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当晚将近子时,张小宝独自溜出玄天宫,战战兢兢来到孔雀台。
借着月色,他举目四下观望,只见周遭山石草木都好似呲牙咧嘴的怪兽,耳畔又不时传来阵阵狼虫鸣吼之声,直吓得他腿肚子转筋,浑身瑟瑟发抖!心下琢磨道:“我的娘啊!这地方白天风景如画,到了晚上咋这么瘆人呢?灵玉啊灵玉,你可得快点儿来呀!”
心里如此想着,只不时拢目光朝孔雀台下石阶遥望,可别说人了,就连个影子也瞧不见!又寻思可能是自己来得早了,又提心吊胆等着。
直等了一炷香的功夫,仍不见灵玉人影,张小宝心凉了半截儿,暗暗后悔道:“哦,我明白了,准是灵玉那小子对上回的事怀恨在心,所以设下诡计,三更半夜把我骗到这儿来,想故意整我!唉,可叹我张小宝,一世英名就这样给毁了,这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想到此,这小子把脚一跺干脆不等了,一转身直奔玄天宫。
可就在此时,隐约听得凤玺峰下传来一声怪笑,那笑声甚是尖锐刺耳,听罢叫人不寒而栗!张小宝吓得一大跳,心说:“那地方可是祖师婆婆埋骨之地,怎会传出如此怪异之笑声?莫非……那鬼真的来了?我的娘啊,我还是快跑吧我!”想到这儿,张小宝撒腿便跑!
可将将跑到孔雀台东沿儿,忽然从台下石阶蹦出一只怪物,只见那怪物身穿拖地的白袍,披着头,散着发,白灿灿一张面皮,翻着一对白眼珠儿,一尺多长的舌头向外耷拉着,乍着双膀来回蹭蹭直蹦,活脱脱一个吊死鬼儿!
张小宝吓得魂不附体,疾声喝道:“喂!你是什么东西?到底是人还是鬼?”只听那怪物说道:“我是吊死鬼,你是谁家的孩子?如果是好人家的,我就放过你,如果是坏人家的,我就吃了你!”
张小宝强壮着胆子,喝道:“吊死鬼你听好了,我是玄天门豪侠张宝家的公子——张小宝!我平时除了调皮捣蛋以外,可没做过什么坏事儿!”却听那吊死鬼儿说道:“你骗我!张小宝是个结巴,你不是张小宝,你到底是谁?”张小宝急道:“我就是张小宝!我白天还结巴了呢,可是现在突然间不会了......”说到这儿,张小宝心里也纳了闷,咦?怎么回事?我怎么不结巴了呢?
正这时,台下传来“咯咯”的笑声,只听有人说道:“灵玉,别再吓唬小宝了,他已经好了!”话音方落,自石阶上跃上二女,正是徐天娇、燕仙童。那吊死鬼哈哈一笑,将面具、白袍脱去,直露出本来面目,果真是灵玉不假!
张小宝恍然大悟,指着灵玉道:“噢,原来你真的是灵玉!啊呀,你可吓死我了!”灵玉说道:“不这样的话,你的结巴毛病能治好吗?”徐天娇笑道:“灵玉,你这办法还真管用,小宝现在说话一点儿都不结巴了!”燕仙童亦道:“是啊,灵玉,你可真厉害呀!”
张小宝心还在“嘣嘣”跳着,可总算丢了口吃的毛病,心里自是十分高兴,只说道:“灵玉师弟,你这招儿可真够缺德的了,不过倒是十分好使,我现在竟然全都好了!多谢多谢!”灵玉摆手道:“张师兄,不必客气,我还怕你不来呢!”张小宝忙道:“我怎么会不来呢?我的胆子大得很!”
四少将说到这儿,就听凤玺峰下传来一阵怪响——咔嚓……哗啦……咔擦咔嚓......哗啦啦......
四少吃了一惊,灵玉疑问道:“你们听!什么声音?”燕仙童朝凤玺峰下一指,说道:“好像是……祖师婆婆墓地那儿传来的!”灵玉心下称奇,说道:“我去瞧瞧!”一抹身直奔凤玺峰。张小宝疾呼道:“灵玉,别去!有鬼!”哪里叫得住?灵玉已驰出去老远!那徐燕二女亦是好奇心十足,不由分说拔腿直追。张小宝见状没办法,也壮着胆子跟了上去。
书中交代,凤玺峰下有一方墓地,里面葬的便是石云天的夫人,白衣圣女——凤玺。此女原名耶律凤玺,原为辽国公主,辽世宗耶律阮之小女,辽景宗耶律贤之妹。石云天幼时宫中为奴,多得凤玺公主庇护,二人因此结缘。
天禄五年,辽国发生政变,辽世宗被大臣耶律察割所杀,凤玺公主险些丧命,幸被天山白衣圣女教教主天山圣母搭救。凤玺拜天山圣母为师,成为白衣圣女教弟子。后嫁石云天,英年早死,葬于金台峰下。石云天将金台峰改名凤玺峰,以示怀念。
石云天与凤玺的故事绵长感人,后文另有介绍,此处不予详述。
单说灵玉等人奔至凤玺峰下,离着老远,只见那墓地里有一黑影儿晃动,不时传出木石凿击之声。灵玉心头一颤,急忙加快脚步朝墓地飞奔,待奔到近前一瞧,直惊得他目瞪口呆!原来,祖师婆婆的墓碑已被推倒,有一黑衣人正在大力挥掌凿击墓穴。
见此情景,灵玉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心下暗道:“甭问,那定是师公的仇家,而且仇结得还不浅!否则谁会大半夜不睡觉,跑这儿来干这缺德事!幸亏我来得及时,否则可要出了大事儿!”想罢,灵玉疾声喝道:“住手!”
那掘墓人未料有人,闻声疾疾转身!借着皎洁月光,灵玉定睛观瞧,只见那人一身女子装扮,头挽高髻,一袭黑衣,面色铁青,二目射出凶光,瞧上去十分瘆人。见此情景,徐燕二女惊得花容失色,而张小宝则径直躲到灵玉背后。
灵玉亦吃了一惊,忽想起玄天八侠大战夏飞凤一事,遂高声喝问道:“你可是玉面狐狸夏飞凤?”那掘墓女子冷笑一声,说道:“小子,你还有点儿眼力!不错,我正是你夏奶奶!不用问,你们几个小辈一定就是玄天门的人了!”
灵玉斥道:“夏飞凤,你打不过我师父就跑到这儿来剜坟掘墓,真是卑鄙无耻!”夏飞凤阴阴一笑,说道:“我只不过掘了石老贼老婆的坟,可石老贼害得我门户灭散,家破人亡,我变成今天这副模样全都是拜他所赐!”
徐天娇性如烈火,挺身直斥道:“疯婆子,不要把责任全都推到别人身上!我师公光明磊落,岂会无故害你?你天煞帮有今日下场,都是你们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
夏飞凤哼道:“臭丫头!你懂什么?如果不是石老贼多管闲事,我帮就不会分崩离析;如果不是石美玉那个妖女心狠手辣,我丈夫也不会生死未卜;如果不是因为要报仇,我也不会修练邪门武功……说来说去,这一切都是石老贼造成的!只可惜我功力尚浅,不能手刃仇敌……石老贼最在乎他的老婆,如果他知道他老婆的坟墓被人刨了,一定会气到吐血的!哈哈哈哈......”夏飞凤说着,又发出一阵怪笑!
灵玉见夏飞凤举止怪异、言语疯癫,不屑与其辩驳,只斥责道:“夏飞凤,不要再强词夺理了,公道自在人心,由不得你来歪曲!你好歹也算武林前辈了,竟干出如此无耻勾当,难道就不怕江湖人耻笑吗?”
夏飞凤目露凶光,恶狠狠道:“臭小子!轮不到你来教训我,夏奶奶现在就杀了你们,以解我心头之恨!”说罢,身子朝前一纵,挥掌照灵玉面门便打。灵玉身子疾向右一闪,与此同时双脚交错,欲使出“游龙飞步”之法。熟料夏飞凤身形如风,不待灵玉转身又祭出一掌,直击灵玉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