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华轻轻披散而下,照耀着广千世界,更显露重风寒,一片黑沉沉的乌云在月下不时的传出轰隆隆的闷响声,似****的前奏。
印入三人眼底的,则是罡气凌冲霄汉,湍流舞画银蛇,人力岂能抗天。
祝大海神色焦急的在象雷霆外来回踱步,惊惧的望着那越发沉凝,散发着一股庞大的,莫测威能的云气。
另一边,季君昊与牛阳武二人则是互相对视着,气喘吁吁,他们已经停止了无谓的谩骂,在如今的情况下,互相谩骂,除了让他们口干舌燥外,别无他得。
阻人修行,如杀人父母,夺人妻女,此等深仇,几可不死不休。
季君昊望着牛阳武的眼中充满冰冷的寒光,但他还是强行将之压了下去。
原来在之前经历清升浊降的玄奥意境时,牛阳武强行脱离出来并以气吞山河横插一脚,使这清浊二气的异景彻底消失。
这却害苦了参悟其中的季君昊,本来他正陷入混沌两分的奇景之中不可自拔,谁知猛然间一条昏黄恶龙自天际撕天裂地而来,将他刚刚升起的剑气纵横九天之感给彻底的压了回去。
不过感悟中断的季君昊开眼间恰好看到气吞山河爆发后那一气动山河的气势,刚刚与天地交感的余韵居然让其先前吞入腹中备作后用的银晨起了剧烈的变化。
之后发生的一切就不言而喻了,炁机牵引下,胸中的这口混元罡气已是不吐不快了,季君昊无可奈何,只得打出了这一记并不受控制的“象雷霆”。
浩野之间,万籁俱寂,只余隆隆雷响炸鸣。
季君昊强行压下心中的杀念,冷声开口道:“牛前辈,前事不提,我希望您能放下偏见,可以听一听晚辈来意!”
牛阳武闻言冷声应道:“奥!你想让我怎么放下,我打拼了数十年的基业,就因为你,一夕之间,毁于一旦,结果你告诉我,你所做的这一切,只是与我有事相商,你不觉得荒繆吗?”
“呵!前辈,区区一群乌合之众,就算杀光了又有何足惜,再说了,若前辈不是孤家寡人,怕是不会与我同行,共襄大举,君昊不得已而为之,望前辈谅解。”
“嘿!好一个不得已而为之,屁话莫再提了,今日你是要拼个鱼死网破,还是想让我束手就擒。”牛阳武说话毫不客气。
季君昊脸气一沉,压下心头的杀念有些蒸腾而起,难以抑制,他展了展胳膊,笑声道:“前辈说笑了,以你的心性,又怎么可能做出束手就擒的事。
而鱼死网破嘛!前辈又未免太过高看自己了,以前辈的修为,放眼整个大离虽也算得上是少有的强者,但要说和我鱼死网破吗?呵呵....。”
说到这里,季君昊又神情轻蔑的冷笑几声后,才继续说道:“现在你我二人都处在这‘象雷霆’中,却不再受到攻击,结合刚才的情况,证明只要不使用元炁就不会引起‘象雷霆’的攻击,晚辈就和前辈打个赌,若是....。”
心烦气躁的牛阳武听他絮絮叨叨,越发的不耐:“你到底想说什么,扯东扯西,叽叽歪歪的,给个痛快话,此时此地,是干还是不干。”
好一条脑袋刚如铁的好汉!
季君昊闻言,两排银牙咬的蹦蹦作响,心中大骂,就这么个玩意居然都可以透悟牛魔拳,更是入的练炁之境,实在有些荒唐,不由的怒急反笑,杀心骤起。
“哈哈...!牛阳武,你心乱了,记住,这将是你今日败亡的前兆。
现在,我就应你之约,此时此地,你我二人就以拳脚兵器来看一看,是谁更胜一筹吧!”
说完这句话后季君昊便放缓呼吸,暗暗运劲提力,瞬间全身上下的皮肉筋骨就好像粗大的皮筋一样,一伸一缩的剧烈弹跳了起来。
顿时,
一阵革崩皮裂之声响起,只见季君昊背膀处受罡雷轰击后,被高温炙烤出的黑色血痂正在寸寸撕裂,黑痂之下竟是一道几可见骨的创口,周边的血肉更是焦黑一片,隐隐有一股焦香味萦绕。
仅仅一道罡雷的威力没想到会如此之大,天威之下,不管是季君昊吞引来的天地元气,还是牛阳武牵引来的地脉浊气,居然一点防护之能都也没有,瞬间被破,让这当世江湖上都是一方高手的二人重伤至此。
不过这也不全都是坏事,象雷霆的威力如此之强劲,另一方面也算解决了二人受伤后出血不止的问题,这也算是不幸之中的大幸了。
牛阳武见季君昊竟然在如此危险境地都敢应战,心中暗骂自己一声多事,牛头,牛头,真他玛变成牛头了。
明知这小子心性有问题,还这么刚干啥,有话就不能好好说吗?刺激他干什么,出事了吧。
但现在想要反悔已是不可能的了,毕竟輸人不輸阵,这点脸面,他还是要的。
“好!”
怒急之下,牛阳武只能大喝一声,随后凝神以对,同时眼角不断的左右连扫,暗自寻觅着逃脱之机。
虽然季君昊现在还控制不了这式象雷霆,但一会又如何犹未可知,毕竟这可是亲自从他口中打出去的,不得不防啊!
风,越走越急;
云,越聚越沉;
夜,越深越冷。
精神极度的冷静。
气氛极度的压抑。
忽然,对持的两人动了。
二者身形一动间,竟瞬间突风裂尘,场中乍然有两条白色气浪涌现,伴随着一阵阵砰砰交击声,在战场中汇聚成一股飓风,所过之处摧林倒木。
大地震动坍塌为坑,泥土涌集汇合成堆。
短短数刻,饱受摧折的忘忧林再受重创。
昔日之树影婆娑,粒粒绿珠,青烟绿雾,再也不复存在。
移动之中的飓风不知是有意还是无心,随着时间的推移,正渐渐的向雷云之外移动。
就在将出边际之时,二条人影心照不宣的自风团之中暴退了出来。
一者身体肌肉膨胀巨大且遍布黑红之色,犹如染血的钢铁一般散发着诡异的寒芒。
另一者体态盈匀,但一条条大筋牵带着肌肉不断地剧烈伸缩弹跳,发出扥扥的弓弦炸鸣声。
滴嗒!滴嗒!滴嗒!
一滴滴的血液滴落在地上,原来是牛阳武腿上,脚底劳宫穴处及背部的罡炁之伤在他这一阵疯狂的运劲提力之下创伤更剧,已经开始严重的影响到行动及体力。
而季君昊的形象却要比牛阳武好上很多,其后背处裂开的伤口正被一根根扭曲拱起的筋肉挤得严严实实,紧紧贴合在一起。
但是其喉咙处不时传来的嘶哑震鸣与血丝密布的双眼均表明着之前打出了‘象雷霆’这样的绝世一招并不是没有代价的。
近乎气空力尽的两人都感觉到对方的难缠还要远超自己的估计,不管之前两人各自是如何的轻蔑小视对方,那也都只是攻心之计而已。
如果真以为对方在自己手下抬手就可破,反手便可压,那他们就真的是离石乐志不远了。
此时他们两人均知对方可能还仍保留余力,心中不由的升起想要以这象雷霆除去对方的念头,但这雷霆威力实在太大,颇有玩火自焚的危险,故迟迟下不定决心,僵持在此。
而季君昊更是另有一事让他犹豫不决,他此行的目的乃是因为他苦苦追查十数年的大事,终于在这小小的清源府发现了一丝踪迹,如今更是有些确认了牛阳武的身份。
却哪知一天前在逼迫牛阳武逃出牛头山后,自己便与祝大海尾随其后,在他独身一人时想直接将其拿下一会,却发现这牛阳武武艺居然绝非一般练炁可比,暗中隐藏的实力非常不俗,非一时半会可为,而交手之间的动静也惊醒了与其一同逃脱的同伙。
一番折腾后,事情却是变成了现在这般,自己的目的还没达到,更是把人给得罪死了,所以现在摆在他面前最大的问题就是自己到底是白费功夫还是纵虎归山,实难选择。
真真是,一步一印记,印印皆不同,世事皆如此,无常更莫测。