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和一客的分析相同,从中原飞鸽传书的信息证明,如果南越王赵胡不进京,刘彻皇上就派兵出征。
一客让徒弟书客在他的八卦炉中分别取出一百粒大红枣、杨桃、荔枝来,然后他亲手拿出随身佩戴的短刀,在另一个陶罐里剜出一块他在鬼谷采来的天然蜂蜜。
一客没有见过这种深山老林里采集的蜂蜜,全然像一块黑色的石头。他笑着问师父:“这黑乎乎的东西还能吃?”
一客示意徒弟伸出舌头。书客不愿意:“这东西一看都反胃口。”
一客伸手点住书客的懒穴,书客动弹不得,一客便把小拇指头大小的黑色蜂蜜放进书客的嘴巴。
一客解开穴位,书客用舌头不停地舔着嘴唇说:“师父,这东西味道太甜了,从来没有吃过这么甜的蜂蜜呀。”
一客说:“这种蜂蜜只有鬼谷才有,我当年进山三年,出山三年,这一进一出先后六年,除了练成一身绝世武功外,就是在鬼谷采到许多珍奇药材。比方说这种看起来黑乎乎的蜂蜜,其实当初采集来的时候不是现在这个颜色,放置的时间长了,就变成了这个样子了。我要用十分功力在陶罐里用力剜,才能取出,要是让你去取,估计打破罐子也剜不下一块。这蜂蜜里面的水分几乎全部蒸发完了,剩下的是蜜汁,蜜汁和石头一般坚硬,刀尖很难刺进去。”
书客问:“这蜂蜜吃了一定很补了。”
一客说:“是呀,但是不能贪吃,过量了会断送性命的。当初我带着蜂蜜下山的时候,山里的道人告诉我,这世外酝酿的野蜂蜜,是蜜蜂采集了各种珍异花草的花粉,又加上山里的天然泉水,又在山上适当的温度里酿成,其功效不是想象中的甜味和增补两样,甚至超过许多丹士精心炼制的丹药。这种蜂蜜不能跟羊肉一起吃,也不能跟大葱一起吃,道士说:蜂蜜见羊,全家死光;蜂蜜遇葱,穿断肚肠。这蜂蜜和羊肉大葱和在一起就是断肠草,吃了肠胃非常难受,有的人身体抵抗不了,送了性命。所以喂你吃了,还得提醒你保养措施,要不会适得其反。”
一客说着话,把几种炼制丹药的原料放进丹炉中。他每放进一样原料,都让书客看一次,有意教会他炼制的方法。
炼制了七天后,一客道人把三粒丹药拿在手中,自己服下一粒,给书客一粒,剩下的一粒绑在一只鸽子的腿上,连同一封写好的书信一起放飞。这药丸是一客先生多年研制成的大红丸,有增补功力的特殊效果。把几种大补的食品经过特殊配比,放在丹炉里本来要炼制七七四十九天后才能出炉,现在时间紧,只能七天出炉了。这些原料除蜂蜜外都是植物果实,丹炉的温度控制不好,就会烧成灰烬,对温度要求非常高,为对丹炉温度控制到位,必须选用纯银的八卦丹炉,而且在炼制过程中要不断从八个角度吹风,方能形成良好丹药。
一客的书信是写给赵胡的,他飞鸽传书说:只有马上派太子赵婴齐到大汉去做质了。为了太子的安全,他愿派弟子书客作为太子的助手负责保护工作,而且为了防止弟子书客到中原后忘记南越国,在其出发前,先给他举行一场形式浓重的结婚庆典,这样书客到了中原,有南越国的妻子作为牵挂,就会更加用心保护太子了。
一客没有告诉书客书信的内容,叹口气说:“大王把熬制成的红色药丸,含在口中,压在舌头之下。这大红丸喝酒时会慢慢溶解,大王在摆酒席招待大汉使臣严助的席间,以咳嗽为掩饰,故意吐出些血红的东西,而且我给大王的这粒大红丸用特殊药引服下,有短时间断气的作用,让大汉使臣相信赵胡真的身体不佳,这样就能瞒天过海了。”
赵胡按照一客道人的嘱咐装病,大汉使臣严助看到赵胡一副病怏怏的体态,只好同意带着太子赵婴齐回京。
赵胡按照一客的嘱咐,在太子赵婴齐进京前,先让保护太子的书客举办了婚礼。说是给书客娶亲,更象是娶书客,娶亲队伍分成两组,一组到女方家抬女子,另一组到山上来抬书客,婚房是太子赵婴齐安排人准备的,一切都是奉南越王的旨意行事。就这样,书客没有见过新娘一眼,已经成了新郎。
严助回到京城,向皇上说明赵胡没有一起进京的前因后果。
刘彻皇上将南越国太子赵婴齐和随行的书客一起分到北军中做宿卫,这样他们两人在京城天子脚下为官,便于汉朝君臣随时掌控。严助给刘彻皇上一条建议:“既然他们主仆两人都来到京城,将来要掌控南越国唯有从他们两人身上下功夫了,而要消灭一个国家,最廉价的方式莫过于消灭他们未来国君的志气。现在南越国太子赵婴齐和他的卫士都在长安城,且他们两个都是结过婚的人,在外时间长了,必然会思念妻子,不妨在长安城专门选派一些漂亮女子,安排到他们住处附近,这样时间长了,他们主仆二人自然会对大汉女子产生浓厚兴趣,要是能选上一个和西施一样,为了大汉国家社稷不惜牺牲个人利益的才貌双全的女子,征服南越国简直就不费吹灰之力了。”
刘彻皇上觉得不战而胜,这是最廉价的征服方式。如果真能让赵婴齐迷恋女色,继而放弃兴国安邦的大计,这是最好不过的了。刘彻让严助暗中负责监管赵婴齐和书客的日常行为,并让他负责选取才貌双全的女子,以通过美人计来消磨赵婴齐的意志。
赵婴齐到了长安城,表面上是在京城的北军中做宿卫,由于是南越国的太子,他行动自由,北军首领对他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有管理其他禁军那么严格。主仆两人住在了长安城大汉皇上赏赐的“南越王”府邸后,第一件事就是先到大街小巷溜达溜达,看看传说中的长安城究竟是个什么样子。两人转了足足一天时间,还没有从南门走到北门。
赵婴齐说:“这长安城也太大了吧,咱们一天时间还没有走完主要街道。”
书客叹息说:“不光是大,更主要的是繁花,你看这街道两边的店铺,一家连着一家,还有街头摆摊买小吃的、猜字算卦的、买手艺的、耍杂耍的,都能混口饭吃。这平日里的热闹景象远远超过我南越国逢年过节的日子呀,要是遇到个重大庆贺的日子,不知道这道路上能否穿过一辆马车。”
书客说完后,赶紧补充一句说:“太子大人千万别怪罪与我,我长期居住在深山里,不会说话,刚才表扬大汉京城,有点过了,但并没有小看咱们南越国的意思,太子大人大量放过在下一次,今后再不敢胡言乱语了。”
赵婴齐说:“你是在道观里长大的,虽然不是道士,但也过着隐居生活,说的都是真心话,我怎会怪罪呢。这长安城的确繁华,我知道你说的是心里话,并没有贬低我南越国的意思。要是有朝一日,南越国能够征服大汉,我们在长安城做皇上,那该多好呀。要是真有这一天,我就让你做卫尉,率南军守卫宫城,你可是我最放心的人了。我出南越国前,父王就说了,你是一客先生专门为我培养的护身卫士,让我以兄弟相待,过几天咱们找个良辰吉日,结拜为兄弟,将来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书客说:“在下怎敢犯上和太子结拜为兄弟呀,在下做好一个侍卫就足够了。”
赵婴齐说:“我长你几岁,今后不要再喊我太子,咱们两个到了大汉,说透了就是做人质的。父王说,他要是来到大汉京城,刘彻皇上找借口扣留他,回不去,南越国就灭亡了。我们这次来大汉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放回去呀?你以后就叫我婴齐兄,咱们两个以兄弟相称更好,免得叫太子引起大汉朝廷的不满。既然来了,就当做大汉的臣子,唯有这样苟且生活,才能保住性命。”
说也奇怪,赵婴齐和书客在一家包子铺坐定,正在津津有味吃羊肉包子时,一位穿着讲究的先生在五米开外的座位上不停地打量着他们。赵婴齐还发现他隔壁的桌子上,坐着一位妙龄女子,这女子面如桃花,穿一身淡红色长裙,无意间和赵婴齐的目光对撞后,她赶快低下头来。赵婴齐正望着女子出神,书客警惕起来,用肘尖撞了撞他。书客觉得对面这位先生似乎跟踪着他们,中午他们在一家面馆吃饭的时候,这人也坐在对面的坐位上,现在天色渐晚,到吃晚饭的时间了,他也是这样不紧不慢地坐在对面,他们要什么饭菜,这人也要什么饭菜,似乎连他们吃饭的姿势他都关注有加。
书客放下包袱,站起身,慢慢朝不断打量他们的这位先生的桌旁走去,他想问个明白。
书客没走出两步,赵婴齐就喊:“有贼。”
书客忙转身回来,赵婴齐指了指书客刚才放包袱的桌子,又朝窗户望了望说:“包袱不见了。”
书客刚要追出门去,又看到饭桌上的茶杯下压着一张纸条,纸条上写着一行小字:城外灞河香椿树边见。
书客再看座位上的那位先生,还有隔壁桌子边坐着的女子,都不知去向了。这么快时间,偷包袱,放纸条,快速离开,这一连串的动作足以说明来者功夫了得。
书客保护赵婴齐来到住处后,便起身去灞河边寻找偷走包袱的人。临走前赵婴齐说:“初来乍到,就通过偷包袱的方式见面,足见对方也不是等闲之人,去的时候一定要提高警惕。从对方的行踪来分析,并没有伤害我们的意思,要是有伤害之心早都暗中下手了。既然没有伤害的意思,又通过这种诡秘的方式见面,必然是江湖人士,去的时候要灵机应变。”
书客骑着一匹枣红色大马,不一会儿赶到了灞河边上,果然看到一蒙面人站在一棵大香椿树下,树上挂着他的包袱。
书客问:“先生为何用这种盗窃包袱的方式引我会面,这和大汉这样一个礼仪之邦的民风不太相符呀。”
蒙面人仰天长笑一声说:“不用这种方式,你会贸然和一个陌生人会面吗。”
书客道:“既然我们见面了,先生为何还要蒙着面纱。”
蒙面人说:“我只想和你比试一番武功,如果能赢你,自然我会揭开面纱,如果赢不了你,我逃脱之后,也不会让你看到我是谁,免得给我师父丢了面子。”
书客道:“要是我和你打成平手呢?”
蒙面人说:“打成平手,我也会除去面纱。”
书客道:“只你一人就好,我还以为你跟白天跟踪我们的一男一女是一路人呢。”
蒙面人说:“我习惯独来独往,至今还没有跟任何人结盟过。我就是我,与其他人毫无关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