咒骂着,“女主角没拍到,倒是拍了一堆茄子白菜,这回去不挨骂才怪!有可能饭碗都不保。”
“记者同志们,你们都在门口登记过了吧!回头报道出来,记得寄杂志过来啊!”老余穷追不舍。
记者们应接不暇,“啊,啊”“是,是”,一时间应承着,他们心里明白,打着记者的幌子进来采访科研人员,不能明晃晃直说是娱乐记者,恐怕是大门都进不来。
一个记者在后边,左看右看,想看看有没有出口,忽瞧见北边玻璃墙处有一排硬纸壳似的遮挡,心里悄悄想着偷偷溜出去。
他这贼眉鼠眼,四下张望的样子全落在老余眼睛里。老余不动声色地忽然一指北边那些湿度调控装置,嘴中悠悠吐出,“我们这个玻璃温室造价上百万,最贵的就是智能调控了,记者同志你们看见我指的那边了没,那是控制湿度的装置,要是搞坏了,不是我吓唬各位,你们这辈子估计都要留在我们所打工了。”
老余说完,只见那个记者低下头,不禁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老余赶紧关切的问起,“最后那个记者朋友,是不是温室温度有些高,湿度大,出了汗啊,千万小心,现在天气凉,出去感冒可就不好了,我们还等着你们的报道呢!”
周瑾简直笑得肚子要破了。看着老余亲自把这些人送出大门,周瑾忽然觉得,“宁得罪小人,不可得罪老余!”
与此同时,丁筱蕊本想回家,可是看到小区门口围满了人,不得不改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