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司的走廊上，远远的看到杨经理走过来，何文凑上去，把她拉到一边，悄声说：“有个事情和你说明一下。”
“啥事？这么神神秘秘的。”
“是我的私事了。刚刚在办公室不是你部门同事说看见我的女朋友了嘛。其实，其实也不是女朋友了。以前认识的一个女的，分分合合了两回，早两天又联系上了。刚好约了见面，在公交站台被你同事碰到了。澄清一下，我可不是脚踩两只船的人：明明有了女朋友，又在办公室里说自己没有女朋友。”
“那欧阳说要介绍女朋友给你，你说以后再说。”
“是啊，经历过太多挫折了，想一个人呆会。”
“好吧。还以为是多大的事呢？这是小事，别人不会放心上的。”
竞聘风波以后，不到三个月，又起了变化。原来营销部剥离出去的人，又回到了一起。果然应了何文说的：玩不过三个月。习惯了，也就无所谓了。这期间易主管介绍了一个离异妈妈，对方有一套房，有一个4岁的女儿。本来是很抵触的，加了微信以后，对方也没啥聊的兴趣，几个回合后也就没有了动力，偶尔在朋友圈点点赞了。估计她自己对这事也是淡了吧：不愿将就，日子得过且过。
“文哥，过来。”营销那边几个人坐着聊天，不时响起一阵哄笑。
“咋了？”何文走过去，拖一张凳子坐下。
“都三十好几了，一直单身怎么回事哈？”
“那有什么办法呢？”
“老实说，现在有女朋友没？”罗姐笑着问。
何文想起了田田，虽然从年初断了联系，快到年末了，因为一个朋友圈点赞，又重新联系上了；但是，算不算还要另外说吧。正犹豫间，“有个屁，像这个样子。”刘经理说道。
“哈哈，你这也太直白了。”罗姐笑着说。
“我还不清楚他的德行。”
何文白了他一眼，虽然两个人很熟，但也不至于这样说嘛。
“说好了，你们谁来介绍，1W块的媒人钱。”刘经理大声说。
“也不要这么多吧，一双皮鞋就够了。”罗姐说。
“终生大事，这点钱算啥，何文是吧。”
何文傻笑了一下，并没有说话，心里一万条吐口水的小动物奔腾而过。上次他介绍的他老婆的同事，也是说要1W块媒人钱，最后没成。当然，没成是两个人聊不来，最关键的是那个美女不喜欢何文这种类型的。
“是的嘛？那我有一个合适的人选。”易主管立马凑了过来。
“嗯嗯，是的。放心喽，好处不会少了你的。”何文应声到。
“哈哈。我回去确认一下先。”
也就说说而已，谁会当真呢？何文心想。
……
从复古的门洞走进去，走上欧式的木制旋转楼梯上了楼，两旁装饰的中世纪的壁画、挂画，复古的墙和门框，仿的煤油灯，像是把一个中世纪的古堡完完全全的搬到了这里。靠窗的位置坐了几桌人，何文和田田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何文背靠的那一桌坐着几个年轻男女，在那里低声聊着天。不经意间扫过对面，和田田对视。她总是戴幅淡紫色镜框的眼镜，穿白色的羽绒服，下摆很宽松，估计是个孕妇穿这个也看不出来，普通的板鞋。胸大嘛，就要自信的体现出来，为什么一定要掩饰这个优点呢？或许人家害羞吧。看到她的眼神，相视了一会，何文轻轻的说了一句话，移开了视线。再转回来，她已经看向了别处。何文想起了她黑漆漆的眼睛和眼神，想起了在深圳的同事。那一年经常和她对视，从一开始空洞苍白的眼神到最后眼神里有了神采时，却被别人说她已经对何文有了感情。如今看到这个眼神，恍然间回忆起当初，田田应该是动了真感情吧。想到年前的艾格拉斯，寄予厚望，最后以不到1W的赢利收场。当初是做过20W赢利10W-15W的梦的，那样的话，困境也解了，首付的问题也解了，和田田也在一起了吧。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冷场的时候就看着周围欧式的装饰。不得不说，在这个地方能有这样一个适合拍照打卡喝咖啡的地方，很不错了；就像置身于欧洲的古堡里面，茶具也是很讲究。何文一直等着田田聊起那个话题。她自己说的有话想要说，但又不好主动问。聊到小额贷的时候，田田打开手机软件给何文看。何文翻了一下合同条款，看了一下产品信息。
“这个你买了多久？买了多少钱？”何文问。
“去年年初的时候买了一点点，看到利息比较高，所以又买了一些。我的私房钱都在里面了。”
何文看了一下，是2W块。对她来说，应该是一笔不小的钱了。“一般你看到这种标的很好的，多半是假的。还有些平台自己做假的，就是为了让其他人上当。今年这个方面爆了很多雷。”
“新闻里面讲了很多。护士长比我买的还多些，我有朋友也买了。”
“你们没想到要出来？现在实体经济有个纯利润10%算是很不错了，这种将近20%的别人怎么可能还得起。”
“想着把钱存在里面，哪里想到会跑路。”
“你这个钱回不来了，就不要抱希望了，不可能了。”
“是吗？”田田眼睛红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在这里哭了可不好，别人还以为我欺负他呢。“我再看看。”何文把她的手机拿过来，假装看看。“放心吧，等一段时间应该会有消息的，毕竟有这么多人。政府不会不管的。”
田田稍微平复了一下心情，喝了两口咖啡，吃了点甜品，望着窗外。
“这大冬天的，看着外面都觉得冷。”
“唉，真倒霉。”
“你当时要是问问我就好了，我对这方面比较了解，以前还在集资的公司里做过。”
“是吗？”
“后来觉得做这个良心的负担太大，一旦崩盘，很多人要倾家荡产。很多都是把养老的钱、治病的钱投在里面的，最高30%多的收益，想想都危险。”
又是一阵沉默。田田转移了话题：“宿舍里那个同事，天天在撒狗粮。一口一个男朋友，说他这个说他那个的。真受不了。好几个朋友都结婚了，还有的都有男朋友了，就我单身狗一个。”
“你镇卫生院那个同学呢？”
“她回北方了。另外一个在中医院的也有了男朋友，人家恩恩爱爱的，就把我给忘了。”
“本来就是这样。现在我的同学朋友要聚餐都比较难，拖家带口的，琐碎的事情很多。知道了就自觉了，不去打扰他们。”
“你今年没相亲？咋还单身一个人呢？”田田问。
“认识了两个，大都无疾而终。倒是我室友，一顿花甲粉搞定了一个女朋友。”
“哪天带给我看看，以前就听你说过，看是怎么个帅法。”
“你没戏，他父母对媳妇身高、学历、谈吐都有要求。你不符合的。”
“呸！”
“哈哈。虽然扎心，但是事实。你呢？咋还单身一个人呢？”
“也是相亲认识了一些，但是都没有然后哈，总之是一言难尽。其实，我以前对身高要有要求的。”
“得了吧，自己还在我肩膀高度，难道还要求男朋友1米8？”何文心想。“你太喜欢玩游戏了又喜欢看耽美小说，都是在晚上看。玩游戏看小说的时候，又不喜欢回信息。过了几天，人家还以为你对他不感兴趣呢？自然淡了。”
“呵呵，那也是噢。”
两个人聊完，吃完饭，一直没等到那个话题。回到门诊部，何文照例把车停在转盘的地方。
“真奇怪，你每次怎么不把车停在门诊门口呢？”
“不让其他人看见呗，免得其他人说闲话。”
“好吧。”过了一会，田田显出很为难的样子：“呃，怎么说呢？其实怪不好意思的，很难开口。”
“那有什么呢？还有什么顾虑呢？”
“刚才一直想说的，咖啡那里那么多人，开不了口。”
“现在在车上，暖风呼呼的刮着，就我们两个人了，可以说了。”
“呃，其实我去年说的彩礼没有那么多了。你误解了意思。”
“其实我也不对，反应过激了，说话不好听，你不要放在心上。”
“哼，你还到处乱说。”
“哪里有到处乱说，公司里的人我一个也没有说过，好吧。并且，我后面把我们的聊天记录翻出来反复看过，真的没有误解你的意思，不信你看看记录。还有，我们就算崩了，我也没有来打压你排挤你，你还是安安心心的上你的班嘛。”
“不看，微信记录有什么好看的。”田田一扭头。“也真是的，一个男的，都不买房。我弟弟的房子就是他自己买的，你父母也不为你着想。”
“这个迟早是会买的，也一直在做准备了。”
“呃，有人情况我和你说一下：我父母离婚了，我爸把家里的钱全部拿走了，还有一个店子。现在我妈就一个店子要负担全部的开销。还有妹妹在读高中，过几个月就要高考了。我想要她考长沙的学校。我弟也还没有找女朋友，家里其实挺紧张的，我妈妈说要我自己顾自己，她管不了这么多了。”
“噢。”
“其实我是想说，我家里不会给嫁妆的。我老爸说会给一点钱，不过很久没有联系了，说不定会给一些。所以我结婚可以不要彩礼，但是家里也没有嫁妆，对男方只有一个要求，把房子买好就行了。”
“那装修呢？”
“呵呵。”
“其实我的计划里都是一个人来弄的，也没有把女方考虑在里面，这些都没有问题了。”
“好吧。”两个人在车上聊了有大半个小时。何文想是不是要营造点氛围，把她拉在怀里呢？见田田要回宿舍了。
“来来来，到我怀里来，让我抱一下。”
“滚！”田田笑着走开了。
看着田田走远，何文叹了口气。“唉，凭啥会这么喜欢她呢？就是因为她的北方口音？还是眉目间的秀气？反反复复都两年多了，要不是因为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估计她也是因为朋友都结婚了，急了。回头想想我还可以凑合才又回头主动找的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