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薷去了阿珍婆家里,见了那个姓孙的,也不管人家是做啥,开口就是孙管事孙管事的叫。
那人甚是高兴,又见香薷提着篮子里的东西过来道谢,更是开怀。
阿珍婆知道不知道的,又是说了一遍,大体上也是差不多的、心里头的主意更是定了。
只不过现在自己也是不敢肯定,还是暂且收着不提。
不足半日,听闻已经有吴姓人数名,一齐去了里正家中。
一切都在自己的预料之中。
香薷仍旧的挖野菜,做饭,照料麦冬,又熬了天麻汤给麦冬喝下去,似乎完全不在意那头的事情。
之后,她托阿珍婆照看一回麦冬,自己又进了一次山里。
之所以当时能够笃定的觉得会拿到生意,是因为她相信自己的异能能够帮上大忙。
让黄吴几家争去,更何况之前就有些不睦,这样的争斗她正好获取这渔翁之利,到那个时候,至少没有人再眼红什么。
没有任何事情,可以平白的就落在自己的头上,香薷一直都明白这样一个道理。
于是她又去验证了几回,为那几小块地挑选了能够种的东西,然后就下了山。
她决定去一趟镇子。
既是养莲,又是这样大的阵仗,加上从那孙管事那听来的消息。要说服别人把这事情给自己,就要拿出一点诚意来。
跃鲤村离鱼峰镇不过六七里的路,不多时的就已经到了镇子里。
一切都很新鲜,路边的摊子里卖的糖人、糖糕之类的也很诱人,香薷却没有抬头看一眼,温饱尚且无法解决,看这些做什么。
等着,等赚了钱,这些东西想吃多少就吃多少,虽然如此,她还是狠狠咽了一下唾沫。
这一次,她的目的地是镇子的西北角,那个所谓的别院,她要说服那里头管事的,拿下那笔买卖。
突然,之间哗啦一声,身边的摊子竟然争相的行动起来,更有的瞬间拿起自己的东西就跑。食客也纷纷的逃到一旁。
香薷僵立在当场,难不成,这地方也有城管?
就这么一瞬间,路上尘烟滚滚,有的骑着高头大马,身边的人拿着长棍,潮水般涌过来。
“盐场的人来了——”
最后那些还在收摊的也赶紧撤了,前面有人拼命的逃,身后的人在那紧紧追赶,反应过来的香薷赶紧跑。
孰料刚才的一愣神,已经错过了时机,这时候也只好跟着众人往前涌去,啥时间乱成了一团。
一边跑一边往一边靠去,至少的不要被误伤才行。
岂料的路边摆摊的凳子已经凌乱,她这么一斜跑过去踢到,生生啃了一嘴泥巴。
两只手掌擦过那粗粝的地面,疼痛蔓延开来。
只是香薷却没有起身。
她看见了……血迹。
流着血的脚,穿着粗布鞋,瞬间一只手把那伤脚拉了一下,全部隐藏在那一旁的破竹筐之中。
香薷脑海里登时一片空白,手上的伤痕,手背上的痣,粗布鞋子——三哥!
为什么受伤?难道他是被追的人?为什么会惹上那群人?
心脏似乎都不会跳动了,身后已经听到纷杂的脚步声。
顾不得太多,香薷扑上去,啪的一声坐在竹筐旁边的那流出的血迹上,身体刚好遮住了那破烂的地方将竹筐里头的人遮掩得严严实实。
瞬间,一群人已经来到跟前。
骑着高头大马的人眼里寒意一闪,香薷缩了缩身体。
好在周遭也有一些跑不动或者来不及跑的人,都瑟瑟缩缩在一堆。
香薷摊开手掌,上面细细的渗出了血迹,悄悄抬头看了那人一眼,一发抖就哭出声来,身子还不停的发抖。
完完全全一个被吓傻的脏兮兮的乡下丫头。
“快追!敢去老虎身上拔毛,活得不耐烦了!”
“追!”
错身不过是瞬间的事情,香薷却觉得一分一秒的过得很慢,心都要跳到了嗓子眼,不能呼吸。
过去了。
长长的吐出一口气,眼里哪里还有半滴泪水。
趁着人回来收摊子,纷纷扰扰的人群从这里走来走去,直到再也没有人注意这里,香薷这才悄声的对身后的竹篓说道,“三哥,没事了,幸亏的刚才摔了一下,不然差点哭不出来。”
竹筐一动,一人脸色有些发青的朝香薷点头。
“三哥,你怎么受的……”等等,一样的布鞋,一样的手上的伤痕,一样的痣,只是,哪里是三哥,分明是个不认识的。
浪费了表情,香薷站起身就走。
只要不是三哥,她何必惹祸上身。
绕出来,一切又恢复如常,依旧的人来人往,要不是地上的血迹昭示着刚才这里发生的事情,她都以为是幻觉。
“造孽哦,你说谁好不好的就敢惹这群狼。”
“听说有人去盐场打探呢,这些人哪里是惹得的。”
“还有人贩私盐呢,上回就在前头那地方,就被砍了!”
香薷一瞬有些苦笑,原来这地方也并不太平,朝着人打探了一下,就往西北角走去。
还有人好心提醒,“姑娘,你这身上的裙子沾了血迹,要不要……”
声音怎么这么耳熟?一扭头,就看见一人,长身玉立站在自己身边,一身华丽的云锦长袍,手上一把纸扇,扇坠是上好的翡翠。而此时,那手上正递过一块白色的帕子。
血迹,帕子?噗,香薷满头黑线。
再打量了身上的玉佩,香薷冷笑一声,一个男的穿成这个样子,把自己当成活动的首饰架子吗?微微抬头才看清那张脸。
好啊!这不就是上回那个肇事逃遁之人!
难怪自己刚才那么倒霉!上一次遇见这人不也是滚在地上,还被那铜板擦在脸上飞过。
一手抚着自己的脸,一手就伸进怀里,“去你的臭钱!假惺惺,有钱了不起啊!”
手上的钱撒过去,香薷扭头就走。
不得不承认,用钱砸人的感觉还不赖。
但是一转身,走了没有多远,香薷立马就后悔了,虽然只是一把铜板,但是那也是钱啊!凭什么就还给那个首饰架子,而且上一回自己的天麻不也是烂掉了一点,还摔了一跤。
凭什么,凭什么?!
赶紧扭头过去,见那男人已经走到了一处巷子口,香薷赶紧出声,“喂!等等!”
那人不动,眼露讥笑,“还有何事?”
香薷深吸一口气。
“既然没有何事,在下告辞。”
香薷赶紧拦在他跟前,“嗯,上一次你不知道有什么事情,那样就走,要不是我闪躲得快一点,差点就被你那马给撞了。”
没有声音,没有反驳,还好,香薷赶紧继续,“而且,你上次撒的铜板擦到了我的脸,这一次我见你实在是有些生气,但是,但是……你把铜板还给我!”
那男子倒是有些似笑非笑的看着香薷,大笑起来,仿佛从来没有遇上这么好笑的事情一样,“你是说,让我把刚才的铜板还给你?”
“当然!”
男子不笑了,“可惜方才姑娘那一撒,你认为傅某会去捡那铜板?”
香薷一怔,也对,这人身上散发的这股子暴发户气息,怎么会去捡那些铜板呢,这么说自己的钱白白的没有了。
心疼得抽了一口气。
哪里肯就此罢休。
“你……你别想走,哼,你当初撒了一把铜板不也是想着赔给我吗?但是那……那才几十文钱,我一篮子的东西也都没有了,还有,我那里头还有天麻,这手上也擦伤了,你那铜板扔了下来,我可是捡起来了的,我刚才扔回去给你,你没有捡起来,是你的事情,可是我的,我的药钱你要赔给我!”
香薷瞪了他一眼,表示你不给银子姑奶奶就不走了。
“东辰自诩活了这么久,这歪理却是讲不过你。罢了,姑娘觉得需要多少银子才行?”
香薷自然不管傅东辰在那说什么酸话,刻薄就刻薄,到手的银子才是自己的,看着他似乎也不是那么大方的人,“怎么着,也得半两!”
“哈哈哈,半两?……”傅东辰扔下一锭银子,摇扇而去。
香薷拿起来那银子,还以为自己在梦里。
五两!
身边有人看着这一幕,“傅公子可真是大方,不过是撞了这小姑娘一回,就给了这么大一锭银子。”
“可不是,人家可是城里来的。”
“回头我也让我那小闺女在这站着,没准下次也能得这个数……”
周围的人说什么话香薷都听不见了,赶紧的把银子塞进怀里,原先只想着追回自己损失的铜板,原来遇见了冤大头!
哈哈笑着进了巷子,径直的往西北角的院子里去。
门口却是没有一个人在看门,似乎……似乎就是个没有人住的地方。
拍了拍门,没有什么反应,香薷没有走的意思,没准人家出门去了呢,目的没有达到,哪里能够那么快就走。
巷子的拐弯处,一腿上受伤的人刚刚说完自己的事情,“公子,他们守卫甚严,一探之下差点的还着了他们的道了。幸亏的遇上一个姑娘……恩人!”
眼睛就直了。
傅东辰此时脸上哪里还有半分笑模样,听着那人汇报完之后,脸色阴晴不定,听那人叫恩人,顺着视线一看,只见一个瘦小的身影站在自己府门前,时不时的偷笑两声。
“你是说,刚才是她救下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