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瑟玛还没完全记住两位中年男人的名字,他们头顶散发的光芒是如此耀眼,总让洛瑟玛想起菲亚大教堂那座闪耀的、被祈福之手磨得发光的圣子像。
旅途终日无休,我手握着大剑的时间太长了一点,夜里的睡梦也从来与圣光无关。
也许这两颗发光的头颅是一种预兆?
圣光的呼唤。
对圣光的虔诚让我没能将两人的名字与脸对上。
也许并非如此。
我眼睛注视着美丽的狄莉莎小姐时,心中依然充满对圣光的虔诚赞美。可是狄莉莎与她那位面容相似的妹妹也没能让我将两者弄混。
也许是我的眼被晃得有些花。
爆炸过后,临时组建的冒险小队如同触发陷阱之后崩塌的楼道,分崩离析。
“保护”在盗贼匕首割破维拉钱袋的同时,出现在小见习法师兼未来的伟大炼金术士身上。
洛瑟玛视觉恢复,身体在坠落。
重剑插入青石墙壁,火光四射,身体的重量让骑士手臂上的肌肉紧绷,身体坠落速度为之一缓。两位在身后慢悠悠晃荡的中年人将头顶的大门关上,两缕耀眼的光芒消失,藏宝室陷入黑暗。
洛瑟玛的听觉很快恢复,入耳是金币落地的声音。
灰狗很喜欢这个声音,对金钱的欲望只要在变成一种病态之前,都是凡人身上的美德。
维拉抛起手中的水晶球,水晶球一点点升空,发出的光芒也越来越亮,洛瑟玛通过楼梯残骸的几处凸起处借力落到地面。
水晶球光芒照得不大的藏宝室犹如白昼,洛瑟玛搜寻着眼前的一切。
没有龙,没有灰狗。
失望的情绪从心底滋生,觉得这里不可能是灰狗的藏身之所,但是依然抱了一丝幻想。
维拉坐上一张缺了四条腿漂浮在空中的魔法椅子,她的破钱袋躺在地上,里面的金币散落一地。
中阶潜行者在小姑娘面前失了手,一只烧焦后又被冰冻的手套留在了钱袋旁边。
洛瑟玛叹了口气,
抬起头打量起眼前的藏宝室。
最醒目的是一副落到地上斜靠在墙上魔法油画,画名《荣光》。
魔法之城的贤者塔前,一名传奇大法师在万众瞩目下举行声势浩大的晋升仪式,而奥术之神也将在仪式的最后一刻现身,将神的荣光赐予这个伟大的凡人。
画作角落署着画家的名字,拉多维克斯。
赫赫有名的高阶法师兼画家,在画家里他是最强大的法师,在法师中他是最伟大的画家。
这幅画在路上经由笑脸中年男人鉴定,绝对是一副伪作无误,中年男人在维拉注目中摇头晃脑地给出定论,这幅赝品的最大价值绝对不超过六枚银币!
“不止吧!”他的同伴质疑。
“你要是多卖一铜,我就把它吃下去!”
笑脸大叔说的斩钉截铁,一旁的维拉觉得非信不可了,油布肯定不能吃的啊!
“十个花瓶、六十个狗饼……”中年男人的碎碎念。
“……”
要是洛瑟玛与维拉对画作再多一些了解的话,一定会知道正品《荣光》在菲亚皇家图书馆里好好地挂着,眼前的这幅伪作不需要装模作样的鉴定,也能百分之百确定它就是一副赝品。
伪作《荣光》旁边是一个书架,寻宝者们为了找出一个不存在的密室,书架被推倒。原本摆放整齐的书籍散落一地,留下足迹的《绅士与狗》、封面猫肚子被踩破的《三花猫复仇记》、法杖顶端魔法石被撬走的《绝望牧师》、完整的《论长与宽对土豆口味的影响》。
书籍的主人肯定是一位博学广识的学者,洛瑟玛这样想着,但是在房间里却没有找到任何一点能证实这种猜想的依据。
残破的花瓶,里面没藏宝物。
空荡荡的武器架,上面的魔法匕首被取走。
一面大镜子,里面的维拉是一个窈窕可人的淑女,镜子旁是一块碎砖头。看来有人试图敲碎镜子带走大小适宜的一块,很显然他未能如愿。
镜子外的小姑娘耸拉着脑袋,腰间的魔法书变厚了一点,试炼已经完成,小姑娘找到了那本魔法书,取了其中比较特别的几页夹到自己的魔法书里面。
《荣光》里的大法师举起手中的法杖,奥术之神的考验即将来临。
“哐铛!”不知漂了多少年的断腿魔法椅落地,摔痛了小小见习法师。
“火球!”
“冰棱!”
“奥术喷涌!”
失去生命的椅子又被见习法师谋杀了三回,化成房间里的一滩魔法尘埃。
大法师站在贤者之塔上,在他面前是一道张开的空间裂隙,三颗象征着纯粹力量的魔法球在他身边环绕。
冰元素沉寂。
火元素跃动。
奥术能量变换莫测。
椅子化成的魔法尘埃在地上汇聚,像是呼应着大法师的召唤。
这有点不对劲!
相同的魔法元素穿过画作交织在一起,一道传送门出现在洛瑟玛身前。
等到传送门渐渐趋于稳定之后,维拉顶着《三花猫复仇记》从洛瑟玛身后探出脑袋。
“进去……”小姑娘询问的话还没有说完。
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突然袭来,洛瑟玛与维拉被传送门发出的光芒吞没。
画作上的一切定格。
维拉从空中落下,身上的反魔法护符自动触发。
砰!这地好软!
维拉的小脑瓜还在庆幸,就被一把从暗影中伸出来的匕首架住了脖子。
“痛痛痛!”刀刃的寒气刺痛皮肤,反魔法护符在利刃面前不起作用,护身魔法衣今天已经发挥了它的作用——留下几枚没用的金币。
“骑士救我!”
从空中落下的骑士手中重剑下意识挥出,斩到了一张迎面轰击而来的大盾上。
洛瑟玛远远地飞出,战士脚下的石板碎裂。
倒飞出去的骑士,后背与墙壁之间来了一次亲密的接触,浑身骨头已经散架了的错觉在他脑子闹腾。
“嘿!骑士!又见面了。”
眼前的一切变得清晰,洛瑟玛看清了那面盾牌上狰狞的兽头。
“你帮忙治疗一下我这位兄弟,我把小姑娘还给你。”战士指着一旁捂着鼻子的法师。
维拉知道地为什么这么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