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分钟前,看着拦在前面的舰队和没有独自逃跑的海伯利昂号,端坐在白星号战巡舰舰桥上的阿克图洛斯不禁露出嘲讽的笑容。
“愚蠢的瓦伦里安,还有愚蠢的雷诺。”他低声念叨了两句,然后猛地站起身,“加速向前,火力全开,我要让他们一个也别想离开这里。”
下达了命令以后,阿克图洛斯走到窗边,带着胜券在握的微笑看着对面的舰队在己方猛烈的炮火轰炸下摇摇欲坠。
直到跃迁的光芒亮起,对面的舰队全部消失在这片空域,他脸上的笑容也没有消失。
“追上去。”阿克图洛斯以一种智珠在握的语气下达了命令。
然后他就听到了他一点也不想听到的答案。
“陛下,布塞法洛斯号上的监听和定位装置刚刚全部失去了联系,对方的跃迁信号经过了三级加密,我们无法在短时间内追上他们。”
听到这里,老蒙斯克的脸色终于变了,一瞬间变得阴沉无比的脸色让整个舰桥上的人都变得战战兢兢。
“一群废物。”他冷冷地说道,“对方明显是早就发现了,而你们竟然毫无察觉。”
看着这群低着头连话都不敢说的手下,阿克图洛斯花了好几分钟才压下把他们统统枪毙的想法。
确定追杀凯瑞甘和雷诺这件事只能从长计议以后,皇帝陛下坐回了椅子上,决定暂时先处理查尔的事。
“给我接沃菲尔德将军。”他恢复了波澜不惊的表情,语气淡然地命令道。
不提白星号舰桥上那些如蒙大赦的帝国军官,下令麾下部队袖手旁观的沃菲尔德正一个人坐在指挥中心内,等待着皇帝陛下对他的宣判。
等到通讯接通,画面上出现那个代表着帝国至高意志的面孔以后,沃菲尔德将军站起身,向皇帝陛下敬了一个军礼,然后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
在他的脸上,没有出现任何恐惧、惶恐、悔恨,即便是心机深沉的阿克图洛斯,他能看到的也只有一片坦然。
“将军,你让我很失望。”皇帝开口道,“擅自调动舰队,勾结帝国王储,你知道你的行为形同叛国吗?”
“我愿意承担一切惩罚,陛下。”老将军开口道,“但是请您饶过我手下的士兵,他们都是为了消灭虫族威胁而奋战的战士。”
“呵,这可真好笑。”阿克图洛斯冷笑一声,“如果你真的要消灭虫族威胁,就该在神器生效以后派人去干掉刀锋女皇,而不是放任雷诺带她离开。”
“告诉我,老将军。”他身体微微前倾,用狼一般的眼神盯着沃菲尔德,“为什么嘴上说着要消灭虫族威胁,你却没有这么做。”
“......陛下,我欠雷诺的。”沃菲尔德沉默了一下,坦然地开口说道,“他救了我一命,并且救了我手下所有的弟兄。”
“哦,救命之恩啊。”阿克图洛斯嘲讽道,“将军,你还真是有情有义。”
他一边这样说着,一边死死地盯着老将军的表情和眼神变化,试图找出一丝一毫不对劲的地方。
沃菲尔德并没有反驳什么,只是一言不发地站在原地。
看着这个整个人就像块石头一样的老将军,阿克图洛斯在心里权衡了片刻,决定暂时先留着对方。
这条老狗应该还可以用,他这样想道。
“既然你这么有情有义,我也不会太冷酷无情。”皇帝陛下露出了假惺惺的笑容,“看在你们取得了如此巨大的胜利的份上,我就暂时不追究你们叛国的罪名了。”
“不过,此时的查尔还算不上重归帝国的怀抱,我需要你和你的人留在这里清缴虫群。毕竟,乘胜追击才能彻底地解决虫族的威胁。”
“我想,你一定不会拒绝服从这个命令吧。”
虽然沃菲尔德知道,阿克图洛斯这样做的理由绝不是向他说的那样,但这已经比他预想的结果好太多,因此,他还是没有任何犹豫就表示服从命令。
“是的,陛下。”沃菲尔德再次敬礼道,“在清除这里的虫族之前,我绝对不会离开查尔。”
“很好,将军。”阿克图洛斯满意地点了点头,“我期待你完全胜利的那天。”
说完,他便切断了通讯,命令舰队返回克哈。
与此同时,在神器生效以后离开查尔行星轨道隐藏在星系角落的利维坦上,周云正在经受着惨无人道的痛苦。
在刀锋女皇离开以后,试图逃跑的周云便被阿巴瑟轻而易举地镇压了。从腔壁上冒出来的触手状的生物组织毫不费力地刺穿了周云的幽能护盾、金属装甲和生物甲壳,吸住了周云的血肉,缠住了他的骨骼,覆盖了他的内脏,甚至不停地触摸着他的神经和大脑。
然后,周云就被毫无反抗之力地扔进了一个孵化池中,绿色的液体淹没了他的身体,灌进他的嘴巴和眼睛之中,从他的外壳缝隙渗透进去。
他的意识很快变得昏昏沉沉的。
周云不知道阿巴瑟的改造是怎么做的,也不知道改造持续了多长时间。
从他的感觉来看,自己好像在一开始就被扔进了一个熔炉中,被数万度的流动着的等离子体灼烧,同时还有无数把小刀刺进了他的身体,划开他的肌肉,切开他的骨骼,剖断他的神经,分割他的大脑。
在周云的感觉中,这样的状况持续了很久,久到最后周云甚至感觉自己仿佛已经失去了身躯,只剩下意识进入了虚空。
在这里,他似乎看见宇宙于原初中诞生,看见星辰闪耀在四面八方,看见生命与文明兴盛起来,看见万物和世界一起毁灭。
这一切,就好像是一个梦一样。
然后,他又渐渐地感觉到了自己的身体,感觉到神经和肌肉回到自己的掌控之下,感觉到心脏的跳动和血液的流动,感觉到无处不在的虚空幽能。
意识到改造已经结束了的周云本能地活动肢体,撕开了束缚着他的肉壁,然后情不自禁地发出了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