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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年轻犬赛汗

台来花草原洋溢着浓浓的节日氛围。一大清早,男女老少骑着马,赶着勒勒车,从四面八方聚集到胡尔勒苏木。一时间,人欢马嘶,犬吠羊叫,原本寂静的台来花草原变得异常热闹。原来,胡尔勒苏木正在召开别开生面的赛犬大会。

参加赛犬会的是清一色的优秀大型草原犬:有长腿细腰的猎犬少布,高大威猛的牧羊犬赤那,魁梧结实的牧羊犬至若……这些大犬威风凛凛,精神抖擞。

牧民乃仁台带来参赛的是年轻犬赛汗。

乃仁台是台来花草原的养犬高手,经他驯出的草原犬胆识过人,机敏灵活,完全能独当一面。乃仁台的草原犬已连续两届获得了冠军,这两个冠军分别属于老猎犬脱里和大牧羊犬不花。这次,乃仁台只要派出两只草原犬当中的任何一只,冠军都非他莫属,但他却偏偏派出了刚刚两岁的赛汗。乃仁台的用意很明显,让台来花草原的牧民知道,他又有了一只出众的草原犬。果然,赛汗一出场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赛汗”在蒙古语里是“美丽草原”的意思。

赛汗的父亲是来自于邻近的吉尔嘎朗草原的优秀牧羊犬腾格,它的母亲是台来花草原上大名鼎鼎的牧羊犬安布。安布怀胎三个月只生下赛汗一只幼崽,这在犬类里实属罕见。赛汗一出生,身材就比其他幼崽要大。两年下来,它已经成了一只名副其实的大型牧羊犬。赛汗英俊、威武,黑唇,宽吻,短鼻,头顶和脖颈周围鬃毛纷长,形状如狮。黑背黄腿,两眼上方各有一个铜钱般大小的黄色圆点。牧民把这种草原犬称为“铁包金”。内行的牧民一眼就看出来,赛汗是一只出众的草原犬。

赛汗刚出生半个月时,台来花草原上就纷纷传开,草原上又多了一只优秀草原犬。牧民乃仁台听说后,连夜赶到主人家。乃仁台进了蒙古包,对赛汗只字不提,只与主人喝酒,喝了一天一夜,直到主人承受不住,乃仁台才提出想要赛汗,主人稀里糊涂地就答应了。事后,乃仁台送给主人十只大公羊,这样的交换在台来花草原上算是破了纪录。乃仁台不愧是台来花草原上的养犬高手,识货,也舍得投入。

比赛还没有开始,参赛的草原犬就已经等不及了,跃跃欲试。再看赛汗,一副轻松自若的样子,在草地上溜来溜去,这儿闻闻,那儿嗅嗅,好像马上开始的赛事跟它没有任何关系。

比赛开始了,第一轮是众犬寻找牛头。

所有参赛的草原犬都被圈在一个铁栅栏里,铁栅栏四周是封闭的。三十多只草原犬一起进入铁栅栏,显得拥挤不堪。这时,工作人员捧着一个用油纸包裹着的新鲜硕大牛头,向铁栅栏走来。工作人员一出现,嗅觉灵敏的草原犬们就闻出了牛头的气味。顷刻间,闹哄哄的场面更加热闹了,草原犬纷纷挤到铁栅栏附近,使劲抽动着鼻翼。少布总爱耍点小聪明,趁赛汗往里挤的工夫,后肢踩着赛汗身子,一挺身,前爪搭在铁栏杆上,鼻子就势接近牛头。多亏工作人员公平认真,及时把少布轰了回去。

铁栅栏里,草原犬忙得不可开交;铁栅栏外却是少有的安静,牧民们屏息凝视,集中精力关注着他们的草原犬。

乃仁台目光始终不离赛汗左右,赛汗第一次参赛,根本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它的表现非常不积极,动作总是比别的草原犬慢一拍,别的草原犬已经在抢先判断牛头气味时,它才想起寻找机会接近牛头。机会终于来了,少布一闪身,赛汗趁势挤了进去,可又被少布当成了“狗梯”。没过多久,少布被工作人员赶了下来,砸在赛汗身上。赛汗躲避时,又让少布抢走了位置。赛汗无处容身,退了出来。赛汗再也没有机会近距离接触牛头了,只能站在那些草原犬后面观望。

乃仁台非常重视这场比赛,对冠军誓在必得。这样一来,他的草原犬将是“三连冠”,对他来说是莫大的荣誉。还有,奖品是十亩的草库伦(指围起来的草场),这对牧民来说可是价值不菲的奖品啊!

工作人员围着铁栅栏走完一圈,翻身上马,疾驰而去。草原犬们反应迅速,争先恐后地挤了过来。一些还没有反应过来,身材相对弱小的草原犬被挤了出来,其中就有赛汗。赛汗的位置恰恰位于马消失的方向,它不用挪动一步,就能抢得先机。随后,它调转大头,可还没等它摆正位置,赤那和至若同时冲了过去,把它顶到一旁。少布挤不过这些壮硕的牧羊犬,可它也有自己的优势,凭借着身材“苗条”,抓住难得的机会,借势插进赛汗与赤那之间。随后,其他的草原犬蜂拥而上,一下将赛汗埋在其中。赛汗几番挣扎,最终又被挤到队尾。

乃仁台看得一清二楚,论争抢,赛汗确实比其他大犬稍逊一筹。不过,它有自己的优势。乃仁台希望在接下来的比赛中,赛汗能有不俗的表现。

远处传来一记沉闷的鼓声,这是通知工作人员可以把铁栅栏打开了。

铁栅栏几乎是被草原犬挤开的,少布一马当先冲了出来,紧随其后的是赤那和至若,最后一个跑出来的是赛汗。

草原犬的嗅觉极其敏锐,它们冲出来后径直奔向同一个方向——马消失的方向。优秀草原犬奔跑的速度瞬间可达到每小时六十千米,这个速度不亚于汽车。草原犬就像一支支离弦而出的箭,你追我赶,直奔目标。

跑在最后面的仍是赛汗。赛汗始终不急不躁,好像它早已知晓牛头藏身之处,现在只需要紧紧咬住草原犬队伍,攒足力气,到时再一鼓作气夺得牛头。

乃仁台看到这儿,心里犯起了嘀咕,这赛汗是真有把握呢?还是根本就没有希望,只是跟着混数凑热闹呢?

眨眼间,草原犬的队伍消失在人们视线里,牧民们翻身上马,向远处疾驰而去。他们可以与草原犬一起寻找猎物,但绝不能提醒自己的草原犬。

牧民很快来到了目的地——草原犬们已经停止了奔跑,正四处寻找牛头呢!显而易见,嗅觉灵敏的草原犬们一致判断出牛头就藏在附近。

这是一个叫“忽洞”的地方。

“忽洞”在蒙古语里是“井”的意思。

细看,这里的地形果然近似一个“井口”。工作人员选择在这里藏牛头也是有道理的,这里草势茂密,洞穴众多,四周有高高的土丘,挡住了四面八方吹来的风,牛头的气味弥漫在整片地区,给草原犬寻找带来了不小的难度。

牧民们下了马,徒步跟在草原犬后面。

原本挤在一起的草原犬进入忽洞就分散开了,它们弓着身子,低垂着大头,大嘴紧紧贴在地面上,脚步灵活,不放过任何可疑之处。进入忽洞后,赛汗没有像别的草原犬那样,这儿闻闻,那儿嗅嗅,而是直奔洞穴和草丛之处。

看到这儿,乃仁台脸上露出一丝微笑。

草原犬们几乎把所有的土洞、树洞、草丛,都梳理了一遍,可却依然没有发现目标。它们并没有放弃,而是展开了新一轮寻找。原本分散的局面被打乱,它们的步调是那么的一致,不知不觉间,站到一处,重新梳理。

在寻找猎物方面,猎犬自然比牧羊犬有优势。少布突然停下脚步,大嘴紧紧贴在地面上,使劲抽动着鼻翼。以前爪为中心,后身迅速地转圈,转到一半时,突然停止。前爪开始有力地扒土。顷刻间,尘土飞扬。

与此同时,赤那和至若也发现了目标,一个箭身扑向目标,前爪几乎同时伸出,快似闪电,加入挖掘队伍。

赛汗大嘴始终没有离开地面,赤那冲过去时,它也发现了目标,它的动作是如此敏捷,身子用力,后肢蹬地,纵身一跃,落下地时前爪迅速伸了过去。

很快,又有十几只草原犬加入进来。不一会儿,油纸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牛头被草原犬拖了出来。

乃仁台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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