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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安抚人心

阳光总在风雨后,几件事掀起的小波澜,在徐小公爷的淫威之下逐步开始摆平。

叛徒内奸虽然暂时控制住,但仅仅这样是不够的,必须打压这股歪风,至少,绝不允许应天府这片土地上再长出墙头草。

于是,一天夜里,大家寻欢作乐喝酒喝的好好的,徐小公爷身旁的红人白露对着小公爷耳语几句后,小公爷突然抽风,非要带众位大人去锦衣诏狱游览一番,美名其曰探望同僚。

诸位大人不是傻瓜,早就收到了风声,听说小公爷的手头上有着叛徒的口供,上面的名单据说有很多。

这几日众位大人们在府中的日子也不好过,整日提心吊胆的,看见街上横着走的锦衣卫、或是徐小公爷手底下那班狗腿子时都有一种心动的感觉,心跳的老快了,每当听到在牢里的兄弟扛不住打,又供出一个名字时,他们都感觉自己的心跳仿佛停止了。

这种生不如死的感觉很让人窒息,今天,这算账的日子总算是来了。

只是他们有些多虑了,尽管白露知道众人中还有奸细,却也没证据直接抓人,今天叫他们来,只不过是想给诸位大人压压惊而已,让他们收好心思好好上班,不要整日想那些跳槽、升职加薪、迎娶白富美的白日梦。

做人还是脚踏实地的好。

………………

………………

城里的最尽头,有一间牢房,灰灰暗暗不起眼的外观,但只要一靠近,就闻到一股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这是应天府的锦衣卫诏狱,诏狱的最尽头有一间囚室,这时正传来一声声浊重的呼吸声,让深夜的气氛更显得诡异万分。

偌大的囚室里,只关着一个人,这名犯人身材壮硕,手脚俱被数十斤的铁链锁住,满血的血污,披头散发,正以一种怪异的姿势蹲在墙角边。

由于锦衣卫这班杀才是出了名的心黑手狠,犯人的上衣已经被打烂,身上鞭笞过的痕迹清楚可见,他紧闭着双眼,仿佛要忘却所受到过的折磨。

几日前,他还是江宁副总兵李浚,如今却是私通外敌的阶下囚。

“咔——啦——”

牢房的铁门被打了开来,徐小公爷领着诸位大人前来看望旧同僚。

牢房里的几名锦衣校尉一看到徐小公爷,马上就扑通的跪下去,开口喊道:“小公爷,这是犯人的供词。”

徐小公爷深夜到访,绝不仅仅是带诸位大人参观诏狱和慰问老同事这么简单。

徐云集瞄了一眼蹲在角落瑟瑟发抖的李俊,惊讶地说道:“怎么回事?这是那个混蛋干的,怎么能对小爷的贵客下此毒手?”

跪在地上的锦衣校尉打了个寒颤,支支吾吾解释道:“小公爷,实在不关小人们的事,小的们不知道李总兵是小公爷的贵客,只是照规矩给李总兵上了几个开胃菜……”

徐允爵一跳踢翻跪在地上的锦衣校尉,义愤填膺道:“哼!真是岂有此理,李总兵你别怕,小爷我最公道了,小爷绝不允许他们冤枉你,屈打成招,啧啧,看你这一身的伤,让小爷心痛啊,来来来,小爷给你疗疗伤,白露,把小爷的跌打酒拿来……”

小公爷突如其来的爱心与友善感动了角落里的同学,感动的李浚号啕大哭,双脚乱蹬,这倒不能怪李总兵太多愁善感,只能说在李总兵身上发生了一起医疗事故。

白露这个蹩脚庸医不知是有意还是故意,连跌打酒和泡蛇酒都分不清,将蛇酒当做跌打酒倒在了李总兵的伤口上。

按理说,倒也就倒了,好歹也是酒精,也不会发生医疗事故,可偏偏就出了好歹,这泡酒的蛇似乎酒量还不错,不但没喝醉,反而生龙活虎的。

这条醉蛇蛇口里吐出鲜红的信子一伸一缩,两颗绿豆大小的眼睛仿佛也露出凶光。

它游动着魔鬼的步伐,在囚室的地板上摩擦,一步一步似爪牙,它给自己打着节拍,它要找到属于自己的缘分,在众人惊恐的目光下。

下一秒,它就找到了那个与它有缘的人,但很可惜,不是那个能与它发生超友谊关系的许大仙。

与此同时,囚室里回荡着李浚的惨叫声,他既无法反抗,也没有许仙那种本事好好享受,痛的他双脚乱蹬。

…………

…………

“白露,你是干什么吃的,一点小事都办不好,叫你给李总兵上药,你怎么把小爷的美酒给糟蹋了?”徐允爵佯怒道

白露眨着大眼,神情无辜,可怜巴巴的模样:“小公爷,这牢里黑灯瞎火的,我这眼睛不太好使,不小心拿错了,瞧我这事办的,小公爷恕罪,恕罪……”

“哎,糟蹋了这美酒倒是没什么,只是苦了李总兵,这蛇乃是西域的五步蛇,李总兵只怕……”徐允爵痛心疾首地说了一半,再也说不下去。

“小公爷您真是宅心仁厚,对一个重犯都如此……只是这五步蛇实在是剧毒无比,被咬者五步之内必定毒发,发作之时浑身无力,半柱香后便会经脉逆流,七窍流血,待血流干了,就会把脑子里的水也一同流出来,浑身抽搐不止,痛的会让人后悔生出来。”

白露这番话也怪声怪调,说的煞有其事,跟真的一样,在场的官员们在一看李浚,似乎好像确实不动弹了,起先乱蹬的双腿现在一动不动。

这倒不是李浚真的放弃了挣扎,蛇是不是五步蛇不好说,这酒确实是参了麻药的酒,整整浇了李浚一个狗血淋头,他就是想动,也要等到一个时辰后。

医疗事故虽发生在李浚身上,但却是痛在众位大人的心上,前来探监的众位官员脸色比出了医疗事故的李浚还要苍白,个别个汗腺发达的官员,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

“咦,白露,你说脑子里的水也会流出来是什么意思,这脑子里也有水?”

“嘿嘿,小公爷,这您就孤陋寡闻了,这一般人的脑子里自然没有水,可是这当汉奸的人哪,一般脑子里都是有水的,要是脑子里没有水,怎么跑去做汉奸呢?”白露嘿嘿笑道,再说到汉奸两个字时,白露咬音咬得特别重,有点含沙射影的意思。

“嗯,不错,好像是这么个理,诸位大人,你们觉得是不是这个理?”徐云爵突然过头微笑着,眼中杀机毕露。

在场的官员们顿时觉得背后冷风嗖嗖,烧着四盆炭火的囚室也抵挡不了众人从心底里散发出来的寒意,各自低头不语,每个人的脸上都写着惊悚两字。

“莫非,诸位大人觉得小爷说错了不成?”徐允爵加重了语气再次强调。

“不敢,小公爷所言极是,所言极是……”

徐允爵拿出了一叠白字黑子的供词,冷笑道:“哼!诸位大人,这些都是逆贼们的口供,想不到啊想不到,这个李永芳竟然能策反这么多人,小爷倒是小瞧了他。”

对于徐允爵手中的供词,在场的官员们都是心惊胆颤,他们中的一些人与李永芳过有书信来往,自然心里也没底。

生怕供词里有自己的名字,这样一来他们就要陪着李浚这个难兄难弟一块上路。

尽管他们已经烧毁了自己与李永芳的书信往来,但他们并不知李浚究竟是不是李永芳安利反明俱乐部的骨干会员,不知道李浚是否知道他们曾经也与李永芳通信。

他们只知道这位李副总兵虽然只是一个普通的江宁卫副总兵,但他跟李永芳那是本家兄弟,哪怕他说的是假的,也能当做真的内奸给处理了。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在等待着徐小公爷的宣判。

出乎众人的意料,徐允爵没有按照供出的名单去抓人,连看都没有看一眼,就将那份口供丢入了火盆中,将其化成了灰烬。

徐允爵冷哼一声:“哼,这些逆贼真是狡猾,死到临头还不老实,内奸明明已经全部落网,我大明哪里来的这么多孬货,李浚啊李浚,你这分明是想栽赃陷害,区区雕虫小技,岂能瞒过小爷?”

徐小公爷一说完,白露像是早就准备好了似的,连忙接话:“小公爷英明,这李浚实在是卑鄙,事到如今还不忘陷害忠良,多亏小公爷火眼金睛识破了他的诡计,诸位大人你们说对不对呀。”

在场的诸位官员们还没从刚刚紧张的氛围中缓过神来,冷汗早已打湿了他们的衣襟,见现在好像没事了,他们纷纷附和道:“是,是,小公爷英明,这定是李浚小人的诡计,切不可中了小人的离间计……”

徐小公爷的人望,再次达到了鼎峰,众人对徐允爵无不感恩戴德,只不过,诸位大人感谢的有些过早,滴水之恩是需要涌泉相报的。

白露朝着北京方向行了一礼:“诸位大人,虽说这是李浚的诡计,但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难免里面确实有叛徒,圣上此事非常看重,让小公爷彻查此事,小公爷的英明大家也看到了,小公爷是既不想冤枉任何一个人,也不愿放过任何一个有嫌疑的叛徒,所以啊,诸位大人还是嫌疑的,要想洗清自己身上的嫌疑,就要看你们的表现了……”

诸位大人刚刚才松了一口气,又将一口气提到了嗓子眼。

众口问道:“什么意思,怎么洗清嫌疑?要怎么表现?”

兵科给事中王元率先发言:“下官王元,愿发毒誓证明自己的清白,若是我王元私通外敌便死无葬身之地……”

见王大人带头了,许多大人也愿意口头表示一下,喊几句口号准备蒙混过关。

纷纷发出了与李永芳老死不相往来、不同戴天之类的毒誓,将爱国尽忠的精神体现的淋漓尽致。

但这样是不行的,仅仅几句与李永芳老死不相往来这样的话谁都会说,实在是不能让白露满意。

白露见诸位大人如此忠君爱国又苦于没有机会大展身手,开始苦口婆心地劝说他们弃笔从戎去边关打鞑子。

诸位大人都感动的哭了,眼泪吧嗒的往下掉,只是苦于自己上有八十老母要养,下又有尚在襁褓的婴孩,实在是心向往之而身不能至,只能在精神上支持边关的将士。

好在白露也是个通情达理之人,毕竟诸位大人拖家带口的,也不容易,没有强拉壮丁的习惯,只是用了传统文化中最常用的一招。

俗称,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总之,要么给钱,要么抄家伙上去干一仗。

“诸位大人,别说小公爷不给你们机会,要想洗清嫌疑,与叛徒划开界限,只有两条路,第一条是上边关去杀几个鞑子,第二条嘛,小公爷念在你们大多是读书人,这舞刀弄枪的也实在是委屈诸位大人了,但这死罪可免活罪却难饶,不能亲自上阵杀敌也不用灰心,只要诸位大人捐些银子慰问边军将士,也是一样可以洗清嫌疑的。”

如同早就准备好的一般,在白露说完此时后,一个偌大的捐款箱出现在了诸位大人的眼前。

“这……要捐多少……”

“捐多少就看你们会不会做人了,对了,诸位大人咱可得先说清楚了,这可是你们自发自愿为边军捐饷银的,可不是小公爷强迫的,诸位大人的爱国之情,白某一定让人大肆宣传……”

“没有强迫,绝对没有,小公爷英明神武………”

捐款一开始进行的并不是很顺利,在捐款上各位大人都变成了铁公鸡,要么就是两袖清风手头紧张的很,完全没有了在青楼楚馆花天酒地时的阔气。

献爱心怎么能如此?这是恶习,是不对的,要及时改正,即使道德绑架也在所不惜。

于是,白露带头捐献了一百两,还再三强调真是他一生的积蓄,一个下人狗腿子尚且如此爱国,堂堂的朝廷命官连个狗腿子都不如,不怕人笑话吗,但总还有人不愿被道德绑架,口口声声说自己没钱。

幸亏白露早有准备,没有钱可以借,当然,利息是要算的,毕竟白队长也不是开善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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